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舌舔舐寒钦衣摆时,清泉剑突然自行跃入他掌心,剑锋划过青石板带起三尺水幕。这不是真水,而是剑气凝霜遇热蒸腾的奇景。
灰羽卫主破伞而出,铁伞化作七十二枚柳叶刀,刀雨中混着哑光的玄铁锥。最阴险处在于锥身中空,内藏百只南疆“食髓蚁”,只要见血便能钻入骨髓。
寒钦突然倒提清泉剑刺向自己左肩,剑尖挑破肌肤带起一串血珠——血珠未落即凝成冰晶,随剑风化作暴雨梨花,将飞蚁尽数钉死在半空。
黑羽卫主终于变了脸色,软剑突使“孔雀开屏”,八百石片同时离剑激射。每片石都拖着孔雀绿的毒雾,整条街霎时碧雾弥漫。
寒钦闭息旋身,清泉剑在雾中划出北斗七星方位,最后一笔落下时,剑尖突然亮起刺目寒芒——竟是借毒雾为幕,以剑气画出的“七星耀日”幻境。
三卫主齐声惨叫。
黑羽卫主被自己三百石片反噬,面门嵌满孔雀石;红羽卫主双刃冻结在火龙油中,冰火相激炸碎十指;灰羽卫主正被残余食髓蚁反噬,瘫在铁伞残骸里抽搐。
寒钦拄剑喘息,青石板上的血渍已被烈日烤干,像撒了一把褪色的朱砂。
寒钦扭头望向陆晴,眸中褪去了方才的凌厉,只剩温和的笃定:“你表姐想必已不在此处,为了稳妥,你且先留在我身边,有我在,断不会让你受半分惊扰。”
陆晴望着他挺拔的身姿,用力点了点头,眼眶微微发热,千言万语堵在喉头,最终只化作轻声一句:“多谢你!”话音里带着未散的颤抖,却藏不住眼底翻涌的感激与全然的信赖。
寒江等人站在怡春院门口,望着刚才为了陆晴拼命的寒钦。
寒江摸着下巴,忍不住嬉皮笑脸地凑上前:“大哥,你刚打完一场也累了,要不换我来护着这位陆姑娘?保管寸步不离,比你还尽心!”
话音刚落,寒钦眼尾扫过来,眸光里还带着方才厮杀后的冷冽,没半分温度。
寒江脖子一缩,讪讪地闭了嘴,手却还下意识地挠了挠头,不敢再多言。
一旁的寒灯上前一步低声道:“大哥,陆姑娘终究是单独的妻子,不如我们帮她去找找单独吧!”
陆晴闻言急忙摆手,声音带着几分急切:“不可!方老……方老他曾交代过,若是他出了意外,就让我去找我表姐!”
寒钦眉峰微蹙,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你表姐?她能护得住你?”
陆晴轻轻摇了摇头,眼底掠过一丝黯然,却又很快燃起一点希望:“她确实不能,但我舅舅能!找到表姐,我就能找到我舅舅,有他在,我就什么也不怕了。”
“你舅舅是谁?”寒钦追问。
“他叫白展风。”陆晴说出这个名字时,语气里带着些许依赖和骄傲。
寒钦怔了怔,与寒灯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白展风?”他沉吟片刻,实在想不起江湖中有这号人物,“从未听过这名号,是哪个门派的?”
“他不是哪个门派的,”陆晴解释道,“而且十多年前就已经退出江湖,不问世事了。你们没听过,也难怪。”
寒灯眉头微蹙:“可你表姐既已不在此处,茫茫人海,我们该往何处寻她?”
陆晴却笑了,眼底闪着几分狡黠的光:“我们找不到她,就让她自己来找我便是。”
寒钦听得一头雾水,下意识追问:“你连她在哪都不知道,怎么让她找上门来?”
“我表姐的消息网可比你们想的灵通多了。”陆晴语气笃定,抬眼望了望方才厮杀过的街角,“刚才那一战动静不小,我猜她用不了多久就会听说,只要她想找,定然能寻到这里。”
寒钦沉吟片刻:“所以,你是想在此处等她?”
陆晴从发髻上摘下那支白鸽发簪,递给寒钦:“你帮我把这个钉在怡春院的匾额上,她瞧见这个,就一定知道我在这儿了。”
寒钦接过发簪的手一顿,猛地抬眼:“你想留在怡春院?”
“不然呢?”陆晴挑眉,语气坦然,“眼下除了这里,我还能去哪?”
寒钦脸颊微微发烫,眼神有些闪躲,尴尬道:“可……可这里是青楼啊!”
陆晴却满不在乎地摆摆手:“青楼又如何?难不成还规定了女子不能进?”
寒钦被问得一噎,结结巴巴道:“那……那倒没有。”
话音未落,陆晴已拉起他的手腕,“走吧,带我进去。”她语气自然,仿佛要去的不是风月场,而是寻常茶馆。
寒钦被她拽得一个趔趄,手中的白鸽发簪险些摔在地上。他慌忙将发簪塞给身旁的寒灯,声音都有些发紧:“快!把这个钉到匾额上去!”
寒灯接过发簪,看着大哥被陆晴半拉半拽着往怡春院门口走,脚步踉跄得像踩在棉花上,忍不住与寒江交换了个忍俊不禁的眼神。
寒江刚要打趣两句,对上寒钦回头时那窘迫又带着几分警告的目光,赶紧捂住嘴,转而推了寒灯一把:“快去快去!”
陆晴的身影再次没入怡春院的朱门。
是夜,陆晴的消息传到了白柔的耳中。她当机立断与单独分兵——自己循着消息直奔怡春院寻陆晴,单独则快马加鞭去联络雄照海,两路行动,互不耽搁。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白柔已立在怡春院外。
她素手猛推,两扇雕花木门“吱呀”一声被撞开,带着一身凌厉之气闯了进去,扬声喊道:“陆晴表妹,表姐来了!”
堂内喧嚣顿止,酒气与脂粉香中,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立刻黏在她身上。
一个穿金线团花袍的中年男子摇着折扇起身,扇骨精钢寒光流转,开合间竟喷出三寸火舌——正是“烈焰狂刀扇”宋凌尘。
“哪来的美人?“宋凌尘用扇柄挑起白柔下巴,酒气喷在她鬓边,“这般急躁,应该是寻男人的吧!”
白柔目光骤寒,寒冰剑“噌”地窜起丈余剑气。大堂温度骤降,脂粉香凝成细雪飘落,梁间红绸瞬间覆满白霜。
她剑指宋凌尘咽喉,剑尖三寸处空气凝结成冰锥:“三息,滚!”
宋凌尘非但不惧,反倒往前凑了半步,邪笑着捻了捻胡须:“哟,还是个带刺的玫瑰?够劲,我喜欢!”
“不想死就滚!”白柔眼中寒光乍现,目光如淬了冰的剑锋,直刺对方眼底。
这一声怒喝带着内力,震得旁边酒桌的杯盏微微发颤。
宋凌尘却仰头大笑,笑声里满是狂傲:“小丫头片子口气倒硬!你可知我宋凌尘是谁?在这里还没人敢这么跟我说话!”
“哗啦——”
宋凌尘展开手中折扇,道:“如果你输了,给我做妾如何?”
“看剑!”
白柔懒得与他废话,怒喝一声,身形已如柳絮飘出,寒冰剑带着森森寒气直刺过去。
“你,我更喜欢了!”宋凌尘的声音裹挟着热浪传来,他右手握着的烈焰狂刀扇再次缓缓展开,扇骨间腾起半尺高的焰苗,将他半边脸映得通红,“我要定你了!”
白柔手腕轻旋,寒冰剑嗡鸣一声,剑尖凝出三道冰棱,直取宋凌尘面门。
宋凌尘冷笑一声,狂刀扇猛地合拢,刀身横扫带起灼风,冰棱未及近身便化作水汽。他脚步踏前,扇面再次展开,十二道焰刃如毒蛇窜出,贴着地面烧向白柔下盘。
白柔足尖轻点,身形骤然拔高,剑势却不歇,自上而下划出一道冰弧,寒气所过之处,空气都凝结出细碎的冰晶。
刀扇相撞的瞬间,冷热之气轰然炸开。白柔只觉一股灼痛顺着剑脊爬上手肘,虎口震得发麻,而宋凌尘也被冰劲逼得后退半步,刀扇上的火焰竟熄了一瞬。
“有点意思。”宋凌尘眼中戾气更盛,狂刀扇突然脱手,化作一道赤红火轮旋转着飞斩而来。
白柔侧身闪避,却见火轮中途折转,烈焰陡然暴涨,她急忙挥剑格挡,冰寒之气与烈焰激烈碰撞,形成一道模糊的气墙。
就在她全力抵御火轮时,宋凌尘已欺至近前,左手成爪,带着灼热的气劲抓向她心口。白柔暗道不好,急退中剑势回防,却终究慢了半分——爪风擦过她左肩,衣袍瞬间焦黑,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赫然出现,鲜血涌出的瞬间竟被高温烫得凝结。
剧痛让白柔身形一滞,宋凌尘的第二爪已到眼前。她闭上眼,只待剧痛降临,却听见一声清越的剑鸣破空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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