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贯体的刹那,林云没有惨叫,也没有挣扎。他只是感到自己像一片枯叶,被七十二道锋锐的意志撕碎又重组。意识沉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瞬,掌心雷纹枪嗡鸣震颤,血纹符文竟与空中那道古老符文完全重合,金光自残卷深处涌出,如一张无形之手将他拽向地底裂缝。
坠落无声,却带着灼热的压迫感。
当他再次“醒来”,并非睁眼,而是感知到脚下坚硬冰冷的石面——那是地脉深处独有的玄铁岩层,触感如冰,却隐隐透出温热脉动。头顶不见天光,只有剑碑投下的幽蓝微芒,在岩壁上流淌如液态星辰。
青鸾的呼唤很弱,断断续续,像是从极远处传来的一缕心跳。他不敢调动灵力修复经脉,怕惊动体内仍在游走的剑意残片。只能靠那一丝灵魂联系,稳住识海翻涌的混沌。
剑碑矗立眼前,高逾十丈,表面布满裂痕,却未崩塌。碑文非刻非雕,似由无数血珠凝成,在幽光中缓缓流动。林云挪动右臂,指尖轻触碑脚,一道细小金纹悄然浮现:“噬者非魔,乃钥也。”
字迹一闪即逝,但他看清了。
不是幻觉,是共鸣触发的显形。
他闭眼,呼吸变得极缓。血纹在胸口跳动,不再是刺痛,而是一种沉甸甸的归属感——仿佛这具身体生来就该承载它,如同剑冢本就该埋藏这些灵剑。
幻象随之而来。
不是记忆,也不是梦境。七十二名修士跪伏于碑前,衣袍染血,面容模糊,唯有眼神清明。他们割腕献祭,鲜血汇入碑底沟壑,化作封印之力。其中一人抬头,面容竟与幼年林父一模一样。那人未说话,只是对他点头,然后将整条手臂插入碑中,血肉瞬间蒸发。
林云喉结滚动,掌心无意识划过一道弧线。
那轨迹精准嵌入碑侧一道隐形凹槽,仿佛早已演练千百遍。
他终于明白,这不是命运强加的枷锁,而是血脉传承的责任。他不是钥匙,他是持钥之人。
剑意剥离的痛楚远超想象。
青龙剑意自丹田升起,如活物般挣扎。林云咬破舌尖,强行将其抽出,掌心凝聚成一道青芒。剑意离体瞬间,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仿佛五脏六腑都被扯动。他额头青筋暴起,汗水滴落在碑面,竟被迅速吸收。
血纹骤亮,红光如潮水般蔓延至全身经脉。
整座剑冢剧烈震动,远超先前剑阵暴动。地脉深处传来锁链崩断之声,一声接一声,像是某种沉睡的存在正缓缓苏醒。岩层裂开细缝,幽蓝光芒从中溢出,映得他半边脸庞如鬼魅。
青鸾不知何时出现在碑前,羽翼无风自动。一根赤羽飘落,轻轻触碰碑面,竟被碑文吸收入内。刹那间,凤凰虚影浮现在剑碑上方,仅存轮廓,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压。
林云跪倒在地,右手撑地,左手仍紧握雷纹枪。枪身上的血纹已不再微弱跳动,而是如活蛇般游走,与碑文频率一致。
他抬头望向剑碑中央,那里浮现出一幅新的画面:一道门户虚影,门缝微启,透出不属于此界的气息。
青鸾低鸣,羽翼轻颤,一根新生的赤羽再次飘落,正中林云掌心。
他握紧,羽根刺入皮肉,带来一丝清醒。
剑冢深处,锁链断裂声愈发密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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