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到底是谁！”林凡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和愤怒而嘶哑变形。他想后退，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无形的枷锁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那是一种位阶上的绝对碾压，是蝼蚁面对苍龙时，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我是谁？”林昱轩饶有兴致地重复了一遍，目光越过林凡的肩膀，投向那枚悬浮在祭坛上，正与林凡的吊坠遥相呼应的神兽蛋，“一个路过的收藏家而已。看到一件有趣的藏品，想听听它自己的想法。”
话音未落，林昱轩的眼中泛起一层深邃幽暗的光芒。
“真实视界，开启。”
在他的视野里，整个世界褪去了物质的外壳，化作无数条纵横交错的法则线条。他清晰地看到，一条金色的、充满了“命运”、“注定”意味的法则线，从林凡胸口的吊坠延伸出来，蛮横地缠绕在那枚神兽蛋上。
而神兽蛋的内部，一团蜷缩着的光影，正散发出本能的抗拒与不安。那便是噬空兽的残魂。
它就像一个被父母包办婚姻的孩子，对那个素未谋面、却被命运强行指定的“伴侣”充满了迷茫与抵触。
林昱轩没有理会林凡，他的神念，如同一根精准的手术刀，绕开了那条粗暴的金色法则线，直接探入了神兽蛋的核心，与那团光影建立了联系。
“你好，未来的‘噬空兽’。”
一道温和而清晰的意念，直接在噬空兽的残魂意识中响起。
光影猛地一颤，散发出警惕的情绪。
“不用紧张。”林昱轩的意念带着一丝笑意，“我不是来强迫你的。我只是想给你看一样东西，一个……为你量身定做的剧本。”
下一刻，一段庞大的信息流，被林昱轩通过“真实视界”解析、打包，直接投射进了噬空兽的意识里。
那是一幅幅未来的画卷。
画卷中，它破壳而出，与一个名为林凡的少年签订了主仆契约。它成了他的坐骑，他的打手。
它陪着他打脸族人，脚踩天才，从东域一路杀到大陆中央。
它为他挡下致命的攻击，浑身浴血，险些魂飞魄散。
它为他吞噬空间，开辟道路，在无数次险境中助他逃出生天。
它的每一次成长，都是为了让主人变得更强。它的每一次战斗，都是为了成就主人的威名。
最终，在林凡登临世界之巅，成为一代传奇时，它却因为本源耗尽，或是在一场更宏大的战斗中为了“保护主人”而彻底陨落，化作了主角传奇故事里，一抹浓重而悲壮的背景色。
它的所有价值，从出生到死亡，都被“主角”二字定义得明明白白。
【卧槽！林少主这是在给神兽剧透它自己的兽生啊！】
【杀人诛心！不，这是诛兽心啊！】
【噬空兽：我还没出生，你连我怎么死的剧本都给我写好了？】
【这比PUA还狠，这是直接把命运契约摆在桌面上，问你签不签！】
那团代表着噬空兽残魂的光影，剧烈地颤抖起来。愤怒、不甘、恐惧……种种负面情绪，在它的意识中爆发。
没有生灵愿意接受这样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工具兽”命运。
“看到了吗？这就是‘天道’为你安排好的路。”林昱轩的意念适时响起，如同恶魔的低语，充满了诱惑，“一条没有自我，只有‘使命’的路。很伟大，也很可悲。”
噬空兽的残魂沉默了。
“但是，我能给你另一个选择。”
林昱轩的意念陡然一转，充满了强大的自信。
“跟着我，你不用成为任何人的附庸。我会给你最顶级的资源，让你以最快的速度成长。你将不再是坐骑，而是‘天灾’的伙伴，是灾厄的化身。你的天赋，是吞噬空间，那么未来，整个诸天万界都将是你驰骋的猎场。”
“你将亲眼见证，一个又一个‘天命之子’，是如何在我手中哀嚎。你将亲身参与一场颠覆所谓‘命运’的盛大游戏。”
“你将不再是剧本里的一个角色，而是和我一样成为执笔改写剧本的人。”
“现在，告诉我你的选择。”林昱轩的意念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是选择那条被锁死的‘宿命’，还是选择一条充满未知，却通往真正‘自由’的道路？”
这番话，如同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噬空兽残魂的意识核心。
自由！
对任何被“命运”束缚的生灵而言，这两个字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祭坛下，林凡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他感觉到，胸口吊坠与神兽蛋之间的共鸣，正在迅速减弱。那股本该属于他的机缘正在离他远去！
“不！这是我的！是我的！”
林凡目眦欲裂，他疯狂地催动着吊坠，试图重新加强那道金色的法则连接。
然而，就在此时。
“嗡——”
祭坛上的神兽蛋，猛地爆发出一股强烈的空间波动。这股波动，不再是抗拒，而是一种决绝的切割！
咔嚓！
一声清脆的、仿佛只存在于法则层面的断裂声响起。
那条连接着吊坠与神兽蛋的金色法则线，被从内部，被噬空兽的残魂，主动斩断了！
【卧槽！神兽反水了！】
【这波操作我给满分！林少主不动手，让机缘自己长腿跑了！】
【林凡：煮熟的鸭子飞了？不，是鸭子自己炒了盘菜，端到隔壁桌去了！】
“噗！”
林凡如遭雷击，猛地喷出一大口心血。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胸口那枚温热的吊坠，在法则线被斩断的瞬间，变得冰冷如铁，彻底失去了所有神异。
他的“气运”，他最大的依仗被剥夺了。
不是被强行抢走，而是被嫌弃了。
林昱轩缓缓走到祭坛边，无视了跪倒在地、失魂落魄的林凡，伸出手，轻松地将那枚半透明的神兽蛋托在了掌心。
神兽蛋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掌，散发出欢欣雀跃的意念。
林昱轩低头，看着蛋中那团光影，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他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如死灰的林凡，声音淡漠，却字字诛心。
“多谢你的引路。”
“这件藏品，我很满意。”
“啊——！”
一声凄厉而不甘的咆哮，在空旷的地下溶洞中回荡。
林凡双目赤红，状若疯魔。他从地上猛地弹起，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挥拳砸向林昱轩。
这一拳，没有灵力，不含章法，只是一个凡人最纯粹、最原始的愤怒宣泄。
然而，他的拳头在距离林昱轩还有一尺远的地方，便再也无法寸进。
仿佛前方有一道看不见的墙壁，坚不可摧。
林昱轩甚至没有看他一眼，他的注意力，全都在掌心那枚神兽蛋上。他能感受到，蛋内的生命气息正在飞速壮大，空间法则的波动也愈发活跃。
“不错的选择。”他用神念对蛋内的残魂轻声赞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