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太上老君听到白锦这个问题，古井无波的眸子里，泛起了一丝涟漪。
这个问题，问得很有意思。
他点了点头，缓缓道：“然也。”
“吾之八卦炉，内蕴乾坤，自成阴阳，可演化地水火风，称得上一方小天地。”
白锦听到这个肯定的答复，心里顿时就有底了。
稳了！
第一步切入成功！
他继续顺着这个思路往下说，声音也变得流畅起来。
“那弟子再斗胆，敢问大师伯。”
“您投入炉中的那些灵花仙草，在未曾炼化之前，是否也算是一方天地中的芸芸众生？”
太上老君的眉头，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这个比喻，更加新奇。
他沉吟了片刻，再次颔首。
“可。”
白锦心里的石头，又落下了一半。
太好了！大佬很配合！这个天，能聊下去！
他趁热打铁，抛出了自己的核心论点。
“既然丹炉是小天地，药材是芸芸众生。”
“那么，大师伯您炼丹的过程，不就是在这方小天地之内，引导众生，演化大道吗？”
“您所求的丹药，便是这方天地演化到最后，结出的‘道果’！”
这番话一出，太上老君的眼神，彻底变了。
他那双看透了万古沧桑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名为“惊讶”的神色。
丹炉为天地！
药材为众生！
炼丹即为演化大道！
成丹即为结出道果！
这个说法……
这个说法简直是……闻所未闻，却又直指大道本源！
他炼了一辈子的丹，从未从这个角度去思考过！
白锦看着太上老君的表情，知道自己这波“高级马屁”又拍对了地方！
他赶紧继续往下说，把整个逻辑闭环给完成。
“大师伯，您想啊。”
“就算是真正的洪荒大天地，在天道运转之下，众生万物，命运亦有不同。”
“有的生灵，福源深厚，能得大道，证得长生。”
“有的生灵，跟脚浅薄，浑浑噩噩，最终化为飞灰。”
“这其中，充满了变数与未知。”
“这便是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那遁去的一！”
“那一，既是变数，也是生机！”
他巧妙地，把自己忽悠通天师尊的那套“截取一线生机”的理论，无缝衔接了进来。
“洪荒大天地尚且如此，您那一方小小的丹炉天地，又岂能例外？”
“您投入的药材，看似一模一样，但它们从诞生到被您采摘，所经历的阳光雨露，所吸收的天地灵气，真的就毫无差别吗？”
“它们在炉中，被真火炼化，其内部最细微的结构，发生的变化，真的就能完全一致吗？”
“这些无穷无尽的，细微到连圣人都无法完全掌控的差别，汇聚在一起，不就成了那‘遁去的一’吗？”
“所以，同一炉丹药，有上品，便是得了生机，福源深厚的那个。”
“有下品，便是资质平平，勉强成丹的那个。”
“至于那废丹，便是气运不济，中道崩殂的那个。”
“这一切，看似偶然，实则都是那一方小天地中，‘道’的必然显化啊！”
“这并非是大师伯您的炼丹术有问题，而是‘道’，本就如此！”
说完，白锦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额头上已经全是冷汗。
他紧张地看着太上老君，心脏砰砰直跳。
完了，能说的都说了。
我把概率论和量子力学里的不确定性，用“遁去的一”和“气运之说”给包装了一下，也不知道这位大佬能不能接受。
这波到底是过关，还是直接被当成妖言惑众给拍死，就看大佬的反应了。
洞府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死一般的寂静。
太上老君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白锦，眼神深邃得像是一片星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
一息。
两息。
十息。
……
白锦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大佬，您倒是给个反应啊！
您这么看着我，我心里发毛啊！
就在白锦快要撑不住，准备跪下求饶的时候。
太上老君，终于动了。
他缓缓地，缓缓地抬起手，然后……
轻轻地鼓起了掌。
“啪。”
“啪。”
“啪。”
三声清脆的掌声，在寂静的洞府中，显得格外清晰。
“善。”
太上老君的口中，吐出了他标志性的那个字。
但这一次，这个“善”字里，蕴含的情绪，却和以往截然不同。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真正的赞叹。
一种茅塞顿开，豁然开朗的喜悦。
“丹炉为天地，药材为众生，炼丹即演道……”
他反复咀嚼着白锦的话，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好！说得好！”
“为师炼丹亿万载，今日，方才听闻真正的大道之音！”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非是吾术之不精，而是道之必然！”
“吾之前，是着相了！”
他看向白锦的眼神，充满了欣赏，甚至……还有一丝感激。
白锦这番话，不仅仅是解答了他的一个疑惑。
更是为他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
让他对自己所修的丹道，乃至整个“无为之道”，都有了更深一层的领悟！
这个因果，可不小！
白锦看着太上老君那副欣喜的模样，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我滴个神啊！
总算是……总算是糊弄过去了！
我这嘴，怕不是真的开过光了吧！
连这位究极大佬，都被我给忽悠瘸了？
这成就感，简直爆棚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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