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尖上的头颅睁开了眼睛。
我抬脚碾碎它,汁液溅在鞋面上,发出腐蚀的嗤嗤声。真视六耳的记忆银河突然沸腾,流光像被烫伤的蛇一样扭动。
跳下去。
残焰圣母的蓝火从我耳道里钻出来,在面前铺成冰晶小径。小径尽头站着纹骨女,她的黑色指爪正在融化,滴落的液体在冰面上形成新的预言:
吞噬者终将被吞噬。
沸腾的长河突然静止。
水面像镜子般平滑,映出三百六十五个不同的天空。有的血红,有的漆黑,只有一个泛着病态的紫光。
我踏入河中。
第一个碰到的是最新鲜的那具尸体。指尖相触的瞬间,记忆碎片扎进大脑——我看见自己跪在星穹老人面前,自愿剜出左眼。
假的。
我从没做过这种事。但记忆如此真实,连指甲掐进掌心的痛感都分毫不差。
第二具尸体抓住我的脚踝。
这个时空的我被赤绫龙灵绞碎了心脏,死前还在为天帝唱颂歌。绫带缠着脖颈,像条忠诚的狗。
第三具、第四具...
每具尸体都塞来一段被篡改的人生。有的我成了天帝的走狗,有的我亲手杀了时之狌狌,最恶心的那个时空里,我居然在帮咒文天帝重组平行世界。
别看!纹骨女的声音从冰径尽头传来,它们在污染你的认知!
残焰圣母的蓝火突然暴涨。
火焰顺着冰径流淌,所过之处尸体纷纷避让。但火光照亮了河底——那里沉着更多尸体,全都长着真视六耳的脸。
时之狌狌的哀嚎越来越近。
纯白巨兽终于挣破金网,代价是半边身子血肉模糊。它一瘸一拐地冲向河边,脱落的皮毛下露出紫色发光的皮肤。
那光很熟悉。
和星穹老人罗盘上的紫光一模一样。
真视六耳突然坐起来。
他抓着自己所剩不多的记忆流光,像抓着一把干草。哪吒......他声音哑得不成样子,看源头......
流光在他掌心燃烧。
不是普通的火,是能把记忆烧成灰烬的冷焰。火焰腾空的刹那,时之狌狌体内的时间长河突然改道,河水逆流而上,在虚空形成漩涡。
漩涡中心悬着个巨茧。
由无数混天绫碎片编织而成,每个时空的赤绫龙灵都在这里留下了一截本体。茧丝间缠绕着金色咒文,但核心处闪着微弱的红光。
像心跳。
纹骨女突然加速融化。
她的黑色液体漫过冰径,在我脚下形成新的纹路。这些纹路爬上小腿,与胸口的半块罗盘产生共鸣。
罗盘开始疯转。
转轴摩擦石胎,溅出金色火星。每颗火星都化作微缩天帝,尖叫着扑向沸腾的长河。
尸体们躁动起来。
它们放弃给我灌输记忆,转而相互撕咬。胜者吞掉败者的身躯,伤口处立刻长出金色鳞片。
来不及了......真视六耳倒回地上,燃烧的记忆流光已经烧到手腕,茧要醒了......
时之狌狌突然人立而起。
它用残留的前爪撕开自己腹部,拽出一段未被污染的时间长河。河水泼向巨茧,却在半途被金色咒文拦截。
拦截者是天帝复制体。
那个在河底成型的完美复制品。它已经长出完整的金色鳞甲,胸口嵌着另外半块罗盘。
两半罗盘隔空呼应。
我的胸口剧痛,低头看见嵌入石胎的半块正在往外钻。黑色纹路死死缠住它,扯得罗盘边缘崩裂。
裂纹里渗出紫光。
和时之狌狌皮下的一模一样。
残焰圣母的蓝火突然分叉。
一半裹住我的心脏,另一半冲向真视六耳。火焰吞没他残躯的瞬间,所有记忆流光爆炸式增长,在河面铺成光桥。
光桥直通巨茧。
纹骨女完全液化了。
她的黑色液体裹住我全身,在皮肤表面形成铠甲。指爪延伸成骨刃,每一寸都刻着细小的预言文字。
跑过去。液体在我耳畔震动,在茧苏醒前刺穿它。
我冲向光桥。
脚下每一具尸体都在尖叫。它们试图抓住我的脚踝,却被时之狌狌的紫光灼伤。纯白巨兽趴在桥头,用身体堵住追击的天帝复制体。
巨茧近在咫尺。
能听见里面有东西在蠕动。不是心跳,是某种多足生物刮擦内壁的声响。茧丝间的金色咒文突然收紧,像在保护又像在束缚。
我举起骨刃。
刃尖对准茧心红光的刹那,水面所有倒影突然定格。三百六十五个时空的我同时抬头,露出诡异的微笑。
它们齐声说:欢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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