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笑声像条毒蛇,顺着窗缝往屋里钻。我攥着黑牌退到墙角,手腕上的勾魂索突然绷紧,铁钩子在窗棂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别装神弄鬼的!”我嗓子发哑,抓起地上的扁担护在胸前,“有本事你进来!”
“嘻嘻,我这就进来呀。”
话音刚落,窗户“哐当”一声被撞开,一股阴风卷着纸钱扑进来。我眯眼一看,卖糕点的姑娘就站在窗台上,白孝衣被风吹得鼓鼓囊囊,手里还拎着那个装着黑糕的竹篮。
“尝尝?”她把竹篮往我面前递,篮子里的黑糕突然蠕动起来,细看竟是无数只蛆虫在翻滚,“这可是我用心头血拌的面,甜得很呢。”
我举着扁担就砸,却被她轻飘飘躲过。她像片叶子似的飘到屋里,脚尖点地时没发出半点声响。
“张大哥,你咋不叫我名字了?”她歪着头看我,脖子突然转了个一百八十度,脸对着我的后背,“前儿个你还叫我翠儿呢。”
我吓得魂飞魄散,怀里的黑牌突然烫起来,烫得我差点扔在地上。勾魂索像是接收到指令,“嗖”地朝翠儿飞去,铁钩子直取她的脖颈。
“呀!”翠儿尖叫一声,化作一缕青烟从窗户钻了出去,竹篮掉在地上,蛆虫落地就变成了黑灰。
这时,远处传来三更的梆子声,一声比一声凄厉。
手腕上的勾魂索突然拽着我往门外走,力道大得我根本挣不脱。我踉跄着被拖出屋,院门在身后“吱呀”关上,门闩自己落了下来。
“别拽!我自己走!”我咬着牙跟上勾魂索的速度,心里把那黑袍老头骂了千百遍。
往城南去的路黑漆漆的,路边的树影像一个个举着爪子的鬼影。勾魂索一路往前拽,铁钩子上隐隐闪着红光,像是在指引方向。
路过一片乱坟地时,突然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狗剩哥,等等我!”
我心里一动,这声音像极了小时候的玩伴柱子。柱子十岁那年掉进河里淹死了,捞上来时肚子鼓得像个皮球。
“谁在喊我?”我停下脚步,勾魂索却还在往前拽,勒得我手腕生疼。
“是我啊柱子。”个矮胖的黑影从坟头后钻出来,浑身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上往下滴水,“你要去哪?带我一个呗?”
“你早死了!”我心里发寒,想起黑袍老头说的“别回头,别应声”。
“我没死啊。”柱子咧着嘴笑,嘴里往外淌着水,“你看,我还能跟你玩打水漂呢。”
他突然抓起块石头往我扔来,石头在空中变成只湿漉漉的手,指甲又黑又长,直扑我的面门。
我猛地侧身躲开,勾魂索趁机拽着我往前冲。我回头一看,柱子站在原地,身体正一点点往下沉,坟头裂开道缝,像张大嘴似的把他吞了进去,只留下只手露在外面,还在胡乱抓挠。
跑出老远,我才敢喘口气。勾魂索拽着我拐进条小路,路尽头隐约能看见座破庙,庙门歪歪扭扭地挂着,像只随时会咬人的嘴。
破庙里透出点微光,像是有人点了油灯。勾魂索突然松了劲,铁钩子悬在半空,不再往前。
“就是这儿?”我咽了口唾沫,握紧扁担往破庙走。
刚走到庙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女人的调笑声,还有男人的喘息声。我心里咯噔一下,黑袍老头说的偷汉子的寡妇,难道就在里面?
我扒着门框往里看,昏黄的油灯下,个穿红袄的女人正和个男人抱在一起。女人背对着我,看不见脸,男人的脸却对着门口,竟是王屠户!
王屠户不是杀猪时被猪撞死了吗?
那女人像是察觉到我的目光,突然转过头来。她脸上涂着厚厚的粉,嘴唇红得像血,正是黑袍老头说的那个寡妇!可她的眼睛……竟是两个黑洞洞的窟窿,里面淌着血,和乱葬岗里的柳姑娘一模一样!
“你来了。”寡妇朝我笑,嘴角咧到耳根,“我等你好久了。”
王屠户也转过头,他的肚子鼓鼓囊囊的,像是被什么东西撑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手里的勾魂索。
我心里一紧,知道这破庙里的,怕是都不是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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