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幕之上,宇宙的悲鸣,通过那冰冷的画面,无声地传递给了每一个世界。
仙舟“罗浮”。
这座航行于星海的巨舰,第一次,感到了“颠簸”。
并非物理层面的摇晃。
而是……存在的根基,在动摇。
长乐天的玉兆,屏幕上不再是卜算的结果,而是一片混沌的,紫色的乱码。
流云渡的星槎,在港口不受控制地自鸣,仿佛哀悼着什么。
太卜司中,穷观阵的核心,那颗巨大的“眼睛”,流淌下了数据构成的“血泪”。
符玄紧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可她却感受不到丝毫疼痛。
她的法眼,第一次,什么也“看”不到。
未来,被一片纯粹的紫色所笼罩。
不,那不是“笼罩”。
那是……“替换”。
……
雅利洛-VI。
贝洛伯格,上层区。
布洛妮娅正站在克里珀堡的窗前,眺望着远方的雪原。
然后,她脚下的大地,开始了最深沉的,无声的呻吟。
不是地震。
而是这颗被“存护”之力庇佑了七百年的星球,它的“意志”,在恐惧。
城外的风雪,停滞了。
每一片雪花,都凝固在半空,仿佛时间被按下了暂停。
地下的裂界,那些扭曲的怪物,第一次,停止了嘶吼。
它们蜷缩起来,瑟瑟发抖,像是在迎接一位,远比它们自身更加扭曲,更加不可名状的……“真实”。
……
星穹列车。
观景车厢内。
那杯属于姬子的咖啡,杯中的液体,正以一种违背物理常识的频率,剧烈地振动着。
瓦尔特·杨推了推眼镜,镜片上,反射出的,是那道紫色的,仿佛要将整个宇宙都吞噬的身影。
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曾是逆熵的盟主,曾见过崩坏的千百种姿态。
律者。
神之键。
圣痕。
可那些,所有他认知中的“灾难”。
在光幕中那个女人的面前,都温和得,像是孩童的玩闹。
三月七紧紧抓着丹恒的衣角,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丹恒……我……”
“我感觉……好像要被‘删除’了……”
丹恒没有回答。
他体内的龙尊之力,那份传承自“不朽”的力量,此刻,却在向他传递着一个无比清晰的,让他灵魂都为之冻结的信息。
“逃。”
“快逃。”
“逃离这个‘概念’。”
开拓者,正死死地盯着光幕。
他/她的体内,那颗由“开拓”星神阿基维利亲自埋下的星核,第一次,陷入了绝对的死寂。
它不敢动。
它甚至,不敢“开拓”。
因为,在那个女人的面前,任何“前进”的道路,都指向了同一个终点。
虚无。
……
就在这片被恐惧所攫取的宇宙中。
某个不为人知的,被熵与寂所包裹的角落。
一双眼睛,缓缓睁开。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其中没有星辰。
没有光芒。
没有生命。
有的,只是最纯粹,最极致,最本源的……“毁灭”。
这双眼睛的主人,是行走的天灾。
是宇宙终结的具象化。
是“毁灭”的星神。
纳努克。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存护”的否定,对“丰饶”的诅咒。
他的意志,便是让一切回归无序与终末。
此刻。
这位沉睡了不知多少星神的“毁灭”本身,却将目光,投向了那个不请自来的,紫色的身影。
他的视线,跨越了无法计量的时空。
精准地,落在了纯狐的身上。
没有愤怒。
没有战意。
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就像一位免疫系统的巨噬细胞,终于识别出了一个,不属于这个宇宙,不属于任何已知规则的……超级病毒。
一个低沉的,仿佛能让群星都为之黯淡的意念,在整个宇宙的底层逻辑中,回响。
“你……”
“是……宇宙的……错误。”
纳努克的眼眸深处。
那代表着“毁灭”的光芒,开始凝聚。
那不是能量。
那是……法则。
是“抹消”这一行为的,最终显现。
然而。
悬浮于星海之中的纯狐,对此,毫无反应。
她甚至,没有去看纳努克一眼。
就好像,她根本没有察觉到,这个宇宙中,最恐怖的意志,已经苏醒。
她的目光,依旧在那片充满了“生机”的星空上,缓缓流淌。
她看着那些颤抖的星球。
看着那些恐惧的生命。
看着那些,在她眼中,毫无意义的“繁荣”。
终于,从她那片死寂的,紫水晶般的眼眸中,浮现了出来。
是的。
不耐。
她的恨意,随着三千世界的湮灭,早已烟消云散。
她的爱憎,随着鸿蒙紫光的净化,早已化为尘埃。
剩下的。
是一种,更加高位,更加无法被理解的情感。
那是一种……对“冗余信息”的,本能的,排斥。
这些生命。
这些文明。
这些星辰。
太“吵”了。
太“乱”了。
太“多余”了。
就好像,你打开了一份完美的代码。
却发现里面,被人塞满了毫无意义的,乱七八糟的注释。
你不会愤怒。
你只会觉得……碍眼。
然后,想要将它们,全部选中,然后按下“删除”键。
于是。
在诸天万界,亿万生灵,那几乎要停止呼吸的,惊骇欲绝的注视下。
纯狐。
缓缓地。
抬起了她的手。
那是一只,怎样完美的手?
纤细,白皙,宛如最顶级的羊脂白玉雕琢而成。
但就是这只手,它的抬起,却让整个崩坏·星穹铁道宇宙的“底层框架”,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悲鸣。
空间,在她的手腕处,呈现出蛛网般的,深紫色的裂痕。
时间,在她的指尖,变得粘稠而又迟缓。
光线,不敢靠近她,在她周围形成了一圈,绝对的黑暗。
然后。
她缓缓地,竖起了一根手指。
食指。
那根白皙的,完美的食指。
在竖起的瞬间。
成为了这片宇宙。
唯一的中心。
一抹无法用任何语言去形容的,纯粹的,紫色的光。
开始在她的指尖汇聚。
那不是能量。
那是“终结”这个概念本身。
那是“不存在”这个结果的“因”。
这一刻。
诸天万界。
所有透过光幕,看到这一幕的强者。
心脏,都骤然停跳。
……
伍六七世界。
小鸡岛。
大保J发廊。
“我我我我……我丢!”
鸡大保那副总是挂着奸商笑容的脸上,此刻,只剩下了纯粹的惊恐。
他的一双翅膀,正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头。
“她她她……她要干什么?!”
“她举起手指头了啊!”
“她是不是要……像之前那个视频里一样,‘咻’的一下,把那个世界给弄没了啊?!”
伍六七,正呆呆地坐在椅子上。
他手中的剪刀,“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那总是睡眼惺忪的眼神,此刻,却瞪得滚圆。
他想起了,自己化身大号柒时,那种毁天灭地的力量。
可那种力量。
和光幕里那个女人指尖上,汇聚的那一点紫光相比。
就像是……
萤火与皓月。
不。
连萤火,都算不上。
“……完了……”
伍六七的声音,干涩无比。
“那个世界……要完了……”
“她只要……点下去……”
梅花十三,站在一旁。
她握着双刀的手,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作为一名刺客,她对“杀意”的感知,远超常人。
但此刻。
她从那个女人身上,感受不到任何“杀意”。
那是一种……比杀意,恐怖一万倍的东西。
那是一种,对“存在”本身的,绝对的,漠视。
“她不是要‘杀’。”
梅花十三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的颤音。
“她是要‘擦掉’。”
“就像擦掉一块画错的画一样……”
……
一拳世界。
Z市,无人区。
杰诺斯的电子眼,疯狂地闪烁着红色的警报。
他体内的分析模块,已经因为过载,而冒出了青烟。
“数据……无法分析……”
“能量等级……无法计算……”
“威胁程度……超出……超出……超出所有定义!”
“这……这是何等荒谬的存在!”
“她仅仅是抬起一根手指,就让一个完整的宇宙结构,开始了不可逆的,向‘无’的坍缩!”
杰诺斯猛地转过头,看向他身旁,那个穿着一身黄色紧身衣的光头男人。
那是他的老师。
是这个世界,无敌的象征。
是所有怪人的,最终噩梦。
“老师!”
“那个世界,马上就要被毁灭了!”
“如果……如果她毁灭了那个世界……”
“下一个……会是我们的世界吗?!”
杰诺斯的声音中,充满了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深切的恐惧。
他希望,从他那无所不能的老师口中,听到一句,能让他安心的话。
哪怕只是一句,“啊,交给我吧”。
然而。
琦玉没有回答。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光幕。
他那张总是显得有些呆滞的,仿佛对一切都提不起兴趣的脸上。
此刻。
第一次。
浮现出了,一种,名为“凝重”的表情。
他脸上的线条,变得无比的严肃。
那双死鱼眼,也微微睁大,其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锐利的光。
他感受到了。
透过那层光幕。
透过那遥远的世界壁垒。
他清晰地,感受到了一种,让他全身的肌肉,都下意识绷紧的威胁。
那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不是战斗的兴奋。
不是对决的期待。
而是一种面对天敌时,源自于生命本能的战栗。
很久。
很久。
琦玉才缓缓地,用一种,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沉重的语气,开口说道。
“杰诺斯。”
“……”
“这个纯狐……”
“……”
“可能是……连我都无法对付的存在。”
轰——!
这句话,如同一道创世的惊雷。
在杰诺斯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师……父?”
他的声音,在颤抖。
“您……您在……说什么?”
杰诺斯的视觉传感器,一片雪花。
他那由库斯诺博士制造的,最精密的逻辑回路,在这一刻彻底烧毁了。
“无法……对付?”
“连……老师……都……”
他世界的支柱。
他信仰的核心。
他存在的意义。
在这一刻。
随着琦玉那句轻描淡写的话。
崩塌了。
……
喰种世界。
东京,“安定区”咖啡店的废墟之上。
金木研,正与雾岛董香并肩站立。
他们抬头,仰望着那块,悬浮于天空之上的巨大的光幕。
金木研的独眼,那赫眼,已经不受控制地显现出来。
其中充满了血丝与震撼。
他看着光幕中,那个女人指尖汇聚的那抹极致的紫色。
他仿佛看到了。
所有的一切。
星球,恒星,星云。
都在那一点紫光面前,哀嚎着,分解着化作最基础的粒子,然后,连粒子本身,都被彻底抹除。
“……那就是……神吗?”
金木研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打磨过。
“不……”
雾岛董香,下意识地反驳道。
她的脸上满是无法置信的惊恐。
她见识过喰种的残暴。
她也见识过人类的疯狂。
但那些所有她认知中的“恐怖”,与光幕中的景象相比。
都显得……那么的渺小,那么的……可笑。
“那不是神……”
董香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
“神……不会做这种事……”
“神,是创造者,或者是……审判者……”
“而她……”
董香看着那个女人,看着她那双,漠视一切的紫色的眼眸。
“她……什么都不是。”
“她只是……要让一切,都变成‘不是’。”
金木研沉默了。
他想起了,壁虎的虐待。
他想起了,有马贵将的强大。
他想起了,自己为了生存,而不得不进行的,一次又一次的吞噬。
这个世界是错误的。
他曾经如此坚信着。
但现在他看到了。
看到了一个,能够“修正”这个错误的存在。
以一种最彻底,最干净,最不留任何痕迹的方式。
他看着那个女人,即将落下的手指。
他仿佛看到下一秒。
光幕之上,那个名为“崩坏·星穹铁道”的世界。
它的名字,它的历史,它的所有概念。
都将在那根手指之下。
彻底崩溃。
化作一片绝对的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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