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风吹过,卷起几片烂菜叶子,却卷不走这凝固的尴尬气氛。
贾张氏一张老脸青一阵白一阵,站在原地,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老母鸡,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周围的邻居们,你看我,我看你,一个个都成了哑巴。
他们看李向东的目光,已经彻底变了。
不再是看一个新来的、好欺负的年轻片警,而是像在看一个从没见过的物种。
一个混不吝的,带着刀的,没人惹得起的狠角色。
李向东没理会众人的反应,他从旁边邻居手里拿回自己的那包猪肉,在手上掂了掂,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转身就要回屋。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响了起来。
“小李,你等一下。”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院里的一大爷易中海,背着手,迈着四方步,从屋里走了出来。
他面色严肃,眉头紧锁,一副德高望重的长辈派头。
作为轧钢厂八级钳工,又是院里公认的“壹大爷”,易中海在院里说话向来是一言九鼎。
他一出场,刚才还心虚的贾张氏立刻找到了主心骨,凑上前去,指着李向东就开始告状:“壹大爷,您可得为我做主啊!这新来的小警察,他……他欺负我一个老婆子!”
易中海摆了摆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他走到李向东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开口就是一副说教的口吻。
“小李,你是个年轻人,又是国家干部,是警察同志。咱们院里住着,讲究的是一个和睦,一个团结。”
“远亲不如近邻,贾大妈年纪大了,就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作为晚辈,让一让,不就过去了吗?何必把事情闹得这么难看,让街坊邻居看笑话?”
这话一出,院里不少人都跟着点头。
这是易中海的老一套了。不管谁对谁错,他总是先打出“邻里和睦”的大旗,然后要求吃亏的一方“大度”一点。
李向东听笑了。
他掏了掏耳朵,用一种看傻子一样的表情看着易中海。
“壹大爷,是吧?”
他歪着头,痞气十足地问:“我问您几个问题,您要是答得上来了,我今天这半斤肉,不,我再加半斤,凑个整,亲自给贾大妈送过去,再给她磕头赔罪。”
易中海眉头一皱:“你说。”
李向东伸出一根手指:“第一,她躺在地上,指名道姓要我手里的肉,这是不是讹诈?”
易中海脸色一滞。
李向东又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讹诈是犯法的,我作为警察,撞见了犯罪行为,是应该制止,还是应该助长?”
易中海的嘴唇动了动,说不出话来。
“第三!”李向东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您作为院里德高望重的壹大爷,看见有人公然讹诈,不想着主持公道,反而要求我这个受害者退让。您这叫‘和睦团结’,还是叫‘和稀泥’?是叫‘主持正义’,还是叫‘为虎作伥’?”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连珠炮,直接把易中海给问懵了。
他那张平日里充满威严的老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这辈子都在玩道德绑架,拿捏院里这些老实人,何曾见过这种一上来就把桌子掀了,还反过来给他扣帽子的主儿?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易中海气得手指发抖。
“强词夺理?”李向东冷笑一声,“行,那咱们就不讲理,咱们讲规矩。”
他环视了一圈院里的众人,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既然壹大爷觉得我做得不对,那也别私下解决了。晚上开全院大会吧!”
“让大伙儿都来评评理,看看我李向东,究竟是做错了,还是没做错!看看贾张氏,究竟是受了委屈,还是活该!”
开全院大会!
这四个字一出,院里所有人都愣住了。
以往开全院大会,都是三大爷为了几毛钱的公摊水电费,或者是易中海为了彰显自己的权威。
被批斗的人,哪个不是耷拉着脑袋,等着挨训?
像李向东这样,自己主动要求开会,还摆出一副要跟全院对峙架势的,简直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易中海也被将了一军。
他本来是想压服李向东,让他给自己一个面子。可现在李向东把事情闹大,他要是不同意,就显得他心虚。
“好!”易中海一咬牙,“开就开!我倒要看看,你一个年轻人,有多大的道理!”
夜幕降临,四合院中院。
一张八仙桌摆在中间,易中海、贰大爷刘海中、叁大爷阎埠贵,三人正襟危坐。
院里的住户们,自带小马扎,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一圈。
贾张氏和她的儿媳妇秦淮茹,坐在最前面,一副苦主模样。
傻柱和许大茂也暂时休战,混在人群里看热闹。
整个院子的气氛,严肃中透着一股兴奋。
所有人都想看看,这个新来的狠人,要怎么应对三位大爷的联合审判。
李向东最后一个到场,他没坐,就那么揣着手,懒洋洋地站在八仙桌对面。
“人都到齐了?那开始吧。”
易中海清了清嗓子,一拍桌子,官腔十足地开口:“今天,我们召开全院大会,主要是讨论一下我们院的新住户,李向东同志的问题!”
“李向东同志,身为人民警察,不思团结邻里,反而对院里的老人恶语相向,行为恶劣!我提议,大家一致决定,要求李向东同志向贾张氏同志,公开道歉!并赔偿……”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向东直接打断了。
“停。”
李向东抬起手,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
“壹大爷,您先别急着给我定罪。开会嘛,得让当事人都说说话,对吧?”
他迈步走到贾张氏面前,蹲下身,平视着她。
“贾大妈,咱们再把白天的事捋一遍。你是不是看我提着肉,就躺地上说我撞了你,让我赔肉?”
贾张氏眼神躲闪,支支吾吾:“我……我年纪大了,腿脚不好,是你走太快,吓到我了……”
“别说那些没用的。”李向东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寒意,“你就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那股在审讯室里让杀人犯都崩溃的气场,瞬间笼罩了贾张氏。
她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而是一头择人而噬的猛虎。
“是……”她下意识地吐出了一个字。
全场哗然。
李向东站起身,拍了拍手,面向众人。
“大家都听见了。这叫什么?这叫当众讹诈未遂。按照治安管理处罚条例,轻则批评教育,重则拘留罚款。我没把她送去派出所,已经是看在街坊邻居的面子上了。”
他话锋向一转,直指易中海。
“现在,我倒想问问壹大爷。您作为院里管事的大爷,面对这种违法行为,不仅不主持公道,反而要受害者向敲诈犯道歉。请问,您的立场何在?您的正义何在?”
“我……”易中海被噎得满脸通红。
旁边的贰大爷刘海中见状,立刻敲了敲桌子,想出来打个圆场,顺便刷刷存在感。
“李向东同志,话不能这么说。贾大妈家里困难,你是国家干部,工资高,接济一下邻居,也是应该的嘛!”
“哦?”李向东笑了,他看向刘海中,“贰大爷是吧?您是觉得,因为她穷,她就有理了?因为我工资高,我就活该被抢?”
“这是什么逻辑?强盗逻辑!”
“按您这个说法,以后院里谁家困难,都可以去抢去偷了?反正我穷我有理?”
刘海中瞬间哑火,一张脸憋成了酱紫色。
李向东又看向了角落里一直盘算着什么的叁大爷阎埠贵。
“叁大爷,您是文化人,教书的,您来说说,我说的对不对?”
阎埠贵推了推眼镜,他可比前两位精明多了,立刻打了个哈哈:“这个……这个嘛,清官难断家务事,邻里之间,还是以和为贵,以和为贵。”
“好一个以和为贵!”
李向-东猛地一拍桌子,声音响彻整个院子。
“你们的‘和’,就是让好人受气,让坏人得利!你们的‘贵’,就是牺牲公道,来维持你们几个管事大爷可笑的权威!”
他指着易中海,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易中海,满口仁义道德,不过是想享受当别人‘爹’的快感!傻柱是你养老的备胎,所以许大茂欺负他,你就和稀泥!我李向东不归你管,所以我就成了破坏团结的坏分子!”
他又指向刘海中:“你刘海中,官迷心窍,就想在院里体验一把当领导的滋味,谁不服你,谁就是你的敌人!”
最后,他看向阎埠贵:“你阎埠贵,满脑子都是算计,只要不牵扯到你家一分一毫,天塌下来你都只会说‘以和为贵’!”
“你们三个,所谓的三位大爷,才是这个院里最大的毒瘤!”
李向东的话,如同一道道惊雷,在每个人头顶炸响。
整个四合院,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他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给震傻了。
他不是在辩解,他是在审判!
审判这院里所有人习以为常的,扭曲的规则!
易中海、刘海中、阎埠贵三人,脸色煞白,坐在那里,如同三尊被扒光了外衣的泥塑,丑陋不堪。
李向东说完,重新揣起手,环视着鸦雀无声的众人,最后将目光定格在易中海身上。
“壹大爷,这个会,还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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