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的风，带着铁锈与腐烂的腥气。
林渊行走于龟裂的大地之上，脚下是早已干涸的河床。
自从离开黑石聚居地的废墟，他已经独自走了两天。
世界在他眼中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双重影像。
这是“腐败灵视”，首次吞噬神侍后觉醒，吞噬神核再次迎来强化。
他能看到物质世界，也能看到游离在空气中，代表着生命与腐败的稀薄能量。
一只潜伏在碎石堆下的变异蜥蜴，其微弱的生命灵光在他视野中如同暗夜里的烛火，无所遁形。
林渊没有绕路，径直走了过去。
蜥蜴猛地窜出，布满脓包的下颚张开，扑向他的小腿。
林渊头也不回，反手将一截削尖的钢筋钉进了它的头颅。
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多余。
他熟练地剥下尚可食用的后腿肉，用剥离的兽筋捆好，挂在背包一侧。
食物，对他而言不再是难题。
这片危机四伏的荒野，如今更像是一个予取予求的猎场。
远方，引擎的轰鸣声打破了荒原的死寂。
一支由三辆改装卡车和两辆越野车组成的车队，正沿着早已废弃的公路艰难前行。
车身上布满了刮痕与锈迹，焊接着简陋的金属撞角和网格。
车窗后，一张张麻木而警惕的脸庞一闪而过。
幸存者。
林渊停下脚步，远远地望着。
记忆碎片中那座名为“第七号钢铁壁垒”的超级城市，是这些人的目标，也是他的。
独自前往，固然自由，但信息闭塞。
融入一个群体，是获取情报最高效的方式。
他整理了一下破旧的背包，将那截血淋淋的蜥蜴腿藏好，只露出几罐未开封的牛肉罐头。
然后，他走到公路中央，静静等待着车队的靠近。
“停车！”
头车的卡车顶上，一个手持步枪的男人大吼，枪口对准了林渊。
车队缓缓停下，扬起一片尘土。
几名同样手持武器的护卫从车上跳下，呈扇形将林渊包围起来，动作很熟练。
“什么人？从哪来的？”为首的男人身材魁梧，络腮胡，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
“黑石聚居地。”林渊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威胁，“那里……已经没了。”
刀疤脸的男人打量着他，又看了看他背包里露出的罐头。
“一个人从黑石跑到这里？运气不错。”
“我需要一个去处。”林渊的声音平静无波，“我知道你们要去钢铁壁垒，带上我，这些罐头就是车费。”
刀疤脸与身边的同伴交换了一个眼色。
在末世，食物就是硬通货。
“上最后一辆车，别耍花样。”刀疤脸侧了侧头，“我叫张莽，是这支车队的护卫队长。车上守车上的规矩。”
林渊点点头，被推搡着上了一辆卡车的后车厢。
车厢里挤了十几个人，男男女女，大多面黄肌瘦，眼神里充满了疲惫与对未来的迷茫。
他找了个角落坐下，闭上眼，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又来一个送死的。”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小声嘀咕。
旁边一个妇女抱着孩子，白了他一眼：“闭上你的臭嘴，谁不是在赌命。”
“赌命？呵，你们知道进‘壁垒’要什么吗？”尖嘴猴腮的男人冷笑，“我可听说了，那里只信‘机械主宰’，咱们这些人，进去都得扒层皮！”
“机械主宰？”有人疑惑地问。
“就是一群信机器的疯子！他们觉得血肉是污秽，是原罪，只有机械飞升才能永恒！”男人越说越激动，“进去的人，都要做什么‘神性检测’，但凡你心里还信着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神，或者干脆不信，都会被当成异端处理掉！”
车厢里的气氛瞬间压抑下来。
“那……那是什么样的检测？”一个年轻人颤抖地问。
“谁知道呢？听说是检测灵魂！看你的灵魂波长，是不是和他们那个‘机械主宰’在一个频率上！不在？那就滚出去喂怪物，或者被他们抓去做‘净化’！”
这些话，让本就惶恐的人们更加不安。
林渊依旧闭着眼，内心却将这些信息一一记下。
灵魂频率共鸣？
有意思。
【伪装拟态】这个能力，似乎就是为此而生的。
它可以模拟任何他接触过的生命波动，包括那棵血肉古树，自然也包括所谓的“机械主宰”。
只要，他能找到一个可供模拟的样本。
尖锐的嘶吼声突然从荒野深处传来，打断了车厢内的窃窃私语。
“是变异鬣狗！戒备！”
张莽的吼声从对讲机里炸开，车队猛地一个急刹。
车厢里的人们顿时乱作一团，尖叫声和哭喊声混杂在一起。
林渊睁开眼，透过车厢的缝隙向外看去。
数十只体型堪比雄狮的变异鬣狗，正从两侧的丘陵上冲下来。它们皮毛脱落，露出暗红色的肌肉组织，涎水从獠牙间滴落，腐蚀着地面。
“开火！打它们的头！”
护卫队的枪声瞬间响起，但鬣狗群悍不畏死，转眼间就冲到了车队近前。
一只鬣狗猛地跃起，撞碎了林渊所在车厢的侧窗，半个身子探了进来，腥臭的巨口朝着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咬去。
女人发出绝望的尖叫。
混乱中，没有人注意到林spired林渊的动作。
他从背包侧袋里摸出一把之前在废墟里捡到的手枪，动作快得像一道幻影。
没有瞄准，只是随意地一抬手。
“砰！”
一声并不响亮的枪声，被淹没在密集的步枪扫射声中。
那只即将咬下女人头颅的鬣狗，头顶正中炸开一个血洞，庞大的身躯抽搐着滑落车外。
枪，已经被林渊若无其事地塞回了背包深处。
他依旧坐在角落，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
外面的战斗还在继续。
鬣狗群中，一只体型格外硕大、浑身覆盖着骨质增生的头狼，正低吼着指挥着攻击。
它很狡猾，始终躲在同伴的身后。
张莽在头车上用步枪连续几次点射，都被其他鬣狗用身体挡了下来。
“妈的！那只头狼！”张莽气得大骂。
混乱是最好的掩护。
林渊再次悄无声息地掏出了手枪。
他的“腐败灵视”早已锁定了那只头狼的生命灵光，穿透了所有血肉的遮挡。
“砰。”
又是一声轻响。
数百米外，正在嘶吼的头狼动作一僵，眉心处多了一个不起眼的孔洞，随即轰然倒地。
头狼一死，鬣狗群顿时陷入混乱，攻势也减弱下来，很快便被护卫队抓住机会击溃，夹着尾巴逃回了荒野。
战斗结束，车队内外一片狼藉。
几名护卫受了伤，一个幸存者被拖出车外，只剩下半截身体。
张莽跳下车，脸色铁青地检查着战果，当他看到那只头狼尸体上的弹孔时，愣住了。
“这是谁干的？”他拎着头狼的尸体走过来，声音里充满了惊疑。
所有护卫都面面相觑，摇了摇头。
“刚才太乱了，谁知道是哪颗流弹打中的，运气真好。”一个护卫擦着枪口的血迹。
张莽的视线在幸存者中扫过，最后落在了林渊身上。
车厢里所有人都惊魂未定，只有这个年轻人，平静得像一块石头。
他走到卡车旁，敲了敲车厢。
“你，下来。”
林渊走出车厢，与张莽对视。
“刚才那种情况，你不怕？”张莽的语气带着审视。
“怕，也得死。不怕，也得死。”林渊的回答很简单，“躲在车里，至少还有一堵铁皮。”
张莽盯着他看了很久，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些什么。
但他失败了。
那张脸上，只有属于末世幸存者该有的麻木。
“你叫什么？”
“林渊。”
“刚才，谢谢了。”张莽丢下一句话，转身去处理伤员。
他没有证据，但他相信自己的直觉。那颗精准的子弹，绝不是流弹那么简单。
夜幕降临，车队在一处还算完整的废弃加油站旁宿营。
张莽主动找到了林渊，递给他一份热好的肉干和一壶水。
“今天的事，不管是不是你做的，那孩子和她妈，都欠你一条命。”
林渊接過食物，没有客气。
“聊聊‘神性检测’吧。”林渊咀嚼着肉干，主动开口。
张莽一顿，坐在了他旁边。“你怎么对这个感兴趣？”
“想活下去，总得知道门在哪。”
张莽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那不是门，是绞索。我有个兄弟，上次跟别的车队去了，就没能进去。听说那东西是战前军方留下来的高科技，一个巨大的仪器，人走进去，灵魂就会被扫描。凡是波动频率和‘机械主宰’的圣歌频率对不上的，都会被定义为‘灵魂不洁者’。”
“圣歌频率？”
“对，一种据说能与神明共鸣的特殊波动。”张莽的脸上露出一丝嘲讽，“说白了，就是精神上的烙印。要么你变成他们的信徒，要么你就是他们的敌人。”
林渊不再说话，只是安静地吃着东西。
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一切信息。
接下来，只需要抵达那座壁垒，然后……成为他们的一员。
车队再次启程，又经过了数日的跋涉。
这一天，当车队翻过一道漫长的山岭时，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地平线的尽头，一座无法用语言形容的金属造物，刺破了云霄。
它如同一条横亘天地的山脉，合金的壁垒在阳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城市的轮廓在稀薄的云层中若隐若现，巨大到令人心生敬畏。
第七号钢铁壁垒。
它就那么安静地矗立在那里，仿佛亘古永存。
张莽看着那座城市，眼神复杂。
“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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