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里，空气凝固了。
知更鸟的最后一句话，如同最深沉的诅咒，在苏晨的耳边盘旋。
“——就是我的……葬礼！”
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眸里，是无尽的悲哀与决绝。她将自己最黑暗的秘密，交给了眼前这个刚刚才让她体验过地狱的魔鬼。
这是一种赌博。
赌他，是一个比“家族”更可怕，但也……更信守“承诺”的魔鬼。
听完这个秘密，一旁的卡芙卡，那玩味的笑容都收敛了几分，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
银狼叼着棒棒糖的动作，也停顿了一下，小声嘀咕：“啧，玩这么大？”
然而，作为当事人的苏晨。
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同情，没有丝毫的怜悯，更没有丝毫的愤怒。
他只是，愣了三秒。
然后，他的眼睛……亮了。
是那种，发现了绝世宝藏，看到了宇宙真理，找到了毕生追求的……极致的，狂热的，亮！
“好！”
苏晨猛地一拍手，清脆的响声在巷子里回荡。
他非但没有恐惧，反而兴奋地抓住知更鸟的肩膀，双眼放光地看着她，语气激动到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好啊！太好了！简直是天才般的构想！”
“以万众瞩目之星的陨落，作为谐乐大典的最高潮！用一场盛大的、华丽的、无可挽回的悲剧，来谱写‘家族’所谓的‘秩序’与‘和谐’的最终章！”
“这剧本！这立意！这冲突！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是谁写的？星期日吗？这个一本正经的家伙，居然有这种顶级的艺术细胞？！”
知更鸟，彻底懵了。
她呆呆地看着苏晨，看着这个男人脸上那毫不掩饰的、对于“她将要被献祭”这件事的……赞美与欣赏。
她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再一次，被碾成了碎片。
这个人……他……他到底在高兴什么啊？！
“你……你……”知更鸟的嘴唇颤抖着，她感觉自己托付错了人，“我说的……是我的……葬礼！”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苏晨的兴奋丝毫不减，他像个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在原地来回踱步，一边走一边挥舞着手臂，激情澎湃地进行着“艺术点评”。
“一场为死人举办的葬礼，那叫流程。”
“但一场，为活人举办的，万众瞩目的葬礼……那才叫艺术！”
“知更鸟小姐，你还不明白吗？你被选中了！你不再是一个单纯的歌者，你是一个符号！一个即将升华的、伟大的悲剧符号！你的死亡，将成为匹诺康尼永恒的传说！”
听着苏晨这番狂热的言论，知更鸟的脸色，从苍白，变成了绝望。
她明白了。
她没有找到救世主。
她只是……从一个屠宰场，跳进了另一个……更疯狂的、以“艺术”为名的疯人院！
看着知更鸟那生无可恋的表情，苏晨终于停下了脚步。
他重新走到她面前，脸上的狂热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那种深邃的、掌控一切的、属于“导演”的微笑。
“不过……”
他话锋一转。
“这么好的剧本，交给‘家族’那群庸才来拍，实在是太浪费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了知更鸟的眉心。
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志。
“他们，只配让你成为一场廉价烟花的燃料。”
“而我……”
苏晨的嘴角，勾起一抹嚣张到极致的弧度。
“……能让你，成为点燃整个宇宙的，那一颗恒星。”
知更鸟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她看着苏晨的眼睛，那里面，是比深渊更黑暗的疯狂，但也……是比星辰更璀璨的自信。
“你的意思是……”
“意思是，这个剧本，我接手了。”
苏晨打了个响指，宣布道。
“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这场‘葬礼’的唯一指定导演。至于‘家族’……他们顶多算个投资方。”
卡芙卡在一旁，笑得花枝乱颤，她走上前，轻轻挽住苏晨的手臂，吐气如兰。
“哦呀？亲爱的导演，又有大制作了吗？这一次，我的角色是什么？负责在葬礼上洒花的悲伤路人吗？”
“不。”苏晨看了她一眼，“你是负责把所有来参加葬礼的宾客，全都绑架的……恐怖分子。”
“听起来更刺激了呢。”卡芙卡笑得更开心了。
“喂！”银狼终于忍不住吐槽了，“你们两个能不能正常点？这可是匹诺康尼的‘家族’！星期日那家伙，背后站着的是‘秩序’的星神！你们要把人家的主祭品拐跑，这是要直接开启最高难度的BOSS战啊！”
“BOSS战？”
苏晨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不，银狼，你搞错了。”
“我们不是来打BOSS的。”
他转过身，面向巷子口，仿佛已经看到了整个“黄金时刻”的璀璨灯火。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我们是来……修改游戏规则的。”
苏晨看向银狼，脸上露出了一个恶劣的笑容。
“银狼，热身结束了。准备干活。”
“干什么？”银狼下意识地问道。
苏晨缓缓抬起手，指向了匹诺康尼那片，由亿万个梦境构成的、最绚烂的电子天穹。
“一场伟大的演出，怎么能没有宣传海报呢？”
“给我，黑进匹诺康尼的全域广播系统。”
“我要在每一个角落，每一块屏幕上，都挂上我们新剧的……主演照片。”
他回过头，微笑着看向已经彻底呆滞的知更鸟。
“然后，用最大号的字体，发布一则，震撼全宇宙的……”
“……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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