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画戟!
年轻女子!
郭嘉脸上的狂喜,寸寸凝固。
“什么?!”
他一把抓住那名卫士的衣领。
“你再说一遍!为首的是谁?!用的是什么兵器?!”
“是……是一名年轻女子……手上……手上拿着一杆……方天画戟……”
卫士被他那要吃人的模样吓得三魂去了七魄,话都说不利索。
郭嘉猛地松开卫士,豁然转身,望向高台上的江源。
“老师!”
“是她!!”
“一定是她!!”
“并州吕氏!温侯之女!吕玲绮!”
此言一出,旁边的徐庶脸色也是骤变。
吕布之名,天下何人不知!
其女吕玲绮,传闻尽得其父真传,骁勇无双,吕布死后,她便带着其父麾下最忠心的一支残部,销声匿迹。
没想到,竟会出现在南阳郡!
“老师!天赐良机!这真是天赐良机啊!”
郭嘉激动得语无伦次,拳头紧攥!
“我们正愁上哪去找一位能驾驭重装骑兵的绝世猛将!她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救!必须救!现在!立刻!马上!”
他眼中,闪动着赌徒押上全部身家时的疯狂。
“只要我们能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出现,将她救下!这份恩情,比什么千金宝马、高官厚禄都管用!收服她的计划,就成了一大半了!”
可他话音未落,一个冰冷的声音就泼了盆冷水
“不可。”
徐庶上前一步,眉头紧锁,脸上满是凝重。
“奉孝,你冷静点!”
“三十里密林,地形复杂。敌方是数百山贼,盘踞已久,对地形了如指掌。我们呢?”
徐庶伸出手指,一字一顿地分析道:
“我学宫卫部,满打满算,不过五百人!”
“长途奔袭三十里,人困马乏,还要一头扎进对方的地盘里去打一场遭遇战?”
“这太冒险了!”
徐庶的目光转向江源,深深一揖。
“先生!学生以为,此事,需从长计议!”
“为了一位尚未确定是否能收服的吕玲绮,就将我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卫部精锐置于险地,一旦有所闪失,学宫根基动摇,悔之晚矣!”
郭嘉一听,顿时急了!
“元直!你这是妇人之仁!”
他猛地转身,与徐庶针锋相对!
“兵贵神速!战机稍纵即逝!等我们从长计议,黄花菜都凉了!到时候别说收服吕玲绮,我们连她的尸骨都找不到!”
“我承认有风险!但富贵险中求!”
郭嘉双目赤红,声音陡然拔高!
“一旦功成,我们得到的是什么?一个未来足以横扫天下的无敌铁骑统帅!一个能将先生图纸上那套神兵化为现实的唯一人选!这点风险,难道不值得冒吗?!”
徐庶寸步不让,脸色冷峻。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学宫如今的声势,全靠先生的‘工’字大道!根基未稳,行事就当如履薄冰!怎能为了一场豪赌,就押上我们的全部家当?!”
“你这是胆小如鼠!”
“你那是匹夫之勇!”
眼看两人就要在数万人的注视下,在高台之上吵作一团。
“够了。”
江源淡然开口。
仅仅两个字,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让争得面红耳赤的郭嘉和徐庶,瞬间噤声。
两人齐齐转身,对着江源躬身。
“先生。”
江源的目光,没有看他们。
他越过两人,落在了那个从始至终都沉默不语,却将一切尽收眼底的青衫少年身上。
“孔明。”
江源的声音很轻。
“此事,你怎么看?”
刷!
一瞬间,郭嘉、徐庶,乃至台下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了诸葛亮的身上。
郭嘉眼中带着期盼。
徐庶眼中带着审视。
他们都想知道,这位刚刚用“诸葛连弩”震惊了所有人的“卧龙先生”,面对学宫的第一次军事抉择,会作何判断。
在万众瞩目之下。
诸葛亮上前一步。
他先是对着江源,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他看向争论不休的郭嘉与徐庶,缓缓开口。
“奉孝师兄,元直师兄。”
“学生以为,此战,必救!”
郭嘉闻言,面露喜色。
徐庶则是眉头一皱,刚要开口。
诸葛亮的声音变得斩钉截铁!
“且,必胜!”
什么?!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徐庶忍不住出声:“孔明先生!你可知山贼有数百人?我方……”
“元直师兄的顾虑,亮,都明白。”
诸葛亮打断了他,目光扫过全场。
“山贼是乌合之众,看似人多,实则令不行、禁不止,一盘散沙。”
“我学宫卫士,纪律严明,令行禁止,此为‘势’胜!”
“山贼以逸待劳,占据地利。我方长途奔袭,人困马乏。此为‘地’失,‘时’失。”
他的分析条理清晰,连徐庶都暗自颔首。
这确实是死结所在。
郭嘉也紧张了起来,他不知道诸葛亮要如何破解这个死局。
诸葛亮的目光,缓缓转向了校场中央,那些刚刚完成测试,还散发着幽幽寒光的连弩。
“但是……”
他的声音,透着寒意!
“元直师兄,你我,都算错了一点。”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的地利、天时,都将变得毫无意义!”
他猛地回头,目光灼灼地看向江源!
“老师!”
诸葛亮的声音陡然拔高,响彻整个校场!
“学生以为,此战之核心,根本不在救人!”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带着金铁交鸣的杀伐之气!
“而在……试刀!”
试刀!
他们瞬间明白了!
他们刚才所有的争论,所有的算计,都还停留在传统的战争思维里!
他们……忘了脚下这片校场上,刚刚诞生了何等恐怖的怪物!
用这柄足以撕裂时代的“死神镰刀”,去对付一群拿着破铜烂铁的山贼?
那不是战争!
那是降维打击!
是屠杀!
“此战,正是检验‘诸葛连弩’实战性能的最好机会!”
诸葛亮的声音越发激昂,眼中是智慧与自信交织的光!
“更是向整个南阳,乃至天下,展示我稷下学宫武力的最佳舞台!”
“我们要让所有觊觎我等之人,都睁大眼睛看清楚!”
“惹我稷下学宫者,是什么下场!”
一番话,说得郭嘉热血沸腾,说得徐庶哑口无言!
江源看着眼前这个脱胎换骨的弟子,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抬起手。
“徐庶!”
“在!”
“点齐卫部五百人!每人,配发‘诸葛连弩’一架,弩箭三十支!”
“郭嘉!”
“诸葛亮!”
“学生在!”
江源看着他们,一字一顿。
“随我一同前去观战!”
……
三十里外,血色密林。
“噗嗤!”
一杆燃烧着血焰的方天画戟,如同一条出洞的黑龙,瞬间洞穿了一名山贼的胸膛!
戟尖一抖!
那山贼壮硕的身体,直接被恐怖的力道震得四分五裂!
血肉横飞!
“啊——!”
周围的山贼发出一片惊恐的尖叫,下意识地后退了好几步,惊惧地看着那个站在尸山血海中的身影。
吕玲绮!
她身上的银色软甲,早已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好几处都已破损,露出底下被划破的雪白肌肤。
一头乌黑的长发,此刻也已散乱,混杂着血水与汗水,黏在她那张绝美却冰冷的脸颊上。
她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握着方天画戟的手,在微微颤抖。
力气,就快要耗尽了。
在她身后,是仅剩的不到三十名并州狼骑残部。
这些人,是她父亲麾下最忠诚的战士,此刻,也个个带伤,人人浴血,背靠着背,围成了一个最后的圆阵,将她死死护在中央。
“妈的!这小娘们儿,还是人吗?!”
“鬼!她就是个鬼神!”
山贼阵中,一片骚动。
他们足足八百多人,围攻对方不到百人,打了快一个时辰!
非但没能拿下,反而被对方反杀了超过一百人!
尤其是为首的那个女人,简直就是个怪物!
她手中的方天画戟,沾着就死,碰着就亡!
“都他娘的慌什么!”
一个满脸横肉,眼带刀疤的山贼头领,一脚踹开一个后退的小喽啰,吐了口带血的唾沫。
他贪婪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吕玲绮那玲珑有致,却又充满爆发力的身体上。
他看出来了。
这个女人,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嘿嘿嘿……”
刀疤脸淫笑着,提着大刀,一步步上前。
“小娘子,别挣扎了。”
“你看你,累成什么样了?哥哥看了都心疼。”
“放下武器,跟大爷我回去,我保证,让你天天吃香的,喝辣的!”
他身后的山贼们,也跟着发出一阵阵污秽的哄笑。
吕玲绮冰冷的眸子,没有半分波澜。
她只是缓缓抬起头,那双凤目之中,陡然爆射出两道骇人的寒芒!
“找死!”
就在刀疤脸距离她不到五步,脸上淫笑最盛的那一刻!
吕玲绮动了!
她那本已力竭的身体,骤然爆发出了一股令人心悸的力量!
脚下大地龟裂!
整个人化作一道血色残影,不退反进,主动冲向了刀疤脸!
“什么?!”
刀疤脸的笑容,僵在脸上!
太快了!
他甚至来不及反应!
他只看到一抹凄厉的血色月牙,在他的瞳孔中,极速放大!
“唰——!”
方天画戟,划出一道绝美的,死亡弧线!
刀疤脸甚至没感觉到疼痛。
他只觉得天旋地转,然后,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无头身体,正喷着血泉,缓缓倒下。
那是……我的身体?
扑通!
扑通!
扑通!
三颗头颅,同时落地!
连同那刀疤脸在内,他身边两名最悍勇的亲信,被吕玲绮这石破天惊的一戟,瞬间枭首!
所有山贼,都被这悍勇到极致的一幕,吓破了胆!
然而,吕玲绮在斩出这一戟后,身体猛地一晃,脸色煞白如纸!
她将画戟重重插在地上,才没让自己倒下。
刚才那一击,榨干了她最后一丝力气。
“她……她不行了!”
“快看!她站都站不稳了!”
“她没力气了!宰了她!给大当家报仇!”
短暂的死寂后,是更加疯狂的贪婪!
一个身受重伤的绝世美人!
一个力竭的鬼神!
“放箭!放箭!别靠近!用箭射死她!”
一名山贼头目声嘶力竭地吼道。
咻咻咻!
稀稀落落的箭矢,从林中射来。
“保护小姐!!”
身后的并州狼骑们发出最后的怒吼,举起残破的盾牌,用自己的身体,为吕玲绮筑起了一道血肉之墙!
噗!噗!
一名亲卫胸口中箭,他死死地瞪着前方,身体却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又一个!
再一个!
身边的战友,一个个倒下。
山贼们重新组织起了人海,如同潮水一般,一波接着一波地压了上来。
吕玲奇看着眼前的场景,听着耳边的惨叫。
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眸子里,终于,闪过了一丝绝望与悲凉。
父亲……
女儿,来见你了……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死亡。
可就在这时!
“咚!”
“咚!”
“咚!咚!咚!”
一阵整齐划一,沉重急促的脚步声,从林外骤然传来!
那声音,带着一股铁血肃杀,与山贼们的混乱嘈杂,形成了天壤之别!
“什么声音?!”
“官兵?!”
所有山贼,都惊疑不定地望向林子入口。
吕玲绮也猛地睁开了眼!
只见,那片被血雾笼罩的密林边缘。
一面迎风招展的旗帜,率先破开了浓雾!
旗帜上,没有龙飞凤舞的官府徽记,只有四个古朴、苍劲,却仿佛蕴含着无穷力量的大字!
——稷下学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