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不等夜星羽开口挽留,人已转身推开雕花木门。
门枢“吱呀”轻响,像一道割裂暧昧的利刃,萧楠身影迅速没入夜色。
跨出门的瞬间,萧楠攥紧袖中衣角,心跳如擂鼓:“必须尽快回去……”暗夜里,他急促的呼吸与紊乱的步伐,藏着连自己都不敢细想的惊惶。
鹰巢内。
寒钦像疯了一般嘶吼:“我到底是谁?云唐怎么会是我哥哥?我竟亲手杀了自己哥哥?”
寒灯忙不迭地安抚着几近崩溃的寒钦,寒析默默垂首,双唇紧抿,寒江则死死按住不断挣扎的寒钦,嗓音发颤:“大哥,别这样……也许就是巧合!”
“巧合?”寒钦怒目圆睁,额上青筋暴起,“一模一样的虎头标志,天底下哪有这般巧到荒唐的巧合!”
这时,“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萧婷伫立在光影交错处,望着失控的寒钦,语调冰冷如霜:“就算他真是你哥哥,那又怎样?你是杀手,杀手,本就不配拥有感情。亲情、爱情,统统不配。”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怔住。寒灯心底陡然一震,暗忖:“若有朝一日,我要暗杀的对象是自己父亲,难道我也要动手?”
寒钦猛地挣脱寒江,站起身,胸膛剧烈起伏,对着萧婷怒吼:“我是杀手,可也是人!这些年,我哪天不在盼着找到亲人!我是人,不是任由摆弄的工具,我有血有肉有感情,你难道不懂?”
这是寒钦头一回对萧婷发脾气,也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如此失控。寒灯没去制止,寒析、寒江同样沉默——不知从何时起,在他们心里,萧婷不知不觉中已不是那个“伟大的人、可亲的人”。
萧婷面色森冷,寒声开口:“寒灯留下,其余人等,即刻退出!”
寒江、寒析不敢耽搁,架起寒钦便匆匆离去。
房间内,仅余萧婷与寒灯二人。
萧婷目光如刀,声音冷冽道:“把鞋脱了!”
寒灯虽满心疑惑,却也不敢违抗,只得缓缓褪去鞋袜。
只见他右脚底,六点朱砂赫然显现,恰按南斗六星之位排列,红光隐隐,似藏玄机。
萧婷凝视着那六点朱砂,眼神愈发阴鸷:“你当真不知自己生父是何人?”
寒灯慌忙摇头,眼中满是迷茫与惶恐。
萧婷神色淡漠,挥了挥手道:“罢了,先将鞋穿上。”
寒灯急忙穿好鞋子。
萧婷话锋一转,语气陡然严厉:“今日你们为何前往独雁山?”
寒灯站起身,躬身答道:“我等不过想去瞧个热闹。”
萧婷面色瞬间扭曲,怒喝道:“谁的主意?你们身为杀手,竟如此抛头露面,成何体统!若想出去,怡春楼、金鹰赌坊,有的是去处!”
寒灯怔立当场,无言以对。
萧婷怒目圆睁,厉声咆哮:“谁准你们出去的?”
寒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毅然决然道:“是我的主意!”
萧婷怒极反笑,手指直戳寒灯额头:“好!好!没想到你胆子竟愈发大了!”
“来人,请家法!”萧婷一声令下,十几个壮汉手持棍棒,气势汹汹闯入房间,目光如狼似虎,死死锁定寒灯。
萧婷的怒吼声惊动了隔壁的寒钦等人。三人听到“请家法”三字,心急如焚,立刻冲到萧婷面前。
寒钦跪地恳求:“莫要责怪四弟,主意是我出的!”
寒析、寒江也纷纷跪地,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那一刻,寒灯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恍然明白,这便是亲情。
虽然寒析、寒江平日对他并无太多好感,但此刻,他们却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
这足以说明,人,终究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生物。
萧婷目光扫过眼前四人,唇角勾起一抹森冷笑意:“既然你们四个都抢着认罚,那就四个人一起……”
萧婷的罚字还未出口,突然,金鹰赌坊的一个伙计跌跌撞撞闯了过来,疾呼:“当家的,不好了,有人赢了咱们一百万两银子!”
萧婷脸色骤变,眸中闪过一抹凌厉寒光,甩下一句“随我来”,便疾步而出。
萧婷一走,四人长舒一口气,对着十几个壮汉说:“你们下去吧,大姐没说罚我们!”
十几个壮汉面面相觑,不敢走也不敢留。
寒江出言道:“我们跟了她十五年了,你们觉得她会真罚我们吗?”
以往的寒江不会用“她”来称呼萧婷,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用了“她”字。
十几个壮汉思忖片刻后,立即退了出去。
四人赶忙起身。
寒江道:“想不想去看看是谁能赢一百万两?”
寒灯、寒钦本想拒绝,寒析抢先道:“大哥,四弟,一起去吧!”
寒钦点了点头,寒灯也跟着点了点头。
金鹰赌坊内,烛火摇曳如惊惶的眼。
所有人的目光皆被那男子攫住——他端坐赌桌前,目光如寒星破空,眉宇间英气逼人,嘴角噙着的那抹笑意,似藏着千般玄机。
二掌柜青衫早已被冷汗浸透,额角、脖颈汗珠滚落,在赌桌上砸出细碎声响。他掌心攥着的骰盅几乎要被汗水浸化,热气袅袅升腾。
四周赌客炸开了锅:“这后生好生厉害!庄家竟输得这般惨!”
“可不是!金鹰赌坊开张至今,何曾有过这般局面?”
“我倒要瞧瞧,是谁赢了我一百万两银子!”
萧婷的声音如冰刃破空,众人不禁齐齐转头望向门口。
“吱呀——”
门扉轻启,十二道金钱镖裹着寒光射向男子!
男子端坐如松,不闪不避,五指如钩骤然张开——
“叮叮叮!”
十二枚金钱镖竟被他稳稳抓在掌心!
“多谢萧当家手下留情。”男子轻笑,指尖把玩着金钱镖,眸光流转间暗藏锋芒。
萧婷已踱至男子面前,红唇微勾:“所有人,退出去。”
众人以为血战将启,纷纷作鸟兽散。有几个胆大的躲在廊柱后,压低声音议论:“这后生怕是要折在这儿了!”
“未必吧?若赢钱便丧命,谁还敢来金鹰赌坊?”
此时,寒灯四人已悄然而至。
他们借着夜色掩护飞身跃上房顶,掀开一片瓦片,目光穿透昏黄烛光,望向屋内。
“是他?”
寒灯与寒钦几乎同时脱口而出,眼中闪过一抹惊诧。
寒江和寒析仔细打量着男子,也不禁惊呼:“他怎么会来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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