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霉玩意,居然真的在这蹲守一夜。
看着宫良辰那糟心的模样,林砚忍不住都想笑。
还好,他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再怎么好笑的笑话,他都能忍得住。
“良辰,你怎么在我家门口?”
林砚故作惊讶地看着他:“你这是掏鸟窝去了吗?这一身怎么弄的?”
宫良辰的身上,不是枯树叶就是断树枝,还有脏东西粘在外套上。
冻得瑟瑟发抖,脸色煞白。
三月,还没完全暖和。
所谓阳春三月那可是农历,跟现在完全够不着。
可想而知这一晚上的蹲守,有多遭罪。
“昨天林哥你不是让我早晨在这等着碰头吗?”
宫良辰只想马上回家,可又不敢得罪,只能耐着性子苦笑道:“昨晚上打了一宿的麻将,散场就过来了,哪想到早点了,不过还好林哥你起得也早,正合适。”
他很了解林砚的生活作息,居然下半夜就起床了,倒是有些不可思议。
但现在他满脑子都是那幅画,也顾不得这个。
“哎呀呀,兄弟,你穿得这么单薄,不冷啊?”
林砚关心地问道:“走走走,跟我到楼上坐会儿,暖和暖和。”
“好,那就去坐会儿吧。”宫良辰也不客气,他现在只想找个暖和的地方,不然真能死过去。
腿都迈开了,林砚却退了回来。
“不行,我老婆孩子都在睡觉呢,咱俩这么进去还不得把她们都吵醒了?”
宫良辰差点就开始用嘴骂娘了。
不能去,你踏马跟我说个毛啊!
“林哥,以前去你家,可没这些规矩,嫂子在家不一样让去吗?”
宫良辰跺着脚搓着手,一个劲地哈气,同时苦笑道:“再说了,就待一会儿,不碍事。”
“良辰,你是冷吗?”
林砚眨了眨眼,故意不接话茬,反而问道:“看你这样,一定很冷对吧?”
宫良辰原本想要否认,但真是给冻得受不了,直接点头。
“林哥,我确实……”
林砚根本不给他说完的机会,马上打断。
“原来你不冷啊,那就在下面待会儿吧。”
“我家里全是古玩,回头要再少一件,我是问你还是不问你?亲兄弟也得明算账,可别因为这点东西,再翻脸就不值当了。”
“最关键,我那吊坠也在家里放着,这要是……你说呢?”
宫良辰心里早就把他八辈祖宗骂了个遍。
但还是不得不摆出同意的表情来,连连点头:“要不说林哥才是大智慧呢,太对了。”
“其实我不冷,一点都不冷,还热呢,哈哈哈哈!”
林砚呲牙一笑,拉着他干脆走到风口的位置。
“热啊,那就多吹吹风,不然再热坏了咋办。”
林砚故意说着别的:“良辰,昨天晚上,我对那个汉代圆雕的辟邪颇有所得,听我给你说说感悟。”
“也不多,就十点,你听我说的对不对哈。”
宫良辰差点腿肚子给吓得朝前转了。
自己本来就冻成狗了,你又给我拽到风口这,还得说十点感悟?
你丫是拿我当兄弟还是仇敌呢?
“林……林哥,咱回头再说吧,我还想着回家补个觉。”
宫良辰赶紧拦住他的话头:“那个画呢?反正你都出来了,就一并还给我吧。”
“怎么,怕我不给你啊?当我是什么人!”林砚不悦。
“不不不,我这不是怕买家找过来吗?再错失良机,咱们哥俩都赚不到钱可就亏了。”
宫良辰现在憋屈得好像个小太监,只能赔笑脸讨好:“要不你就先拿给我吧,都放心不是?”
他都打定主意了,要是林砚再推辞,那就是把画私吞了。
既然私吞,那就别怪自己翻脸。
可不想,林砚居然深以为意地应道:“说得没错,你在这等着,我上去拿。”
见他终于同意了,宫良辰也是松了口气。
一阵寒风吹来,冻得他又是一哆嗦。
俗话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总算是熬到头了。
那十万的卖画巨款,以及未来不就便能到手的二三百万吊坠钱。
宫良辰感觉身体里血液的流速都快了许多,似乎真的没有刚才那么冷了。
就这样,他在楼下耐心地等着。
一分一秒的过去,他从开始的热血沸腾,到逐渐的冰冷透心凉。
看看时间,林砚上去都半个多小时了,居然还没动静。
终于,给他冻得受不了,双手双脚都没知觉,气急败坏地想要冲上去敲门时,林砚恰好走了出来。
“等急了吧?”
林砚挥了挥手里的锦盒:“昨天随手一丢,就没在意,找起来翻了糊涂。”
“良辰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不会是在怪我下来的慢吧?没事,你要是觉得哥哥做得不对就直说,我一定改正!你说,我做错了吗?”
宫良辰嘴角一抽又一抽,他真想一口老痰吐这王八蛋的脸上。
可最后,还是化作可爱的笑脸,用力眨了两下眼:“没错,林哥怎么会错呢,这才多会儿时间,不碍事,哈哈哈哈哈。”
这笑的,简直比哭都难听。
“没错就行,拿着吧,我又给做了做旧,保证万无一失。”林砚将锦盒丢给他,“那我走了啊。”
“别,咱看看画啊。”宫良辰哪能轻易放他离开。
这要是人走了,自己再发现不对,跟谁说理去。
林砚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也不反驳,跟着他走到路灯底下。
打开画轴,那幅经过填补,董其昌的《疏林茅屋图》再次呈现于眼前。
宫良辰虽然眼力不算太高明,但一些基本的东西还是能看明白。
借着灯光看向那幅画,果然比昨日见到时显得更加古朴老旧。
但整幅画韵味未改,依旧是那么的栩栩如生。
“没问题吧?”林砚哼道,“怎么,觉得我会骗你?”
“哪能,这不是为了保险嘛,亲兄弟明算账不是?”
宫良辰讪笑:“的嘞,林哥,那我就先走了,等买家找我,再联系你哈。”
“滚吧。”林砚笑骂,“以后大清早的别来烦我。”
看着对方屁颠屁颠跑得没影,林砚脸上的笑意也化作冷然。
嗤哼了一声,林砚没再去多想,剩下的事就交给那些要找宫良辰的人去解决吧。
自己,只需要等着他们上门就行了。
稍稍活动了下筋骨,林砚再次跑步前往青龙山公园,开始一天之始的吐纳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