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速翻阅着手札，忽然，他的动作停在了某一页。
上面除了正常的记录，还出现了一些奇怪的代号。
“‘夜枭’，‘补给点三号’，‘转运协议’……”
这些隐晦的词汇，像是一把钥匙，指向了一个更庞大、更森严的犯罪网络。
“看来，曾主任也只是一枚比较大的棋子。”罗雨薇的脸色愈发凝重。
“先不管这些。”苏辰合上手札，“当务之急，是确保这份证据万无一失。”
他看向罗雨薇：“我需要立刻对它进行公证和多重备份，用最安全的方式。”
“没问题。”罗雨薇拿出手机，果断地拨了一个号码，“我来安排。保证它比放在银行金库里还安全。”
就在这时，苏辰的手机响了。
是杨凯主任打来的。
“苏辰同志，告诉你一个消息。”杨凯的声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意味，“院长的案子，法院那边来消息了，庭审日期已经确定。”
苏辰心中一动，问：“什么时候？”
“三天后。”
电话那头，杨凯继续说道：“你作为本案最关键的证人，法院的传票，马上就会送到你手上。”
三天的时间，弹指即逝。
但对于龙城的所有媒体和关注此事的网民来说，这三天却过得无比漫长而又精彩纷呈。
第三医院院长杨富有涉嫌重大医疗犯罪一案，庭审在即的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深水炸弹，瞬间引爆了整个舆论场。
一开始，风向还是一边倒地赞扬苏辰和警方，痛斥医疗界的败类。
但很快，一股诡异的暗流开始涌动。
各大新闻网站的评论区，社交媒体的犄角旮旯，开始出现一些不一样的声音。
“不是，就我一个人觉得奇怪吗？这个苏辰，好像只是个规培生吧？他哪来的资格诊断和治疗？这算不算非法行医？”
“楼上真相了！我查过了，规培生根本没有独立处方权！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万一是他搞错了，冤枉了好人呢？”
“细思极恐！整件事都是他的一面之词，所谓的证据也是他‘找到’的，谁知道是不是他为了出名，自导自演的一出大戏！”
这些言论，如同精准投喂的病毒，迅速扩散、发酵。
很快，“苏辰非法行医”、“规培生构陷院长”、“医疗黑幕背后的真相”等刺眼的标题，开始抢占热搜。
舆论的风向，在短短一天之内，就发生了诡异的偏转。
……
私人茶馆的雅间内，罗雨薇将平板电脑推到苏辰面前，上面正是那些不堪入目的抹黑言论。
“看到了吗？对方的律师团出手了。”罗雨薇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但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显示出她内心的不平静。
“这套路，很经典。他们不攻击证据本身，因为那本手札是铁证，无懈可击。所以，他们选择攻击持有证据的人。”
她一针见血地指出，“只要把你这个最关键的证人，从‘正义的揭露者’，打成一个‘没有行资历、为博出位而撒谎的江湖骗子’，那么你提供的所有证词和证据，在法官和陪审团眼里的可信度，就会大打折扣。”
苏辰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平静地看着那些上蹿下跳的评论，仿佛在看一群小丑的滑稽表演。
他早就料到了。
对付不了问题，就去对付提出问题的人。这是那些藏在阴暗角落里的家伙们，最惯用的伎俩。
“江湖骗子？”苏辰的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这个帽子，我倒是挺感兴趣的。”
罗雨薇看着他这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心里的那点烦躁也消散了。她就知道，这个男人，永远不会让她失望。
“我已经给你安排了龙城最好的律师团队。”罗雨薇身体微微前倾，那张明艳的脸上，满是运筹帷幄的自信，“不是让你去打官司，而是让他们当你的顾问。对方律师在法庭上可能会用的所有法律陷阱、程序漏洞、语言圈套，他们都会提前给你做预演，保证你不会被那些专业术语绕进去。”
这份体贴和周全，让苏辰的心头一暖。
这辈子，有人并肩作战的感觉，真好。
“另外，”罗雨薇继续说道，“我已经让人去联系方勇夫妇，还有其他几个受害者的家属了。他们也都收到了法院的出庭通知，愿意作为支持证人出庭。”
苏辰点了点头。
人证，物证，再加上他这个核心证人，他要构建一个任何人都无法撼动的证据闭环。
接下来的两天，苏辰几乎都泡在了罗雨薇安排的这个绝对安全的茶馆里。
他和林清雪进行了数次模拟问询。
林清雪一开始还很紧张，一想到要在法庭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回忆起那段被绑架和差点溺死的恐怖经历，她的脸色就控制不住地发白。
“别怕。”苏辰的声音沉稳而有力，“你不需要做任何事，只需要把你知道的，看到的，真实地说出来。剩下的，交给我。”
他用最简单直白的方式，告诉林清雪对方律师可能会问哪些刁钻的问题，比如“你确定你看清了手札上的字吗？”“你是不是对苏辰医生有特殊的好感，所以才选择性地提供对他有利的证词？”
一次次的模拟，让林清雪的眼神从最初的慌乱，渐渐变得坚定。
她知道，这一战，不仅是为了苏辰，也是为了那个在玻璃缸里绝望等死的自己，为了那些在手札上变成冰冷代号的无辜孩子。
庭审前夜。
龙城的夜空阴沉，像是被一块巨大的黑布蒙住，不见星光。
苏辰独自一人站在公寓的窗前，俯瞰着脚下城市的万家灯火。
明天，就是决战的时刻。
他脑中，神医系统正在飞速运转，将那本手札上的每一条罪证，与现代医学的药理、病理知识进行疯狂推演、验证，构建起一座无懈可击的理论大厦。
他要让曾主任知道，在绝对的医学真理面前，他那些卑劣的伎俩，是何等的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