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实验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猎神者联盟的队员们，甚至忘记了去关闭还在嘶嘶作响的火焰喷射器阀门。他们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那堆黑色的灰烬，又看看那个毫发无损，连衣角都未曾凌乱的男人。
绝对的理性，绝对的秩序，在这一刻，被一种更加绝对的力量，彻底击碎。
他们引以为傲的“圣裁”武器，他们赖以生存的“净化协议”，在林渊那近乎于“神罚”的手段面前，显得如此原始，如此可笑。
“风铃”那张一直古井无波的脸上，肌肉在不受控制地抽动。他的精神感知，在刚刚那一瞬间，捕捉到了一股让他灵魂都为之战栗的、最纯粹的“终结”意志。
不是毁灭，不是净化，而是归于虚无。
薇薇安的呼吸，有些沉重。她胸口的战术手环，监测数据显示她的心率，第一次在非战斗状态下，突破了一百二十。
她走上前，停在林渊面前三米处，这个距离，既能表示沟通的意愿，也保留了足够的安全戒备。
“任务……完成了。”薇薇安的声音有些沙哑，她强迫自己恢复了惯有的冷静，“你的价值，得到了证明。”
林渊没有说话，只是收回了那股让所有人都不安的气息，重新变回了那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幸存者。
仿佛刚才那个吞噬神明的禁忌存在，只是众人的幻觉。
……
返回的装甲运兵车内，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没有人说话。队员们都有意无意地和林渊保持着距离，仿佛他本身就是一个移动的，比“瘟疫源头”更加恐怖的污染源。
“我们是‘猎神者联盟’。”
最终，还是薇薇安打破了沉默。她坐在林渊的对面，战术头盔已经摘下，露出一张轮廓分明、带着几分英气的脸。
“联盟的成员，来自于旧世界崩溃前，各个领域的顶尖势力。有传承古老的超凡家族，有掌握着核心科技的秘密组织，也有一些……像你一样，在末日中觉醒了特殊能力的人。”
她的话，像是在解释，更像是在进行一次正式的招募说明。
“我们的信仰只有一个，那就是，‘神明’是病毒。”
薇薇安的声音很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它们是宇宙中的一种高维‘感染源’，地球的异变，末日的降临，都是它们存在的副作用。我们的使命，就是找到并彻底清除这些‘病毒’，让地球恢复原有的秩序。”
林渊静静地听着。
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
但在内心深处，他却感到一丝荒谬的好笑。
病毒？
不，不对。
通过吞噬“噬梦之神”和“疫病之神”残躯所获得的破碎记忆，林渊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清楚。
这些所谓的“神明”，充其量只是某些更加伟大的、不可名状的“旧日支配者”们，在沉睡中无意识脱落的皮屑，或者随手抛出的棋子。
猎神者联盟，就像是一群拿着苍蝇拍，宣称要消灭地球上所有细菌的原始人。
他们甚至连自己的敌人是谁，都没有搞清楚。
这种信息差，让林渊感到一种极致的、凌驾于众生之上的愉悦。
“我明白了。”林渊平静地回应。
“你的能力，对联盟来说，拥有无可估量的战略价值。”薇薇安的目光锁定着林渊，“我以‘猎神者联盟’第七行动支队队长的名义，正式邀请你，前往我们的主基地——‘圣所’。”
“在那里，你将接受最高级别的审查。如果通过，你将成为联盟的核心成员，获得我们所能提供的一切资源和情报支持。”
“圣所？”林渊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他几乎可以肯定，那地方，必然储藏着更多、更纯净、更美味的“神性结晶”。
甚至，可能还关押着活的、被捕获的神性生物。
那不是基地。
那是他的自助餐厅。
“我接受你的邀请。”林渊点头，干脆利落。
薇薇安似乎没想到他会答应得这么快，微微一顿，随即下令：“改变航线，目标，‘圣所’。”
装甲车在废墟中转向，朝着一个更加荒凉的区域驶去。
车队行进了大约两个小时。
当他们穿过一条被山体崩塌所掩埋的高速公路隧道时，异变陡生。
吱——！！！
一阵尖锐到足以刺穿耳膜的噪音，猛地从四面八方传来。
装甲车的外部装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声，几处能量线路甚至直接因为高频振动而爆出了火花。
“警告！遭遇高频声波攻击！”
“是‘泣音蝠’！‘音波之神’的眷属！”
通讯频道里，传来驾驶员惊恐的吼声。
透过防弹观察窗，可以看到，外面黑压压的一片，成千上万只体型硕大、长着扭曲人脸的变异蝙蝠，如同乌云一般，将整个车队团团包围。
它们没有实体攻击，只是不断地张开嘴，发出那种无形的、致命的声波。
车内的队员们，即使有作战服的保护，也纷纷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有人甚至开始七窍流血。这种攻击，直接作用于人的大脑和内脏。
“他妈的！常规武器对它们没用！”一名队员怒吼着，试图用能量枪射击，但光束穿过蝙蝠群，却无法阻止声波的汇集。
薇薇安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就在这时，林渊再次动了。
【虚无之影】。
他的身体，在瞬间化为介于真实与虚幻之间的状态。那些足以震碎内脏的声波，穿过他的身体，却无法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紧接着。
【精神侵蚀】。
一股冰冷、混乱的精神力量，没有去攻击任何一只蝙蝠，而是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将自己的“频率”，扩散到了整个蝙蝠群的“声波网络”之中。
如果说，蝙蝠群原本的合奏是一首有序的、致命的交响乐。
那么林渊所做的，就是往这首交响乐里，强行塞进了一段刺耳的、毫无规律的、充满了疯狂与恶意的死亡金属。
嗡——
整个声波场，瞬间紊乱。
原本协调一致的攻击频率，被彻底打乱。
那些“泣音蝠”发出的声波，开始互相干扰、抵消、甚至反向增幅。
噗！噗！噗！
一只只蝙蝠，在空中毫无征兆地爆成血雾，它们被自己同伴的，以及自己发出的错乱声波，给活活震死了。
混乱，如同瘟疫般蔓延。
很快，就有几只被震得晕头转向的蝙蝠，撞破了装甲车的观察窗，掉了进来，在地上抽搐。
林渊走了过去，看起来只是随意地，一脚将其中一只踩成了肉泥。
【在‘音波畸变体’尸体上签到成功……】
【万物归墟启动，吞噬中……】
【获得天赋碎片：声波操控（微弱）。你的声带和听觉系统正在被重构，你获得了感知并干扰特定频率声波的初级能力。】
薇薇安强忍着大脑的刺痛，看着林渊。
看着他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瓦解了这场必死的危机。
她的心中，那份对林渊力量的重视，再次攀升。但同时，一股更深的寒意，也从心底冒了出来。
这种力量……太诡异了，太“非人”了。
它不像是人类觉醒的能力，更像是……另一种“神性”。
“你……”薇薇安开口，声音因为声波的残余影响，依旧有些颤抖，“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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