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割面,林云立于荒原边缘,脚下冻土龟裂,裂痕如血丝般向北延伸。他未动,目光却已穿透十万里风雪,落在冰原深处那头骨翼巨兽的金瞳之上。两股气息在虚空交锋,无声无息,却似有雷霆在天地间震荡。残剑垂于身侧,剑尖轻颤,金纹如活物般在剑脊上缓缓游走,仿佛感应到了某种古老的召唤。
他迈步。
一步踏出,脚下冰层轰然炸裂,寒气如刀,却被右臂血纹瞬间吞噬。那道旧伤仍在隐隐作痛,如同祭坛反噬的余音未绝,但他已无暇顾及。北地的空间波动越来越强,灵气如潮水般被抽离,形成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扭曲漩涡。他知道,那不是自然之象,而是某种构造正在苏醒。
越往北,风雪越狂。空中开始浮现异象——九座青铜高台自虚空中浮现,悬浮于冰原上空,彼此间隔百丈,呈环形排列。台面刻满符文,每一道纹路都与残卷中“噬界篇”的残页隐隐呼应。林云脚步一顿,瞳孔微缩。他认得那种纹路,那是剥离空间、炼化介质的禁术,专为锻造“空间锚点”而设。
祭坛群中央,一道金色光柱自天而降,贯穿云层,直抵冰面。光柱中浮现出模糊人影,似在凝视他,又似在等待他踏入。
林云未进。
他右手缓缓抚过残剑剑脊,金纹微热,如同回应某种共鸣。血纹自左臂蔓延至掌心,他以剑尖轻点地面,一缕吞噬之力悄然探出,顺着冰层下的灵脉流向祭坛基座。刹那间,神识如针扎般刺痛——祭坛并非死物,而是被兽核金光激活的远古构造,其核心运转的节奏,竟与万兽体内那道金丝网络同频。
他闭目,心神沉入丹田。黑洞缓缓旋转,吞噬着四周逸散的紊乱灵流。他不再急于突破,而是模拟出一道微弱的“被炼化”气息,将一缕神识逆向探入祭坛核心。神识如细线,穿过符文锁链的间隙,悄然潜入光柱内部。
就在那一瞬,祭坛动了。
九座高台同时震颤,符文亮起,空间扭曲成井,引力如巨手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林云身形一滞,右肩骤然剧痛——一道金色锁链自光柱中射出,贯穿肩胛,将他钉在半空。紧接着,第二道锁链缠住左腿,第三道直刺胸膛,欲将他血肉重组为空间媒介。
他未挣扎。
锁链牵引之力极强,每一寸肌肉都在被撕裂,可他反而放松了身体,任由血纹被法则之力牵引。他记得上一章吞噬万兽灵流时的节奏——法则运行,亦有“呼吸”。他闭目感知,锁链每一次收紧,都伴随着祭坛核心的微弱停顿,那是法则流转的间隙。
就在锁链即将刺入心口的刹那,他猛然催动丹田黑洞,逆向爆发吞噬之力。
“轰——!”
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自体内炸开,锁链震颤,法则之力如江河倒灌,竟被强行抽离。林云左臂血纹暴起,皮肤下脉络如熔岩般燃烧,整条手臂几乎炸裂。他咬牙,将吞噬的目标锁定在那道贯穿肩胛的金色锁链——不是吞噬锁链本身,而是它所承载的一丝空间法则碎片。
碎片入体,经脉如被万刃切割。
他闷哼一声,左眼剧痛,瞳孔裂开一道细纹,金血缓缓渗出,顺着眼角滑落。视野瞬间破碎,现实与虚空交错,冰原、祭坛、天空,皆被撕成无数镜像片段。他几乎失控,唯有残剑仍握在手中,剑灵符文微微发烫,如一道锚点,将他残存的意识拉回。
他以剑拄地,单膝跪在祭坛边缘。
左眼闭合,血泪滴落冰面,发出“嗤”的轻响。他深吸一口气,默念古卷残音:“噬源归墟。”
血纹如潮水般涌向左眼,经脉中的暴走法则被强行引导。他不再试图压制,而是以血为引,将那丝空间法则碎片凝于眼底。刹那间,左眼深处浮现一枚微型黑洞虚影,缓缓旋转,吞噬着四周的紊乱空间之力。
他睁眼。
世界变了。
十里的空间如画卷展开,每一缕灵气流动、每一道空间褶皱,皆清晰可见。他能看到青鸾羽翼划过的轨迹在空中留下短暂的“残影”,那是空间被轻微撕裂的痕迹。他能看到祭坛符文的运转轨迹,如同九条金色长河,在虚空中交织成网。
他抬手,指尖轻点虚空。
一道微不可察的裂痕浮现,随即被他以吞噬之力悄然弥合。他已能感知空间,甚至轻微操控。
祭坛群开始崩解。
九座高台接连坍塌,符文黯淡,金色光柱如风中残烛,摇曳欲灭。林云立于主碑之前,左眼金芒未散,目光锁定碑底——一块指甲大小的碎晶嵌于底座,正散发着微弱的意志波动。
他未取。
而是抬起右手,血纹蔓延至指尖,轻轻按在碎晶之上。吞噬之力无声渗透,将其中残留的意志彻底抹除。碎晶微光一闪,随即湮灭。
就在湮灭的瞬间,一行古字浮现于虚空,仅存一息:
“界隙将开,代行者备。”
字迹消散,祭坛彻底崩解,化作无数青铜碎片,坠入冰层深处。风雪渐歇,天地重归寂静。
林云立于残坛之上,左眼金芒缓缓收敛,血泪止住,裂纹未愈。他低头,看向掌心残剑——剑脊金纹已蔓延至剑尖,凝成一点微光,与左眼黑洞虚影隐隐共鸣。
他抬头,望向北地冰原深处。
那头骨翼巨兽仍静伏原地,金瞳未闭,仿佛在等待什么。
林云右臂血纹猛然一跳,残剑嗡鸣,剑尖垂地,与地面平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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