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敲打着青石板路面,发出清脆的声响。许墨站在“墨缘斋”古董店门前,望着被雨水打湿的招牌,叹了口气。这家经营了三代的老店,如今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钥匙插入锁孔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仿佛在抗议许久未用的生涩。推开门,一股混合着檀香、霉味和灰尘的气息扑面而来。许墨皱了皱眉,随手打开灯,昏黄的灯光勉强照亮了这个堆满古物的空间。
“爷爷,我回来了。”他低声说道,明知不会有回应。
许墨的父亲早逝,母亲改嫁,他是被祖父一手带大的。三天前,祖父在睡梦中安详离世,享年八十三岁。葬礼很简单,除了几个老街坊,几乎没人来。这也难怪,在这个快节奏的城市里,谁还会记得一个整天捣鼓旧物的古怪老头呢?
他脱下湿漉漉的外套挂在门后,径直走向里屋。祖父的卧室保持着原样,床头柜上还放着那副老花镜和半杯没喝完的茶。许墨坐在床沿,手指轻轻抚过褪色的床单,突然感到一阵鼻酸。
“老头子,你怎么说走就走了...”他喃喃自语,声音有些哽咽。
许墨今年二十五岁,大学毕业后在一家广告公司做平面设计,偶尔回来看看祖父。他本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平淡地生活下去,直到祖父去世,律师通知他继承了这家古董店和城郊的一栋老宅。
里屋角落有一个红木柜子,那是祖父生前从不让他碰的“禁区”。许墨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想偷偷打开,被祖父发现后狠狠训了一顿。现在,这个秘密终于可以揭开了。
柜子上了锁,但钥匙就挂在祖父的钥匙串上。许墨试了几把,终于听到“咔嗒”一声。他深吸一口气,拉开了柜门。
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几个木盒和一些古籍。最显眼的是一个青铜罗盘,直径约十五厘米,表面布满复杂的纹路和奇怪的符号。许墨小心翼翼地取出来,罗盘比他想象的要重得多,触感冰凉。
“这是...风水罗盘?”他自言自语,翻转着观察。
罗盘背面刻着两个古体字,许墨辨认了半天才认出是“阴阳”二字。当他用手指描摹那些纹路时,突然感到一阵刺痛,像是被静电击中。他下意识地松开手,罗盘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该死!”许墨赶紧捡起来检查,幸好没有损坏。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柜子最底层有一个牛皮笔记本。翻开第一页,上面用毛笔写着“阴门记事”四个大字,落款是“许青山”,正是祖父的名字。
许墨心跳加速,他从未听祖父提起过什么“阴门”。继续往下翻,里面记录的全是一些离奇事件,时间跨度长达六十年。最早的记录可以追溯到1958年,最后一页则写于祖父去世前一天。
“七月十五,阴门将开,吾命休矣。墨儿若见此记,务必小心青铜罗盘,此物非比寻常...”
许墨的手微微发抖。祖父似乎预知了自己的死亡,而且这笔记明显是留给他的。他继续往下读,发现后面几页被撕掉了,只留下一些残角。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紧接着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灯光闪烁了几下,突然熄灭,整个房间陷入黑暗。许墨咒骂一声,摸索着手机想打开手电筒功能。
就在这时,他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窜上脊背。青铜罗盘在他手中微微震动,发出低沉的嗡鸣声。更诡异的是,罗盘上的指针开始疯狂旋转,最后指向了门口方向。
许墨抬头望去,顿时浑身血液凝固——
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门口,身形佝偻,穿着熟悉的深蓝色中山装。
“爷...爷爷?”许墨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人影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手,指向窗外。许墨顺着方向看去,窗玻璃上不知何时布满了细密的水珠,那些水珠正诡异地组成一行字:
“快走,他们来了”
许墨猛地后退,撞翻了身后的椅子。等他再看向门口时,人影已经消失不见。灯光突然恢复,房间里只剩下他急促的呼吸声和窗外持续的雨声。
“幻觉...一定是太累了...”许墨揉着太阳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罗盘,指针依然固执地指向门口方向。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罗盘表面浮现出一层淡淡的青色光晕,那些复杂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在他眼前缓缓流动。
许墨决定把罗盘放回原处,明天再处理。就在他弯腰时,余光瞥见窗外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猛地转头,只见一张惨白的脸紧贴在玻璃上,没有瞳孔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啊!”许墨惊叫一声,跌坐在地。
等他再看向窗户时,那张脸已经消失了。许墨大口喘着气,额头渗出冷汗。他确定那不是幻觉,那张脸上扭曲的表情和充满恶意的眼神太过真实。
手机突然响起,吓得他差点跳起来。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许墨颤抖着接起电话。
“许先生吗?我是市立医院的张医生。”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和的男声,“关于您祖父的遗体,我们发现了一些异常情况,能请您明天来一趟吗?”
“什么异常?”许墨警觉地问。
“电话里不方便说,明天上午十点,我在病理科等您。”对方说完就挂断了。
许墨盯着手机,感到事情越来越不对劲。他决定今晚就离开这里,明天直接去医院问个清楚。收拾了几件必需品和那个笔记本后,他快步走向门口。
就在他即将踏出店门时,青铜罗盘突然从柜子里飞出,稳稳落在他手中。许墨惊愕地看着这一幕,还没反应过来,罗盘上的指针再次疯狂旋转,最后指向了街道对面的咖啡厅。
“见鬼...”许墨低声咒骂,却鬼使神差地朝那个方向走去。
雨已经小了,但雾气开始弥漫。许墨穿过马路,推开咖啡厅的玻璃门。温暖的灯光和咖啡香气让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
现在是晚上十点,咖啡厅里客人不多。许墨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把罗盘和笔记本放在桌上。服务员走过来,是个扎着马尾辫的年轻女孩。
“先生要点什么?”她微笑着问。
“美式咖啡,谢谢。”许墨随口回答,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女孩身后吸引——那里站着一个模糊的影子,形状像个小孩子,正伸手拽女孩的衣角。
许墨瞪大眼睛,那影子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缓缓转过头。一张没有五官的脸正对着他,然后突然裂开一道血红的“嘴”,露出诡异的笑容。
“先生?您还好吗?”服务员关切地问。
许墨猛地回神,发现影子已经消失了。“没...没事,可能太累了。”
服务员点点头离开。许墨低头看着罗盘,指针现在指向咖啡厅的角落。他顺着方向看去,那里坐着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年轻女孩,正专注地在笔记本电脑上打字。
女孩似乎感应到了他的目光,抬头看了过来。许墨赶紧移开视线,假装研究菜单。当他再次偷瞄时,惊讶地发现女孩已经站在他桌前。
“我能坐这里吗?”她问,声音轻柔但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许墨愣了一下,点点头。女孩坐下后,直接指向青铜罗盘:“这东西不该在你手里。”
许墨心头一震:“你认识这个?”
“不认识,但我能看到它周围缠绕的黑气。”女孩直视着他的眼睛,“我叫苏雨晴,能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许墨这才注意到女孩的眼睛异于常人——她的瞳孔在灯光下呈现出淡淡的紫色,像是蒙着一层薄纱。
“许墨。”他简短地自我介绍,然后压低声音,“你刚才说能看到什么?”
“鬼魂,邪气,还有...”苏雨晴的目光落在笔记本上,“死亡预兆。你祖父不是正常死亡,对吗?”
许墨背脊发凉:“你怎么知道?”
“猜的。”苏雨晴耸耸肩,“那本笔记上有很重的死气,而且...”她突然凑近,几乎贴着许墨的耳朵说,“有个穿蓝衣服的老头一直跟在你身后,从你进门就站在那儿。”
许墨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缓缓转头,却什么也没看见。
“普通人看不见的。”苏雨晴坐回去,喝了一口服务员刚送来的咖啡,“不过你能得到那个罗盘,说明你也不是完全的普通人。”
许墨不知该如何回应,这一切都太超出他的认知范围了。他低头看着罗盘,指针现在指向苏雨晴,而且散发着微弱的青光。
“它喜欢你。”许墨脱口而出。
苏雨晴笑了:“不,它只是感应到了我身上的灵力。听着,许墨,这座城市最近不太平。阴气越来越重,很多‘东西’都跑出来了。”她压低声音,“我怀疑有人在试图打开‘阴门’。”
“阴门?”许墨立刻想到笔记本上的记载,“我祖父的笔记里提到过这个词!”
苏雨晴眼睛一亮:“能给我看看吗?”
许墨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笔记本递了过去。苏雨晴快速翻阅,表情越来越凝重。
“这上面记载的都是真实的灵异事件,而且...”她停在一页上,“这里说阴门每六十年开启一次,下次就是今年七月十五,也就是三天后。”
许墨感到一阵眩晕:“所以祖父预知了自己的死亡?”
“不仅如此,”苏雨晴严肃地说,“他认为阴门开启会带来灾难,而你,”她指着笔记最后一行,“被选中成为新的‘守门人’。”
许墨刚想追问,咖啡厅的灯突然全部熄灭。黑暗中,他听到苏雨晴倒吸一口冷气。
“别看窗外。”她警告道,但为时已晚。
许墨已经转头看向玻璃窗——数十张惨白的人脸紧贴在窗户上,没有瞳孔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里面,他们的嘴巴机械地开合,像是在无声地呐喊。
“阴兵借道...”苏雨晴的声音颤抖,“它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除非...”
“除非什么?”许墨紧握着青铜罗盘,感到它正在发烫。
“除非阴门已经开始松动了。”苏雨晴抓住许墨的手腕,“我们得离开这里,现在!”
就在这时,咖啡厅的大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关上。服务员惊恐的尖叫声中,许墨看到那些苍白的人影正穿过墙壁,缓缓向他们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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