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黑工就打黑工吧！”
江友鱼很快就压下了心中的翻腾。
“严格来讲，我现在就能找个地方‘重开’……不过【遗言回响】的次数宝贵，就这样直接用了未免太亏。”
虽然现在成了铁渣帮的预备役，但江友鱼对暮光城、对锈带区、甚至对自身源质枯竭症的了解都极其有限。虽然有了重来的念头，但为了下一次能多些筹码，这一世还是得尽量活久一点。
…………
铁渣帮的据点“铁渣窝”内部结构复杂，但最显眼的地方只有两处：一处是铁钩占据的核心动力舱改造的“老大间”，另一处则是一个巨大的、用废弃集装箱堆叠而成的三层结构。
这集装箱楼被称作“任务角斗场”。
帮众之间交易情报、发布悬赏、接取帮派任务大多都在这里进行，能得到铁渣帮的“秩序”保障。
江友鱼忍着伤痛，走进任务角斗场，来到一个用破烂铁皮围起来的“柜台”前。
“这位大哥，帮派任务是在这儿接吗？”
“废话，你……嗯？”
话音落下，只见柜台后面一个叼着烟卷、满口烂牙的瘦高个懒洋洋地瞥了江友鱼一眼，看到他虽然狼狈但还算清秀的脸和年轻的身板后，目光明显亮了一下。
下一秒，烂牙男脸上就堆起了油腻的笑容。
“叫什么大哥，叫我烂牙李就行，管这片的。小兄弟新来的？面生得很啊。”
“江友鱼，见过李哥。”
江友鱼低声道，同时激活手腕上的工牌晶片，显示出“铁渣帮预备役”的身份。
烂牙李瞄了眼晶片投影，神情更加热络，笑容也愈发灿烂：“不错，不错，小江兄弟一表人才，非常不错啊。”
烂牙李用一种让江友鱼极其不舒服的眼神上下扫视着他，随后突然压低声音：“小江兄弟，你既然想接任务，老哥我这儿正好有个美差，或者说，是一场泼天的富贵！要是成了，保管你以后在锈带区横着走……”
“真的？”江友鱼表面露出意动之色，心中警铃大作。
“保真！真金都没这么真！”烂牙李咧开嘴，露出满口锈迹斑斑的金属烂牙，朝着核心动力舱的方向努了努嘴：“咱老大铁钩哥，最近想给他新认的‘干妹妹’找个可靠人儿……我看你模样周正……”
江友鱼：“？？？”
我来找黑工任务，是想靠着自己这条残命，用血汗和力气换点续命的血清和信用点，你现在居然想让我去攀高枝吃软饭？
“怎么，不乐意？”
见江友鱼表情僵硬，烂牙李更加卖力地劝说起来：“这可是天大的机会啊！你要是能入了老大妹妹的眼，那以后就是核心成员！血清、武器、安全屋，要啥有啥！这一步走对了，能让你少爬二十年垃圾山！”
尽管烂牙李说得唾沫横飞，江友鱼依旧不为所动。
其实若真是傍富婆，江友鱼也不是不能考虑。
可这里是哪儿？锈带区！铁渣帮！有疤脸和老扳手展示的“人材价值论”在前，他怎么可能相信烂牙李所谓的“干妹妹招亲”？
肯定有坑！
想到这里，江友鱼干脆叹了口气，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李哥，不是我不想攀高枝，实在是……我有难言之隐啊。”
烂牙李闻言一愣：“难言之隐？”
“实不相瞒，”江友鱼一脸难以启齿，“我……有‘锈蚀病’……”
此言一出，烂牙李脸上的热情瞬间冷却。
“锈蚀病”（一种废土常见的、因辐射和劣质血清导致的皮肤金属化溃烂）其实不算绝症，他都有路子搞到抑制剂。问题在于……为什么会得锈蚀病？这背后暴露的生存环境和身体底子才是关键。
“唉，可惜了。”烂牙李摇了摇头，哪怕江友鱼看着再顺眼，老大也不可能让他的“干妹妹”跟一个浑身可能掉铁锈渣子的病秧子扯上关系。
江友鱼恭敬道：“让李哥费心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江友鱼如此恭敬，烂牙李脸色也缓和了几分：“行吧，那老哥我给你挑个好活儿。”
“你想要什么样的？”
江友鱼道：“信用点多，相对安全的。”
烂牙李笑容不变，显然早有预料，新来的都想要这种：“嘿，巧了，还真有一个。”
说完，他便将一个破旧的电子板推给江友鱼。
“蚀光苔藓，需要源质枯竭症患者用自身生命力和微量源质‘喂养’才能生长。帮里高价收购，一丛150信用点。”
烂牙李亲切道：“这可是老大亲自挂的任务，不限量！你养出多少收多少！而且不用你会种植，这玩意儿生命力顽强，只要把它养在你的‘床位’边上，它轻易死不了！”
江友鱼闻言一开始有些心动，可很快又摇了摇头。
烂牙李见状皱眉：“怎么了？”
“多谢李哥指点，只是……”江友鱼一脸苦涩，“我还得付下个月的床位租金，实在没钱买苔藓孢子。”
“原来如此。”烂牙李同样叹息一声，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样：“老哥我也是从新人熬过来的，懂你的难处……算了，我帮你一把！”
随后就见烂牙李伸出手：“把你的工牌晶片给我。”
江友鱼乖乖递上。片刻后，他就惊讶地发现晶片显示的信用点余额旁，多了一个鲜红的“ 500”透支额度！
烂牙李嘿嘿一笑：“这是你在‘血指印钱庄’的信用额度，应急用的，随时可以支取。拿去买孢子吧。”
江友鱼眉头紧皱：“李哥，这……不就是高利贷吗？我怕……”
“‘血指印’是锈带区响当当的大钱庄！新人借款头三十天免息！比帮里放的那些‘血清贷’便宜多了！”
“而且你不是要买孢子么？”烂牙李语气更加和蔼可亲，“‘血指印’就有位相熟的兄弟专供这个！你既然从钱庄贷了款，老哥我再帮你说说，保管让他按成本价把孢子卖给你……”
“还有这种好事？”江友鱼一脸惊喜。
“那不看老哥我跟你投缘嘛！”烂牙李同样大笑，“换了别人，这机会我提都不提！”
说完，烂牙李又塞给江友鱼一个沾着油污的通讯器频率代码：“喏，就这个频率，祝小江兄弟你早日发财啊！”
“多谢李哥！”
江友鱼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而看着他一瘸一拐的背影，烂牙李则嘴角一勾，露出一个阴冷的笑容，紧接着又在任务角斗场内搜寻起了下一个目标。
…………
江友鱼并没有急着去找烂牙李介绍的“靠谱兄弟”买蚀光苔藓孢子，而是先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忍着痛计算起来。
“贷款500信用点，能买十份孢子。年利率72%。”
“每天忍着源质枯竭症的剧痛，用生命力去‘喂养’，估计也得一年才能全养成熟，赚到1500信用点。”
“付完下个月床位租金30点，剩下1470点。”
“‘血清贷’本金加利息得还近300点，还剩1170点。然后买孢子的本金500加利息360到期了……”
“没了！？”
我的钱呢？
带着这个疑惑，江友鱼又算了一遍，随后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布满伤口和污垢的双手，许久才回过神，扯出一个冰冷的笑容。
好家伙，连饭钱和买最便宜抗辐射药的钱都没给我留！
不愧是铁渣帮！
作为帮派预备役，开局先欠一屁股债，然后就被帮派在资金链上极限压榨，做任务赚的信用点只够勉强续命。
想多赚点，攒钱，就得玩命接更危险的任务。
否则稍有不慎，资金链一断，他身上背着的几笔高利贷就会立刻变成绞索。
只要你肯卖命，你就有卖不完的命。
说白了，就是用生存必需品吊着底层的命，逼着他们不断为铁渣帮榨取价值。
“畜生啊！”想到这里，江友鱼忍不住低声咒骂，随后又自我安慰：
“我给铁渣帮卖命，铁渣帮发信用点，高利贷和安全屋收信用点，等于是铁渣帮自产自销，我在中间……坐收空气！”
紧接着，江友鱼又想起了烂牙李那油腻的笑容，再看向晶片上那刺眼的“ 500”透支额度，心中冷笑。
“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高利贷？我烂命一条！”
话虽如此，这种被当成燃料般压榨的处境还是让江友鱼觉得胸口憋闷，越想越烦躁，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
“……喂，新来的？”
就在这时，旁边一个用废旧帆布隔开的“床位”被掀开一角，一个脸上带着新鲜伤疤、眼神警惕的男人探出头，显然是听到了江友鱼压抑的咒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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