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的梆子刚敲过,我后背就沁出一层冷汗。
这巷子我走了十几年,闭眼都能摸到家门口,可今晚不一样。石板路上明明干爽,脚踩下去却总像踩着烂泥,黏糊糊的还带着股腥气。
“张大哥,等等我呗?”
身后传来个女声,娇娇软软的。我猛地回头,空荡荡的巷子只有两盏昏黄的灯笼在晃,灯影里连只猫都没有。
“谁啊?”我嗓子发紧,手里的扁担攥得咯吱响。
“你不认得我啦?”那声音又响起来,这次像是贴在我后颈上,“前儿个你还在我家买了两斤桃花糕呢。”
我汗毛倒竖。前儿个是有个卖糕点的姑娘,可她傍晚时分就被发现吊死在自家铺子里了,舌头伸得老长,街坊们都说死得蹊跷。
“别装神弄鬼的!”我抡起扁担就往后砸,扁担却穿过一团凉飕飕的东西,“啪”地打在墙上,震得我虎口发麻。
“张大哥好凶哦。”那姑娘咯咯地笑起来,笑声里带着哭腔,“我好冷啊,你把我拉出来好不好?我被卡在石板缝里,动不了了……”
我低头一看,脚边第三块石板缝里,果然渗出血水来,还慢慢浮出半张脸,正是那卖糕点的姑娘!她眼睛瞪得溜圆,眼珠子像是要从眼眶里滚出来,嘴角却咧着笑,半边脸都泡得发白起皱。
“啊!”我惨叫一声,转身就跑。
可腿像是灌了铅,跑了半天还在原地打转。那姑娘的脸在石板缝里越冒越高,血水里渐渐伸出两只惨白的手,指甲又尖又长,正一点点抠着石板边缘。
“救……救命啊!”我喉咙里像堵了团棉花,喊出来的声音比蚊子叫还小。
“救你可以,不过有个条件。”
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我抬头,只见墙头上坐着个穿黑袍的老头,脸藏在斗笠阴影里,手里把玩着一串黑沉沉的珠子。
“你是谁?”
“你别管我是谁。”老头从墙上跳下来,落地悄无声息,“这东西缠上你,是因为你阳火弱,今晚又是阴时,过了五更你就得替她填命。”
石板缝里的血手已经抠住了我的脚踝,冰冷的触感顺着骨头往心里钻。
“那你要我做啥?”我牙齿打颤,知道这老头不是凡人。
“帮我个忙。”老头从怀里掏出块黑漆漆的牌子,往我手里一塞,“拿着这个,明晚三更到城西乱葬岗,把该带的东西带回来。”
我低头看那牌子,上面刻着个歪歪扭扭的“差”字,摸着冰得刺骨。
“这是……”
“你拿着它,今晚这些东西就不敢动你。”老头打断我,“明晚事成,我保你平安。要是不去……”
他没说完,但我已经明白了。脚踝上的力道突然松了,石板缝里的脸和手都缩回血水里,很快消失不见,连那股腥气都散了。
墙头上的老头也没了踪影,只有手里那块牌子还冰得吓人。
我瘫坐在地上,裤裆里一片湿热。远处又传来梆子声,这次敲的是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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