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郭峰把车停在老约翰私人酒会前的梧桐树下时，西装袖口的珍珠母贝纽扣在暮色中泛着温润的光。
他对着后视镜整理了一下领结，镜中那个穿着笔挺西装的男人，和三天前蹲在中介门店啃包子的自己，就像是被施了魔法的两张皮。
天鹅绒盒子放在副驾驶座上，邀请函的火漆印在颠簸中蹭掉了一点，露出底下烫金的“老约翰·2023年度私藏酒会”字样。
系统提示音在腕表里响了三次，最后一次甚至震得腕骨发麻——B级任务进度条还卡在0%，像一根扎在他心上的细针。
“宿主需在今晚结识三位女性投资人，奖励包含‘顶级社交礼仪’技能卡及500万现金。”系统机械的声音还在回荡，郭峰摸了摸内袋里的黑色会员卡，背面“仅限受邀者入场”的刻痕硌得掌心生疼。
这是老约翰昨天特意让人送来的，还附了一张便签：“别穿中介制服来，我可不想被同行笑话我请了个房产销售当座上宾。”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百达翡丽，这是今早系统推荐的“伪装必备单品”。
表盘里的小秒针一跳一跳的，就像在催命。
推开酒会大厅的门，水晶灯的光芒瞬间倾泻而下。
郭峰刚跨进门槛，混合着松露香气的红酒味就带着暖意扑面而来。
穿着黑西装的侍者捧着银盘走过，盘里的醒酒器泛着琥珀色的光——他能闻出来，这是波亚克产区的赤霞珠。
“郭先生！”小林从人群中挤了出来，白衬衫的袖扣闪着碎钻般的光，“黄姐在主台准备开场，让我带您去VIP区。”他压低声音，眼神往主台方向瞟了瞟，“您今天这身打扮……比老约翰的儿子还像贵族。”
主台设在大厅中央，鎏金的葡萄藤装饰从穹顶垂落，将站在中间的女人衬托得像一株被月光照耀的葡萄树。
黄嫣穿着一件墨绿丝绒长裙，领口别着一枚翡翠葡萄胸针，正是上次在拍卖厅她提到过的“父亲留下的老物件”。
她低着头整理酒单，发梢扫过锁骨，像一片轻轻摇晃的叶子。
“各位来宾晚上好。”她的声音比上次在拍卖厅更加清透，就像水晶杯沿被银匙轻叩的声音，“今晚我们将品鉴五款未公开的藏酒，其中包括……”
话音突然停住了。
郭峰抬眼时，正好对上她突然瞪大的眼睛。
她捏着酒单的指节泛白，喉结在锁骨间滚动了一下，就像一只突然被呛到的小鸟。
三秒后，她的睫毛快速眨动了两下，重新露出微笑：“其中包括来自勃艮第夜丘的特级园新酒，这是它首次在亚洲亮相。”
郭峰能看到她耳尖的红晕，从丝绒裙领下蔓延开来，就像一滴被酒渍晕开的胭脂。
当侍酒师推着银质酒车过来时，黄嫣的指尖在酒单上点了点。
水晶杯递到郭峰面前时，他注意到她的手腕——那串他上次在拍卖厅见过的檀木手珠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细银链，坠着一枚极小的葡萄叶。
“请各位观察酒液挂杯。”黄嫣的声音恢复了平稳，“这款酒采用传统脚踩法发酵，浸皮时间……”
郭峰端起酒杯。
系统界面在视网膜上展开，淡蓝色的数据流裹挟着“勃艮第夜丘2020年份黑皮诺”的信息涌来：“土壤类型：石灰岩与黏土混合；橡木桶陈酿18个月，其中30%为新桶；适饮期2028-2040年……”
“挂杯均匀，说明酒精度与单宁平衡得很好。”他一开口，周围的私语声突然安静了下来。
黄嫣的目光扫了过来，眼尾的细痣跟着颤动了一下。
“浸皮时间应该是25天。”郭峰转动着酒杯，酒液在杯壁上拉出蜂蜜色的细丝，“脚踩发酵会保留更多果味，但这款酒的矿物感很重，推测葡萄园靠近莫雷-圣丹尼产区的石灰岩带。”他抬眼看向黄嫣，“对吗？黄小姐。”
大厅里安静得能听见冰桶里冰块碎裂的轻微声响。
老约翰不知什么时候挤到了第一排，花白的胡子抖动着，就像被风吹动的草：“上帝啊！这比我手里的品鉴报告还详细！”他冲黄嫣挤了挤眼，“黄，你上次说他是碰运气，现在呢？”
黄嫣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葡萄叶银坠。
她盯着郭峰手里的酒杯，喉结动了动，声音轻得像酒液滑过杯壁：“您……连陈酿用的新桶比例都能喝出来？”
“30%。”郭峰点了点头，“新桶带来的香草味很淡，刚好衬托出黑樱桃和松露的香气。如果再多5%，就会掩盖住风土的本味了。”
人群中传来一阵吸气声。
郭峰看见斜后方穿着香奈儿套装的女士在手机上快速打字，珍珠耳坠晃得他眼花——系统提示音适时在耳边响起：“检测到目标人物：林氏集团二小姐林舒，持有3家酒庄股权，任务进度 1。”
黄嫣突然转身，抓起酒车上的醒酒器。
她倒酒时手腕微微颤抖，琥珀色的酒液溅在丝绒裙上，晕开一个浅褐色的圆斑。
“我去补妆。”她对小林说，声音有点发紧，转身时带起的风裹挟着她身上的雪松香，冲进了郭峰的鼻腔。
老约翰拍着郭峰的背大笑道：“走，我带你认识几个老朋友！”他拽着郭峰往人群中走去，经过主台时，郭峰瞥见黄嫣站在后台的玻璃幕墙边。
她对着手机屏幕，指尖在对话框里删删改改，最后发出去一条消息。
郭峰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她的微信：“能陪我去酒窖拿瓶备用酒吗？”
酒窖的温度比大厅低十度。
当黄嫣抱着一瓶未贴标的红酒转身时，冷气裹挟着她发间的雪松香扑面而来。
她没有开灯，只有墙上的感应灯随着脚步依次亮起，在她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影子。
“那天在拍卖厅……”她突然开口，声音比酒窖还冷，“我以为你是来捣乱的。”她低头盯着手里的酒瓶，瓶身上凝结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淌，“我父亲去世后，总有人举着支票说‘你一个姑娘家管不好酒庄’，所以我……”
“所以你像一只护着窝的小刺猬。”郭峰接过话。
他看见她睫毛上沾着冷气凝成的细珠，就像落了一层薄霜的葡萄。
黄嫣猛地抬起头。
感应灯在她身后亮起，把她的影子投在郭峰的胸口。
她张了张嘴，又闭上了，指尖无意识地抠着酒瓶上的封蜡。
“其实我也是个中介。”郭峰突然说道。
黄嫣的瞳孔缩了缩，“但现在……”他摸出内袋里的会员卡，“现在我想做一个能让你相信的投资人。”
系统提示音在这时炸响：“检测到目标人物：独立酒商苏晴，持有500亩葡萄园，任务进度 2。”郭峰的手机在口袋里不停地震动，但他的视线却黏在黄嫣脸上——她咬着嘴唇，眼里的冰碴正在融化，就像初春的雪水。
“叮——”
后台传来小林的声音：“黄姐，拍卖环节要开始了！老约翰说今晚压轴的是……”
“1961年的柏图斯。”黄嫣轻声接话。
她垂眼把酒瓶塞进郭峰手里，指尖擦过他掌心的茧，“你该出去了。”
郭峰转身时，听见她在身后低语：“那瓶酒……我父亲生前总说，能真正读懂它的人，一定有一颗比酒更纯粹的心。”
大厅的灯光突然变暗，拍卖师的声音从主台传来。
郭峰望着黄嫣转身走向主台的背影，丝绒裙角扫过地面，像一片被风卷起的葡萄叶。
系统任务进度条跳到了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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