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灵异小说 > 我在大宋开阴间直播间 > 第二十一章 玉都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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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青阳县,踏上通往永宁县的官道,仿佛一脚踏入了另一个世界。

青阳县的喧嚣与劫后余生的浮躁被迅速抛在身后。官道两侧的田野依旧青翠,山峦依旧连绵,但空气中弥漫的气息却悄然不同。一种沉甸甸的、带着润泽水汽的凉意,混杂着若有若无的……金石粉尘的味道,随着风拂面而来。

越靠近永宁县,这种特质便越发明显。

路边的村庄,屋舍多用附近山岩垒砌,坚固而带着一种粗粝的质感。田间劳作的农人,皮肤多被晒成古铜色,指关节粗大,眼神里除了农人的淳朴,还多了一丝匠人特有的专注和……难以言喻的疲惫。偶尔能看到村口或道旁,堆放着一些灰白色、带着明显凿痕的石块,或是打磨得光滑圆润的鹅卵石,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官道上的车马也渐渐多了起来。除了常见的运粮车、载客的牛车驴车,更多了一种特殊的车队——沉重的骡车或牛车,车轮深深陷入泥土,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车上装载的并非粮食布匹,而是用粗麻布严密包裹的巨大石块!这些石块形状不规则,棱角处偶尔露出内里温润的玉色或青灰的岩层。押车的汉子个个精壮,神情警惕,眼神锐利地扫视着道路两旁,腰间鼓鼓囊囊,显然暗藏兵刃。

【这些石头……就是玉矿原石?看着好沉!】玄学小萌新好奇道。

【主播小心点,感觉这些押运的眼神不太友好,跟防贼似的。】午夜凶0提醒。

【(李教授):永宁县乃两浙东路著名玉矿产地,尤其以‘寒潭玉’闻名。采玉、运玉皆非易事,矿主多豢养私兵护卫,以防偷盗劫掠。主播初来乍到,莫要靠近这些车队,以免无端生事。】民俗学李教授迅速给出背景。

张玄依言,远远避开那些散发着生人勿进气场的运石车队,沿着官道边缘行走。他此刻换上了一身半旧的青布直裰,头上戴着方巾,背上一个小包袱,腰间悬着赵行简给的乌木宪牌(藏在衣服内衬)和那枚幽玄寒玉(同样贴身藏好),看上去就像一个寻常的、略显落魄的游学书生。肩头的伤在体质强化和绿色品质金疮药的作用下已愈合大半,只余些微隐痛,行动无碍。

随着距离永宁县城越来越近,空气中那股金石粉尘的味道愈发浓郁,甚至盖过了草木的清新。官道两侧开始出现连绵的矿场入口。有的依山开凿出巨大的、黑黢黢的洞口,如同巨兽张开的嘴巴,深不见底,只有叮叮当当、沉闷而富有节奏的敲击声从深处隐隐传来。洞口附近搭建着简陋的窝棚,衣衫褴褛的矿工如同蚂蚁般进进出出,脸上沾满灰黑色的石粉,眼神麻木。另一些则是露天矿坑,深达数丈,坑底人影晃动,泥水混着碎石,一片狼藉。

每一次沉重的敲击声传来,似乎都震得地面微微发颤。空气中弥漫的不仅是粉尘,还有一种沉甸甸的、仿佛能压垮人脊梁的疲惫和绝望。

“玉出昆冈,人填沟壑。”张玄看着那些佝偻着腰背、步履蹒跚的矿工,心中默念了一句不知从哪本杂记上看来的话。温润华美的玉石背后,是无数不见天日的血汗甚至生命。

就在他路过一个大型露天矿坑边缘时,一阵压抑的、撕心裂肺的哭声突然从矿坑下方传来。

“爹——!爹你醒醒啊——!”

哭声凄厉,带着孩童特有的尖锐绝望,瞬间刺破了矿场沉闷的噪音。张玄脚步一顿,循声望去。

只见矿坑底部靠近边缘的泥泞处,围着一小圈人。一个约莫八九岁、瘦骨嶙峋的男孩,正扑在一个仰面躺倒的汉子身上,拼命摇晃哭喊。那汉子双目紧闭,脸色青灰,口鼻处残留着黑红色的血沫,胸膛毫无起伏。旁边几个同样衣衫破烂的矿工,脸上带着悲戚和麻木,低声劝慰着男孩,却无人敢去触碰那汉子的尸体。

一个监工模样、穿着稍好皮袄的汉子,手里拎着根鞭子,一脸不耐烦地站在几步开外,嘴里骂骂咧咧:“嚎什么丧!晦气!早说了这老小子痨病鬼一个,撑不住就早点滚蛋!挡着道了!赶紧拖走!扔乱葬岗去!耽误了东家的工,你们这群贱骨头担待得起吗?”

男孩猛地抬头,一双被泪水和污泥糊满的眼睛死死瞪着监工,带着刻骨的仇恨:“是你!是你逼我爹下井的!他咳血了你还抽他!是你害死我爹!”他像头被激怒的小狼崽,猛地从地上抓起一块尖锐的碎石,就要朝监工扑过去!

“小杂种!反了你了!”监工勃然大怒,手中鞭子带着风声就朝男孩抽去!

张玄眼神一寒,手指微动。然而,有人比他更快。

男孩身边一个身形高大、面容黝黑如岩石的年轻矿工猛地跨前一步,用自己宽阔的后背硬生生挡住了抽向男孩的鞭子!

“啪!”皮鞭抽在破旧的单衣上,发出脆响,瞬间撕开一道口子,皮开肉绽!

年轻矿工身体晃了晃,却纹丝不动,只是闷哼一声。他一把将男孩死死护在身后,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受伤的猛兽,死死盯着监工,声音低沉沙哑,带着火山爆发前的压抑:“王把头,人死了,给条草席,让娃儿送他爹一程。工钱……我们几个凑。”

被称作王把头的监工被这年轻矿工的眼神盯得心里有些发毛,但仗着身份,依旧色厉内荏地吼道:“阿贵!你他妈想造反?!工钱?这痨病鬼耽误的工怎么算?还想要工钱?做梦!赶紧把这晦气东西弄走!不然连你一块收拾!”他挥舞着鞭子,虚张声势。

阿贵胸膛剧烈起伏,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手背上青筋暴起。他身后的矿工们也都攥紧了手中的工具,眼神愤怒而绝望。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最终,阿贵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口气仿佛吸进了无数冰冷的石粉。他缓缓松开了拳头,眼中的怒火被一种更深沉的、令人窒息的悲哀取代。他弯下腰,用那布满老茧和伤口的大手,轻轻拂过地上死去汉子冰凉的脸,然后,默默地脱下自己身上那件已经破得不成样子的外衣,盖在了尸体上。

“娃儿,起来。”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将哭得几乎脱力的男孩拉起来,“带你爹……回家。”他俯身,用尽全身力气,将那僵硬的尸体背在了自己宽阔却同样瘦削的背上。沉重的尸体压得他腰弯得更低,脚步踉跄。

男孩抽噎着,紧紧抓着阿贵破烂的衣角,一步一回头地看着地上残留的血迹和父亲冰冷的身体,眼神空洞。

周围的矿工默默上前,有人帮阿贵托住尸体的腿,有人沉默地跟在后面,形成一支无声而悲怆的队伍,朝着矿坑外、那片更荒凉更破败的窝棚区走去。

监工王把头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浓痰:“呸!一群贱骨头!晦气!”骂完,又挥舞着鞭子,朝着其他停下活计的矿工吼叫起来:“看什么看!干活!都他妈给老子干活!”

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沉闷,如同敲打在人心上。

张玄站在原地,手指在袖中紧紧捏着那枚幽玄寒玉。玉佩冰凉刺骨,与眼前矿工滚烫的血泪和冰冷的尸体形成刺目的对比。沈家的富贵,那温润无瑕的寒玉,每一分光泽,都浸透着这些“贱骨头”的命!

【草(一种植物)!看得老子拳头硬了!这狗监工!】午夜凶0愤怒的弹幕刷过。

【那个阿贵……好汉子!】玄学小萌新带着哭腔。

【(李教授):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玉之温润,其下乃血泪凝冰。主播,这永宁县,表面是玉都,内里怕是早已怨气深结,戾气横生。沈家……恐是这怨戾之气的核心。】民俗学李教授语气沉重。

【用户‘绝世好人’打赏了‘绿色品质·跌打损伤膏x3’:主播,有机会帮帮那个阿贵和孩子吧!位置:包袱里!】

张玄默默将视线从矿坑收回,继续前行。心情却比初来时更加凝重。栖凤山的鬼哭,沈家祖坟的异变,绝非孤立。这片土地本身,就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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