玄宸蹲在巫族营地外的草垛上,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看着远处夸父扛着木杖来回转圈,跟头被惹毛的公牛似的。
“至于吗?不就没追上几只鸟?”他咂咂嘴,怀里的小土块突然往他胳肢窝里钻,绿油油的眼睛盯着太阳的方向,尾巴根炸得硬邦邦的。
“咋了?又要出事?”玄宸刚直起腰,就见东边的太阳突然晃了晃,像被人踹了一脚的灯笼,紧接着,天空“噗”地炸开团金火,一只圆滚滚的金乌带着焦糊味掉了下来,砸在巫族营地前的空地上,把地皮砸出个黑坑。
“卧槽!什么情况?”玄宸嘴里的狗尾巴草掉了,“谁他妈把金乌打下来了?”
没等他反应过来,又是“砰砰砰”几声炸响,接连八只金乌掉下来,跟下饺子似的,有的摔断了翅膀,有的直接成了焦炭,空气里飘着股烤鸡味,还混着妖族的戾气,浓得呛人。
巫族营地瞬间炸了锅。
“射下来了!后羿把金乌射下来了!”
“好样的!为族人报仇了!”
玄宸扒开草垛子一看,只见个穿兽皮裙的汉子站在营地中央,手里握着把比他人还高的巨弓,弓弦还在嗡嗡颤,箭羽上沾着金色的血——正是巫族里最擅长射箭的后羿,此刻正喘着粗气,眼睛红得像要滴血。
“这哥们够猛的。”玄宸摸着下巴,突然觉得后脖颈子发凉,抬头一看,最后一只金乌吓得屁滚尿流,扑棱着翅膀往太阳星逃,边飞边叫:“爹!娘!巫族杀鸟啦——!”
叫声刚落,太阳星的方向突然冲起道金光,比之前任何时候都刺眼,紧接着,震耳欲聋的龙吟传遍洪荒:“后羿!你找死!”
是帝俊的声音,带着哭腔,还有滔天的怒火,听得玄宸腿肚子转筋——这哪是发怒,是真要拼命了。
他赶紧往巫族营地里钻,仗着身材不算壮,混在欢呼的巫族里,找了个断墙根蹲下,正好能看到营地外的动静。小土块把脑袋埋进他怀里,只露个尾巴尖在外头,抖得跟筛糠似的。
“别怕,有好戏看了。”玄宸拍了拍小家伙的屁股,眼睛却瞪得溜圆。
太阳星方向的金光越来越浓,隐约能看到无数妖族往这边赶,黑压压的像乌云,领头的正是帝俊和太一,一个举着玉圭,一个拎着东皇钟,脸黑得能滴出墨,身后跟着的妖族个个红着眼,手里的兵器都在发抖。
“巫族蛮子!交出后羿!”帝俊的玉圭往地上一指,营地前的空地上突然炸开道金纹,把几只没断气的金乌尸体卷了回去,他看着焦黑的尸体,声音抖得不成样,“不然踏平你们的祖巫殿!”
后羿从人群里站出来,把巨弓往地上一顿:“鸟是我射的,要杀要剐冲我来!别连累族人!”
“够有种。”玄宸在心里竖大拇指,又觉得这哥们有点傻——现在认账,不等于把妖族的火力全引到自己身上?
果然,太一的三眼神突然睁开,射出道红光扫过后羿:“好!本帝就先撕了你,再把巫族全炼成灯油!”
“放你娘的屁!”强良拎着石斧冲出来,虎首上的毛全炸起来,“有本事冲老子来!”
巫族的汉子们全往前站,石斧石矛举得跟森林似的,跟妖族对峙着,空气里的火药味浓得,划根火柴就能炸。
玄宸缩在断墙根,掏出混沌玄晶假装挠痒痒,其实正对着妖族的队伍扫描。晶面飞快刷新,把妖族的阵型刻得清清楚楚:前排是飞虎精和蛇姬,组成个扇形,手里的骨箭涂着毒液;中间是些扛着巨锤的熊怪,看着像冲阵的;最后排飘着些长翅膀的鸟人,手里捏着符咒,应该是放法术的。
“有点东西。”玄宸嘀咕,“前排远程,中间近战,后排法师,挺标准的配置。”
他注意到阵型的连接处有缝隙,尤其是飞虎精和熊怪之间,空隙能钻过一个人,要是从这突进去,能直接捅到后排的法师堆里。
“记下来记下来。”玄宸用指甲在玄晶上划,把缝隙的位置标得明明白白,“以后说不定用得上。”
正记着,帝俊突然怒吼一声:“杀!给我杀!”
妖族像潮水似的冲上来,骨箭“嗖嗖”往巫族营地里射,熊怪扛着巨锤砸营地的木栅栏,“咔嚓咔嚓”跟掰饼干似的。巫族也不含糊,强良带头撞出去,石斧一挥就劈飞两个飞虎精,后羿的巨弓也没闲着,一箭一个准,专射妖族的法师。
“干得漂亮!”玄宸看得过瘾,突然被个巫族汉子撞了下,差点把玄晶掉地上。
“你这小矮子躲啥?”汉子咧嘴笑,露出两排黄牙,手里的石斧沾着血,“跟我们一起杀啊!”
“我……我脚崴了!”玄宸赶紧装瘸,往断墙后缩了缩,“你们先上,我给你们加油!”
汉子骂了句“怂货”,提着石斧冲了出去,没一会儿就跟个熊怪抱在一块滚泥潭,打得满脸是血,还在嘿嘿笑。
玄宸看得直咋舌——巫族是真不怕死,跟妖族这种打法,纯粹是拼人命。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细皮嫩肉的,跟巫族的糙汉子没法比,还是躲着更划算。
混沌玄晶突然亮了亮,映出太阳星的方向又来了批援军,是些长着九个脑袋的鸟人,应该是九凤带的兵,阵型比之前更密了,缝隙也小了不少。
“看来妖族是真急了。”玄宸摸着下巴,“一下子派这么多人,就为了几只鸟?”
他突然反应过来——金乌是帝俊和太一的儿子,杀了他们的崽,等于打他们的脸,更重要的是,金乌是太阳星的本源所化,死一只就弱一分,妖族的气运也跟着掉,这哪是报仇,是为了保住妖族的根基。
“难怪这么大火气。”玄宸撇撇嘴,“换我儿子被人烤了,我也得拼命。”
怀里的小土块突然抬头,往祖巫殿的方向叫了两声。玄宸顺着它的视线看,只见十二道身影正从祖巫殿里出来,帝江的六对翅膀扇得跟风车似的,祝融手里的火焰烧红了半边天——十二祖巫全到齐了。
“重头戏来了。”玄宸精神一振,往断墙根又缩了缩,“这下有得看了。”
帝俊看到祖巫们,眼睛更红了,玉圭往天上一举:“巫妖不死不休!”
太一的东皇钟“嗡”地响了,音波裹着黑气往巫族冲,所过之处,草皮都变成了黑的。帝江翅膀一振,空间突然扭曲,把音波挡了回去,正好撞在妖族的阵型里,炸得几个熊怪嗷嗷叫。
“打起来打起来!”玄宸在心里喊,手里的混沌玄晶飞快记录着祖巫们的招式,还有妖族阵型的变化——太一的钟响一次,阵型就变一次,像是在找巫族的破绽。
他突然发现,妖族的阵型虽然密,却有个致命弱点:太依赖东皇钟的音波,一旦钟响被挡住,阵型就会乱一瞬,这时候要是从缝隙突进去,绝对能撕开个口子。
“这个也记下来。”玄宸的指甲都快把玄晶划破了,“太有用了这玩意儿。”
厮杀声越来越响,血腥味浓得化不开,巫族的汉子们虽然勇猛,可架不住妖族人多,渐渐有点顶不住,营地的栅栏被砸开个大口子,熊怪嗷嗷叫着往里冲。
就在这时,后羿突然射出一箭,不是射向妖族,而是射向天空,箭羽拖着道红光,在天上炸成个火团——是信号!
玄宸心里咯噔一下,刚想明白这信号是给谁的,就见西边的地平线上突然卷起道土黄色的浪,越来越近,能听到震天的怒吼:“巫族的弟兄们!我们来了!”
是其他巫族部落的援军!
“卧槽!还有后援?”玄宸瞪圆了眼,看着妖族的阵型被援军冲得七零八落,帝俊气得脸都紫了,却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巫族的人越来越多。
太一突然怒吼一声:“撤!”
妖族像潮水似的退了,临走前放了把火,把掉在地上的金乌尸体烧得干干净净,连灰都没剩下,显然是不想让巫族拿尸体做文章。
巫族营地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后羿被举起来抛向空中,强良搂着援军的头领傻笑,满脸是血也不在乎。
玄宸趁乱钻出营地,往昆仑深渊的方向跑,怀里的混沌玄晶烫得吓人,上面记满了妖族的阵型和弱点,还有祖巫们的招式,沉甸甸的像块金砖。
“赚大了!”他边跑边笑,差点被石头绊倒,“这下巫妖算是彻底撕破脸了,以后有的是热闹看。”
小土块从他怀里探出头,往巫族营地的方向看了看,突然舔了舔他的脖子,像是在庆祝。玄宸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心里却在盘算——下次妖族再来,肯定会带更多人,阵型也会更严实,得赶紧把今天记的东西吃透,不然以后想捡漏都没机会。
风里还飘着烤金乌的味道,混着血腥味,有点恶心,却让玄宸觉得浑身舒坦。他回头看了眼巫族营地,那里的篝火已经烧起来了,映着巫族汉子们的笑脸,还有后羿那把依旧在颤的巨弓。
“好日子要来了。”玄宸笑了笑,加快了脚步。
深渊里的石头床还等着他,混沌玄晶上的笔记也等着他整理,最重要的是,巫妖大劫的锣鼓,算是彻底敲响了。
而他,玄宸,已经搬好小板凳,准备看这场大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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