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可怕了。”
林婉秋的脸色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愈发苍白，她紧紧抓住江帆粗糙而温暖的大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里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以前，她只觉得这个四合院里的邻居们，不过是些爱占小便宜、有些自私自利的普通人。
她从未想过，在那一张张看似憨厚或精明的面孔下，竟然隐藏着如此不堪的算计与歹毒。
一股彻骨的寒意顺着她的脊椎爬上后脑，让她感到一阵强烈的后怕。
如果不是丈夫突然觉醒了那些匪夷所思的记忆，如果不是他看清了这些人伪善面具下的真实面目，他们一家人，还像过去那样老老实实、与世无争地生活在这里，将来会是怎样的下场？
她不敢想。
或许，他们会成为傻柱和秦淮茹永远的输血包，被吸干最后一滴血。
或许，会被二大爷那种官迷当成随意拿捏的软柿子，用他们的忍让来衬托他的威风。
后怕过后，一股更浓重的担忧，如同乌云般笼罩了她的心头。
“帆哥。”
她抬起头，一双美丽的杏眼里写满了忧虑。
“你这次，虽然是揭露了傻柱的真面目，也算是为自己报了仇，让他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可是……可是你也把他们所有人都得罪死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丝无助。
“傻柱那个人，睚眦必报。今天他丢了这么大的脸，赔光了所有家当，他能善罢甘休吗？还有二大爷，他在院里当官当惯了，你当众让他下不来台，他心里肯定已经恨上我们了。”
在她看来，丈夫是变强了，变得让她感到无比安心，可他也像是在一夜之间，为这个家竖起了四面八方的敌人。
这个院子，仿佛变成了一个危机四伏的战场。
江帆看着妻子写满惊惶的俏脸，心中一软，涌起无限的怜爱。
他反手握住林婉秋那柔若无骨的小手，稍一用力，便将她轻轻拉入自己怀中，用坚实的臂膀，将她紧紧圈住。
“傻丫头，胡思乱想什么呢？”
他低下头，在妻子光洁饱满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温暖而坚定的吻。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微颤，那是源于内心深处的不安。
“你放心，我既然敢做，就早已想好了所有的后果，做足了万全的准备。”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像沉稳的钟声，一字一句，敲在林婉秋的心上，驱散着她的恐慌。
“这个世界，从来都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我们越是退让，他们就越会把我们的善良当成懦弱，把我们的忍耐当成理所当然，然后变本加厉，得寸进尺。”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从今往后，我们家的规矩就一条：我们不主动惹事，但绝不怕事！”
“谁敢再把爪子伸到我们家门口，我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他剁了！我不仅要保护好你，保护好月月和辰辰，我还要让你们过上比这个院里任何一个人都好的日子。”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自信，以及对未来清晰而美好的规划。
“我们要买新衣服，这个周末我就带你去百货大楼，挑你最喜欢的料子做。我们要顿顿吃肉，让红烧肉的香味，成为我们家厨房的常态。将来，还要让月月和辰辰都考上最好的大学，让所有人都看看，我们江家的人，不是谁都能踩上一脚的！”
那股强大到蛮横的安全感，像最温暖的潮水，瞬间包裹了林婉秋。
她心中所有的不安、所有的担忧、所有的恐惧，都在丈夫这番话语中，被冲刷得干干净净。
她将脸颊紧紧贴在丈夫坚实的胸膛上，耳边传来他沉稳而有力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那么的安定，那么的让人安心。
是啊，有丈夫在，她还怕什么呢？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鼻尖传来他身上好闻的皂角清香，让她彻底放松下来。
……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给整个四合院都镀上了一层萧瑟的金色。
失魂落魄的何雨柱，终于结束了一整天与厕所为伴的“生涯”，拖着一条几乎要断掉的腿，和一颗破碎不堪的心，回到了这个他曾经无比熟悉的四合院。
他一瘸一拐地踏进院门，立刻就感受到了无数道异样的目光，像一把把无形的锥子，从四面八方刺向他。
那些目光里，有毫不掩饰的惊讶，有赤裸裸的鄙夷，有幸灾乐祸的快感，更有尖酸刻薄的嘲讽。
一个正在淘米的大婶，看到他进来，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即撇了撇嘴，对着身边的邻居努了努嘴，两人发出一阵压抑的窃笑。
几个正在玩闹的孩子，指着他大声喊着什么，被自家大人一把捂住嘴，匆匆拉回了屋里。
以往，他是这个院子里当之无愧的“名人”，是轧钢厂里受人尊敬的何大厨。
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热情地凑上来，亲热地喊上一声“傻柱”，或者恭敬地叫上一句“何师傅”。
可现在，他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盗窃犯”。
他过去辛苦经营的“乐于助人”、“豪爽仗义”的光辉人设，在“偷盗公家财产两百多块”这个冰冷残酷的事实面前，被砸得粉碎，彻底崩塌！
再也没有人会记得他曾经带回来的饭盒，只记得他那双伸向公家的、不干净的手。
他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挺着胸膛，昂着头，享受众人的追捧。
他只能深深地低下头，像一只在斗兽场里被彻底击败的公鸡，浑身的羽毛都失去了光彩，在众人毫不避讳的指指点点中，在那些窃窃私语声里，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快步冲回了自己的小屋。
“砰——”
他用尽全身力气，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巨大的关门声在寂静的院子里回荡，也仿佛将所有的嘲笑、议论与鄙夷，都隔绝在了门外。
屋子里一片昏暗，他没有开灯，任由自己被黑暗吞噬。
一个属于“傻柱”的时代，似乎就此落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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