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城下硝烟,暗夜惊雷**
博望坡的惊天大捷,如同投入死水潭的巨石,在南阳郡乃至整个中原掀起了滔天巨浪。五千西凉精骑,曹操麾下最锋利的矛尖之一,竟被名不见经传的格物城以雷霆手段全歼,连主将夏侯惇都成了阶下囚!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的惊雷,炸得各方势力头晕目眩。
格物城内,短暂的振奋过后,是更加凝重的气氛。曹操亲率的两万五千主力大军,裹挟着复仇的怒火和志在必得的决心,如同滚滚黑云,已压至格物城北三十里外安营扎寨。其军容之整肃,营寨之森严,远非先锋轻进的夏侯惇可比。更令人心惊的是,曹营中高高竖起的云梯、冲车、投石机轮廓清晰可见,更有大量民夫在曹军监督下,日夜不停地挖掘壕沟,堆砌土山——这是标准的围城与攻坚姿态!显然,曹操已从先锋的惨败中吸取了教训,决心以绝对兵力和土木工程,抵消格物城那令人胆寒的“雷火”优势。
格物城头,“陷阵营”士兵紧握钢枪,目光如炬地注视着远方那片肃杀的军营。城墙上,新浇筑的水泥垛口冰冷坚硬,一门门擦拭得锃亮的“大将军炮”黑洞洞的炮口直指城外,炮手们沉默地检查着引药和炮弹。城墙脚下,新挖掘的壕沟纵横交错,里面布满了削尖的木桩,更深处,则秘密埋设着用陶罐封装、引线延伸至城内的“震天雷”——这是范少杰预设的死亡雷区。
格物堂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范少杰、陈宫、张曼成、柱子、狗娃、赵安等人齐聚一堂,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凝重。
“探马回报,曹操主力已扎稳营盘,正在四面挖掘壕沟,构筑土山,其土山高度,目测数日后便可与我城墙平齐。”陈宫指着沙盘上代表曹军的黑色模型,语气沉重,“其投石机阵地也已初步成型,虽不及我军火炮,但数量众多,一旦土山筑成,便能对我城墙及城内构成持续威胁。更棘手者,其挖掘地道之迹象已现,恐欲以地道爆破或潜入之法破城。”
“哼,曹贼倒是学得快!”柱子瓮声瓮气地啐了一口,眼中燃烧着战意,“可惜,他学不到我格物城的真本事!土山?让他堆!堆得越高,炸起来越痛快!地道?让他挖!挖到咱们的雷区,送他们上天!”
张曼成皱眉道:“不可轻敌。曹操用兵老辣,麾下谋士如云(郭嘉、程昱等虽未亲至,但其策略必有体现),猛将如雨(乐进、于禁等皆在军中)。他敢如此大张旗鼓地围城,必有倚仗。我军兵力终究处于绝对劣势,火器虽利,但弹药有限,特别是炮弹和火药包,消耗巨大。”
众人的目光都投向狗娃。这位年轻的格物院掌院,此刻肩负着整个战争机器的动力核心。
狗娃顶着巨大的黑眼圈,但精神却异常亢奋:“先生!各位将军!格物院所有工坊已开至极限!火药工坊三班倒,颗粒火药日产可达五百斤!炮弹工坊优先保证实心弹和开花弹(霰弹)铸造,新制炮弹每日可补充五十枚!铅弹日产千发!蒸汽机驱动的大锻锤日夜不停,修复破损兵器,锻造新的枪管(神机铳)和炮身部件!只是…只是优质焦炭消耗太快,伏牛山铁矿那边新开的焦窑产量跟不上…”
“焦炭!”范少杰眉头紧锁。这是工业的血液,没有足够的焦炭,高炉炼铁效率就会大打折扣,进而影响所有军械生产。“传令伏牛山矿区!不惜一切代价,增加焦炭产量!木炭补充!所有非必要民用燃料,优先供应工坊!”
“是!”赵安立刻记录。
“守城关键在于火力密度和持续输出。”范少杰走到沙盘前,手指点着城墙各段,“将现有十二门‘大将军炮’(新铸了七门),分作四组,每组三门,部署在城墙四角制高点,形成交叉火力,覆盖城外主要进攻通道和曹军土山、投石机阵地!‘神机铳’集中使用,编成独立火枪队,由柱子亲自指挥,作为机动火力,专打曹军精锐突击队和军官!”
“‘陷阵营’主力,分守各段城墙,依托水泥工事,以强弓劲弩配合滚木礌石、热油金汁(粪水煮沸)御敌!”
“张曼成将军!”
“末将在!”
“你的‘暂编营’和新募青壮,负责城内治安、物资转运、伤员救护、以及…最关键的地道防御!组织听力敏锐者,用大瓮覆地监听地下动静!在城墙内侧,挖掘深沟!一旦发现地道痕迹,或听到掘进声,立刻灌入毒烟(硫磺、狼毒等混合)、沸水,或直接引爆预设的‘瓮城雷’(小型定向爆破火药包)!绝不能让曹军地道得逞!”
“末将领命!”张曼成深知责任重大。
“陈宫先生,城内民心、舆情、以及…那个‘人’字阴影,就拜托你了!务必严防死守,揪出张梁!”范少杰的目光锐利如刀。
“宫定当竭尽全力!”陈宫肃然应道。邓茂的诡异暴毙和那个血红的“人”字,如同毒刺般扎在格物城的心脏上。全城戒严搜捕数日,却一无所获,张梁如同人间蒸发,更添了几分恐怖。
会议结束,众人领命而去,如同精密齿轮般高速运转起来。格物城,这座建立在科技基石上的堡垒,在空前压力下,爆发出惊人的组织力和生产力。
**城外,曹营,中军大帐。**
曹操端坐主位,面色沉静如水,但微微眯起的细长眼眸中,却翻涌着惊涛骇浪。案前,跪着几名从博望坡尸山血海中侥幸逃回的残兵,正战战兢兢地描述着那地狱般的景象:天崩地裂的巨响,横扫千军的铁球,覆盖死亡的铁雨,百步穿杨的妖铳…
帐中诸将,如乐进、于禁、李典等,皆面色铁青,紧握拳头。夏侯惇的惨败和被俘,如同狠狠一记耳光抽在整个曹军脸上。
“格物城…范少杰…”曹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充满压迫感,“好手段!好一个‘雷火神兵’!此等利器,若能为我所用…”
“主公!”谋士毛玠(随军)拱手道,“观其战法,倚仗者无非三样:其一,那毁城裂地的‘雷炮’(火炮);其二,百步外精准毙敌的‘妖铳’(火枪);其三,便是那格物城坚不可摧的‘石墙’(水泥城墙)及预设之陷阱。我军强攻,必付出惨重代价。”
“毛先生所言极是。”于禁沉声道,“末将观其城墙,非石非砖,光滑坚硬,云梯难附,冲车难撼。唯有土山与地道,或可破之。然其必有防备。”
“防备?”曹操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再坚固的城池,也怕内乱,也怕…天灾人祸。”他目光扫过帐中诸将,最终落在一名气质阴鸷、身着道袍的中年文士身上,“公旗(指太平道人公旗,张梁化名),你观那格物城,气数如何?”
那被称为“公旗”的道士,正是太平道“人公将军”张梁所扮!他混入曹营,以方士身份献上“破格物城三策”,深得曹操信任(或说互相利用)。此刻,张梁捋着几缕稀疏的胡须,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回禀曹公,贫道夜观天象,格物城上空,煞气凝结,血光隐现,此乃大凶之兆!其城看似坚固,实则根基已被‘人祸’侵蚀,内里早已千疮百孔!只需一点火星,便可引燃焚城之烈火!贫道之计,已在城中布下,只待时机成熟,曹公大军压境,城内必生大乱!届时,里应外合,格物城唾手可得!”
曹操眼中精光一闪:“哦?公旗先生所言‘人祸’与‘火星’,莫非是指…”
张梁阴恻恻一笑,压低声音:“天机不可尽泄。曹公只需按计划,持续施加压力,日夜佯攻,疲其守军,耗其火器。待城中火光冲天,瘟疫横行,军民自乱之时,便是大军破城,擒杀范少杰,夺取‘雷火’秘法之日!”“好!”曹操抚掌,“传令!乐进、于禁!”
“末将在!”
“命你二人,各率本部兵马,轮番佯攻格物城四门!不必强攻,以弓弩压制,投石骚扰,辅以士卒呐喊冲杀之势!务必使其守军不得休息,日夜戒备,消耗其箭矢、火器,尤其是那‘雷炮’弹药!”
“李典!”
“末将在!”
“督率民夫,全力堆筑土山!挖掘地道!不惜代价!三日内,我要土山与格物城墙等高!”
“诺!”众将领命而去。
很快,格物城下,战鼓擂动,号角长鸣!曹军开始了潮水般的佯攻!
一波波曹军步卒,在盾牌的掩护下,呐喊着冲向城墙,却在进入弓箭和火铳射程前便“仓皇”撤退,只留下漫天飞舞的箭矢和零星的石块砸在城墙上,叮当作响。曹军的投石机也开始发威,虽然射程和精度远不如格物城的火炮,但数量众多,抛射的石块、火球(裹着油布的石头)如同冰雹般砸落,给城墙造成了一些损伤,更点燃了城内靠近城墙的几处民房,引发了小范围的混乱和救火的忙碌。
“不要慌!注意隐蔽!节省弹药!炮队听令!锁定曹军投石机阵地!三轮急速射!打掉他们!”柱子站在城楼,冷静地指挥着。
“轰!轰!轰!”部署在城墙四角的火炮怒吼了!实心铁球呼啸着划破长空,狠狠砸向曹军后方的投石机阵地!虽然准头受限于这个时代的工艺,但覆盖性射击还是取得了效果!几架笨重的投石机被铁球砸得粉碎,木屑纷飞,操作手死伤惨重!曹军的远程骚扰顿时减弱。
然而,曹军的攻击如同附骨之疽,连绵不绝。白天佯攻不断,夜里也不得安宁。曹军士兵举着火把,敲锣打鼓,在城外来回奔跑,制造大军夜袭的假象,搅得守军精神高度紧张,疲惫不堪。同时,曹军挖掘地道和堆筑土山的进度,在付出了巨大民夫伤亡的代价下,进展神速!尤其是北门外的土山,已初具规模,高度接近城墙的三分之二!站在土山顶端,曹军的强弓劲弩已能对城墙上的守军构成实质威胁!
**城内,暗流汹涌。**
陈宫的压力巨大。邓茂暴毙的真相被暂时压下,对外宣称急病身亡,邓氏家族在恐惧和格物城展示的武力威慑下,暂时选择了沉默和配合,献上了更多的钱粮和部分族中子弟作为“人质”参军。但那个“人”字阴影,如同毒蛇般潜伏着。
全城戒严,盘查森严,却始终抓不到张梁的尾巴。反而,城内开始出现一些诡异的流言:
“格物城的‘雷火’是妖法,触怒上天,降下灾祸了!”
“听说了吗?城西水井的水,喝了会让人浑身乏力!”
“昨夜有人看到鬼火在格物院那边飘…”
更可怕的是,城内真的开始零星出现一些奇怪的病症!起初是几个靠近城墙、在救火时吸入烟尘的民夫,出现咳嗽、低烧、皮肤起红疹的症状。随后,这种症状在负责清理曹军射入城内的、带有污秽之物(如沾了腐烂动物尸体的箭矢)的士兵和民夫中蔓延开来!虽然格物城有范少杰建立的、相对这个时代先进的“卫生防疫条例”(要求煮沸饮水、焚烧垃圾、隔离病患),但恐慌的情绪还是在悄悄滋生。
“先生!情况不妙!”狗娃一脸焦急地冲进格物堂,“负责清理北面城墙下污物的十几名民夫和几名‘陷阵营’的弟兄,都出现了高热、红疹、咳嗽的症状!被隔离在城西的废弃营区了!军医…军医束手无策,只说是‘时疫’(瘟疫)!现在那边人心惶惶!”
“瘟疫?!”陈宫脸色剧变。守城最怕的就是瘟疫!一旦爆发,军心民心顷刻瓦解!
范少杰眼神冰冷:“不是瘟疫!是人为的!张梁动手了!”他立刻起身,“带我去隔离区!狗娃,带上你的工具,还有格物院能找到的所有生石灰、烈酒(高度蒸馏酒)!”
城西废弃营区,临时搭建的窝棚散发着恶臭和绝望的气息。几十名病患被隔离在此,个个面如金纸,高烧不退,身上布满了可怖的红疹,剧烈的咳嗽撕心裂肺。负责看守的士兵也面带惧色,远远站着。几个军医愁眉不展,用着艾草熏烤,却收效甚微。
范少杰不顾劝阻,戴上简易的棉布口罩(多层棉布浸过醋和石灰水),在狗娃和陈宫的陪同下,走进隔离区。他仔细检查了病患的症状,查看了他们发病前接触过的物品——主要是那些从城墙下清理出来的、沾有可疑黑色粘稠污物的破布、箭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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