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策府深处,将军景元的私人静室。檀香袅袅,却驱不散空气中凝滞的沉重。符玄站在景元面前,身上凝固的血污和她此刻眼中燃烧的、近乎实质化的冰冷火焰,形成一种极具压迫力的反差。她不再是那个运筹帷幄、洞察天机的太卜,而更像一头被逼到绝境、随时准备撕碎一切的雌豹。
“将军,”符玄开口,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七百年前,饮月之乱终末,穷观阵核心修复期间,所有被‘封存’和‘路径优化’的原始底层日志,以及…所有关于一个‘无名客’参与阵核修复并最终神秘消失的绝密记录。”她的目光锐利如刀,直刺景元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慵懒笑意的金眸,“现在,给我。全部。”
景元坐在宽大的书案后,手中把玩的白玉棋子无声地停在了指尖。他脸上的惯常笑意早已敛去,金眸深处沉淀着复杂难言的情绪——有预料之中的凝重,有深切的叹息,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
“符卿…”景元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有些过往,如同沉疴旧疾,强行揭开,只会令伤者痛上加痛,甚至…危及性命。”他意有所指地看向符玄身后虚空的方向,仿佛能穿透重重阻隔看到丹鼎司中那个昏迷的身影。
“痛?”符玄猛地踏前一步,双手重重按在景元面前冰冷的玉石书案上!巨大的力量让沉重的书案都发出一声闷响!她眼中翻涌的痛苦和愤怒几乎要喷薄而出,“将军!他神魂被撕裂近半!此刻正躺在丹鼎司,每一息都可能彻底消散!穷观阵核心像个贪婪的恶鬼,还在不断撕扯他仅存的残魂!这七百年的‘沉疴’,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凌迟他!而我…而我像个瞎子!像个傻子!把他当成一个碍眼的、笨拙的文员!斥责他!厌恶他!整整七百年!”
她的声音因为极致的痛苦和愤怒而尖锐颤抖,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泪的控诉:“您告诉我,还有什么痛,能比得上遗忘爱人的绝望?能比得上守护七百年却咫尺天涯的煎熬?能比得上此刻看着他为救我而濒死却无能为力的撕心裂肺?!给我真相!将军!否则,穷观阵也好,这太卜之位也罢,我符玄今日便与它同归于尽!”她周身的气息剧烈波动,深紫色的眼眸深处,穷观阵的虚影若隐若现,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疯狂!
景元手中的白玉棋子“啪”的一声,被无形的力量捏出了一道细微的裂痕。他沉默了许久,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铅块。最终,他深深地、无比疲惫地叹了口气,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罢了…”景元的声音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萧索。他不再看符玄,而是缓缓起身,走到静室一角一座看似普通的青铜仙鹤香炉前。手指在仙鹤的眼睛上以一种极其复杂的韵律连续点按数次,又在香炉底座某个隐秘的符文上注入一道精纯的云骑元力。
嗡…低沉的机括声响起。香炉底座无声地滑开,露出一个暗格。景元从中取出两枚材质特殊、散发着微弱空间波动的黑色晶片,以及一卷被某种强大禁制层层封印的玉简。
他将晶片和玉简放在书案上,推向符玄。“你要的都在这里。晶片是穷观阵核心在饮月之乱末期及修复阶段所有被最高权限封存的原始底层日志备份,未经任何‘优化’。”他的手指重重按在那卷玉简上,金眸直视符玄,“而这卷‘星陨录’,记录了那个‘无名客’——烛渊,在阵核崩溃、你…消散之后所做的一切,以及他最终与罗浮达成协议,以参与核心修复为名,将‘某物’永久封入阵核核心换取罗浮对你重生后身份庇护的经过。其中…涉及星神之力的部分,记录者付出了代价,语焉不详,但足以指向…终末与智识。”
景元的声音变得无比严肃,带着警告:“符卿,真相往往比遗忘更残酷。你确定…要承受这一切的重量?这重量,可能会压垮你,也可能会…彻底毁灭他仅存的希望。”
符玄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抓过晶片和玉简!冰冷的触感如同握住两块寒冰。她紧紧攥着它们,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仿佛抓住了七百年来苦苦追寻的答案,也抓住了悬在深渊之上的最后一丝希望。
“他的希望,就是我的希望。”符玄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一种斩断所有退路的决绝,“无论真相如何,这重量,我与他…一同背负!”她不再看景元,转身大步离去,深紫色的官袍在肃杀的风中扬起一道孤绝的弧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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