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间的弹幕在短暂的停滞后，以一种井喷式的姿态彻底爆发了。
“！！！！！！！！！”
“刀！是刀！！！卧槽！！！”
“那不是主播的室友吗？？？我昨天还在直播间见过他！他要干什么？”
“妈的，这剧情我看不懂了！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他妈是内鬼？！”
“报警！快报警啊！要出人命了！！！”
“主播快跑啊！你朋友不对劲！！！”
钱南征的瞳孔急剧收缩，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冻结了。
他想跑，却发现自己的双腿软得像面条一样，根本不听使唤。
毕竟刚才实在是太累了。
“为……为什么？”
李强没有回答，只是提着刀，一步一步地向他走来。
“南征，我们是老乡，对吧？”
李强终于开口了。
“从村里出来，到江城打工，这么多人里，就我们俩关系最好。”
他走到钱南征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复杂。
“你没钱吃饭的时候，我分过你半碗面。我电瓶车被偷了，你二话不说把你的备用电瓶借我用。”
“上个月我妈生病急用钱，你还借了我两千块……”
钱南征听着这些话，脑子更乱了。
他不明白，既然李强还记得这些，为什么还要拿刀指着他。
“强子，你……你到底怎么了？你先把刀放下，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说。”
“放下？”李强突然嗤笑一声，“放不下了，南征。从我拿起它的那天起，就再也放不下了。”
他蹲下身，将那把锋利的匕首在钱南征的脸颊上轻轻拍了拍。
“你知道吗，南征，刚才追杀你的那个家伙，跟我不是一伙的。”
李强缓缓说道，说出了一个让钱南征大脑宕机的信息。
“不是一伙的？”
“对。”
李强点点头，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残忍的快意。
“我们都叫‘清道夫’，但清道夫和清道夫之间，也是有区别的。”
“他们是‘秩序派’，认为像你这样被‘系统’选中的不稳定因素，必须第一时间清除。而我们……我们是‘革命派’。”
“我的任务，本来是监视你，评估你。看看你这个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的幸运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如果评估结果是‘无价值’或者‘有威胁’，那么……”
李强手中的刀锋轻轻向下一压，在钱南征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就由我来‘清理’你。”
钱南征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但他更感心寒。
原来，从一开始，睡在自己上铺的这个“老乡”，就不是好人！
“那你现在……”
“我现在是在给你一个机会。”
李强的表情忽然变得激动起来。
“也是在给我自己一个机会！我不想杀你，南征！你是我在这里唯一的朋友！”
他的情绪突然失控，声音也拔高了八度：“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你知道吗！”
他一把揪住钱南征的衣领，几乎是吼出来的：“我妹妹！我唯一的妹妹！去年来江城找我，被一个富二代给……给糟蹋了！”
“我们去报警，警察说证据不足！我们去告他，他家的律师把黑的说成白的！我爸妈来江城讨说法，被他们家养的狗腿子打断了腿！最后活活气死了！”
泪水从李强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滚落。
“我跪在市局门口三天三夜！没人理我！我写了上百封举报信！石沉大海！这个世界，这个狗娘养的社会，它根本不给我们这些穷人活路！法律？公平？那都是写给有钱人看的童话！”
“就在我准备买把刀，跟他同归于尽的时候，‘他们’找到了我。”
李强的眼神变得狂热起来，“他们说，法律给不了的公正，他们给！社会还不清的血债，他们来讨！”
“他们帮我了，南征！他们把那个畜生，还有他那个包庇他的爹，全都杀了！一家人，整整齐齐地沉在黄浦江底！”
“你说，谁才是真正的正义？是那些穿着制服的废物，还是给了我新生和复仇希望的‘清道夫’？”
钱南征被他吼得耳朵嗡嗡作响，也被他话语中的内容震惊得无以复加。
他同情李强的遭遇，却无法认同他的做法。
“所以，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李强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但眼神里的狂热却丝毫未减。
“要么，我现在就杀了你，然后告诉上面，你评估不合格。”
“要么，你跟我走，我把你引荐给我们的高层。你的那个‘系统’，能够找到连警察都找不到的线索，这对我们来说，价值无可估量。”
“加入我们，南征！跟我们一起，把这个腐朽透顶的世界，彻底清洗一遍！”
钱南征咽了口唾沫。
“李强，你疯了。”
李强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但钱南征还在继续说：
“你说的这不叫正义，这叫私刑！这叫滥杀无辜！你们不是什么‘清道夫’，你们就是一帮打着正义旗号，满足自己变态欲望的邪教！”
“你妹妹的遭遇，我很难过。但是，这不能成为你变成一个杀人犯的理由！”
“你懂什么！”
李强的怒火被瞬间点燃，他面目狰狞，举起了手中的匕首。
“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没有经历过我经历的绝望！你这个被世界眷顾的家伙，有什么资格评判我！”
“去死吧！既然你不愿意成为同志，那就变成我的投名状！”
他怒吼着，手中的匕首带着破风声，狠狠地朝着钱南征的心脏刺了下去！
钱南征瞳孔放大到了极致，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砰！”
一声巨大的枪响，在狭小而密闭的屋子里轰然炸开，震得钱南征耳膜剧痛。
预想中的刺痛没有传来。
他惊魂未定地睁开眼，眼前的景象让他永生难忘。
李强的身体僵在了半空中，那把匕首的尖端距离他的胸口只有不到五厘米。
在他的眉心处，一个触目惊心的血洞正在汩汩地向外冒着鲜血。
他脸上的表情，还凝固在最后一刻。
是那样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