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河的水流突然变慢了。
我踩着风火轮掠过水面，轮子上的火焰把弱水蒸发出刺鼻的酸雾。水里浮着天兵的残肢，铠甲缝隙里钻出黑色丝线，像蜘蛛网似的把尸体连成串。
看那个。六耳猕猴用金箍棒挑起一具尸体。那东西突然睁开眼，瞳孔里爬出蜈蚣状的虫子。
混天绫猛地收紧。我顺着感应看向河底——有东西在发光，隔着浑浊的弱水像盏将熄的灯。
火灵圣母说的战甲？六耳猕猴的断耳抖了抖，俺老孙闻到铁锈味了。
我扯下混天绫缠住手腕。红绫刚碰到水面就滋滋作响，弱水腐蚀出的焦痕像被烫伤的蛇皮。
赌一把？六耳猕猴往耳朵里塞了根毫毛，看谁先找到宝贝。
我没理他，直接跳进弱水。
下坠的感觉像被千万根针扎。三昧真火在体表结成光罩，但弱水还是从裂缝渗进来，烧得石壳冒泡。水底堆着更多尸体，有个巨灵神的脑袋卡在珊瑚丛里，嘴巴还在开合。
发光处是道地缝。战甲卡在岩石间，每片鳞甲都在渗血。我游近才看清那些血迹是名字——杨戬、孙悟空、红孩儿......全是天庭通缉榜上的刺头。
抓住战甲的瞬间，所有名字同时发光。剧痛从掌心窜到天灵盖，像有人用烧红的铁签挑我神经。混天绫突然暴起，红绫和水流摩擦出鬼哭般的声响。
水面突然炸开。六耳猕猴拽着混天绫把我拖出来，他半边猴毛被蚀秃了，露出底下烧伤的皮肉。
有东西过来了！他六只耳朵转向不同方位。
战甲已经自动裹住我右臂。鳞片咬进石壳的咔咔声让人牙酸，那些名字顺着血管往心脏爬。我低头看见胸口浮现新名字——哪吒，刻得比别的都深。
云层裂开道缝。太白金星的白胡子飘下来，老东西这次没穿官服，粗布麻衣上全是血。他左手比着奇怪手势，右手攥着半截拂尘。
三太子......他嘴唇开合，没出声。我看懂了——天庭陷落。
六耳猕猴突然蹿上云头。金箍棒砸在太白金星天灵盖上，发出敲钟般的脆响。老东西的头盖骨掀开，里面盘着团不断变换形状的黑雾。
操。六耳猕猴甩着震麻的手腕，连太白金星都是假的？
混天绫勒住太白金星的脖子。红绫绞紧时，那具皮囊像烂桃子似的爆开，黑雾里伸出无数婴儿手臂，指甲缝里嵌着金屑。
战甲突然发烫。我抓住黑雾核心，三昧真火顺着鳞甲纹路烧过去。惨叫声像指甲刮琉璃，听得人太阳穴突突跳。
六耳猕猴突然拽我后退。我们原先站的地方刺出骨矛，矛尖滴着弱水。更多骨矛从云层、从水底、从四面八方刺来。
雷部二十四将！六耳猕猴的金箍棒舞成风车，全变傀儡了！
混天绫自发缠住我左臂。两副战甲开始融合，那些名字在鳞片上流动重组，最后变成火灵圣母的手笔——焚天。
第一道劫雷劈下时，战甲已经覆盖全身。闪电在鳞片上炸成烟花，反倒给三昧真火添了把柴。六耳猕猴往我嘴里塞了颗金丹，腥得像是铁锈搓的丸子。老君压箱底的。他龇牙笑，能烧穿三十三重天。
金丹下肚的瞬间，战甲鳞片全部竖起。每个名字都喷出火柱，把扑来的傀儡天兵烧成灰。有个罗汉的金身被烧裂，里面钻出的蜈蚣还没落地就焦了。
混天绫突然指向西方。无相天魔的法相正在凝聚，骷髅头比凌霄殿还大，每颗牙齿都是挣扎的神仙。
六耳猕猴的金箍棒突然断成两截。他愣了下，把半截棒子插进云层：借个火！
战甲喷出的烈焰顺着棒子灌入地脉。整个天庭开始震动，瑶池水倒灌进裂缝，蒸腾的血雾里浮现出南天门的废墟。
我踩碎个傀儡的头盔。里面钻出的蜈蚣被战甲自动绞碎，汁液溅在鳞片上冒烟。远处传来玉帝的尖叫——他的冕旒正在融化，金水流进眼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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