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疼。
像是被一柄八磅大锤狠狠砸过,整个脑子都嗡嗡作响。
周清猛地睁开眼,视线里是一片陌生的昏暗。
土灰色的墙壁,斑驳得像是地图。
头顶是黑乎乎的房梁,挂着几缕蛛网。
身下是硬邦邦的木板床,铺着一层薄薄的旧棉被,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霉味。
他坐起身,剧烈的眩晕感再次袭来。
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冲进他的脑海。
周清,二十一岁,孤儿。
东方机械厂新晋学徒工。
昨天刚刚搬进这座位于华京市南锣鼓巷的四合院。
而现在,是1958年。
墙上那本崭新的日历,用红色的油墨清晰地印着这个年份。
周清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他,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机械工程师,竟然穿越了。
穿越到了这个物质极度匮乏,风起云涌的年代。
他下意识地环顾四周。
一间十平米不到的小屋,除了一张床,就是一张掉了漆的方桌和一把椅子。
桌上放着一个搪瓷缸,和一本翻开的《机械原理笔记》。
这就是他全部的家当。
记忆的碎片还在不断融合,一个个名字如同气泡般浮现在脑海。
院里的管事大爷,易中海。
官迷心窍的二大爷,刘海中。
算盘打得贼精的三大爷,阎埠贵。
还有……
食堂厨子何雨柱,电影放映员许大茂。
以及,那个住在中院,总是眼含愁绪的俏丽寡妇,秦淮茹。
当这些名字在他脑中串联成一张完整的人际关系网时,周清的脸色瞬间变得古怪起来。
这不是巧合。
这他娘的,不是那部被后世网友戏称为“禽满四合院”的电视剧吗?
他竟然住进了这个牛鬼蛇神齐聚一堂的院子!
短暂的震惊过后,周清非但没有感到恐惧,反而有一股荒诞的、看戏般的情绪涌了上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作为一个现代人,他太清楚这个院子的水有多深了。
一大爷的伪善,二大爷的官威,三大爷的算计。
傻柱的冲动,许大茂的阴损,贾张氏的撒泼,秦淮茹的吸血……
这简直就是一个新手村难度直接拉满的生存副本。
“旁观者。”
周清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既然来了,就安稳地待着吧。
他不想惹事,更不想参与到这院子的是非里去。
他只想凭着自己的技术,安安稳稳地吃口饭,然后作为一个真正的旁观者,亲眼见证这段波澜壮阔的历史。
谁要是想把他拖下水……
那就别怪他,把这池子水搅得更浑!
肚子传来一阵咕噜声,口干舌燥。
他拿起桌上的搪瓷缸,里面空空如也。
得去院里打水。
正好,也去会会他这些“可爱”的邻居们。
周清推开吱呀作响的房门,清晨微凉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一股蜂窝煤燃烧后的独特味道。
他住的是中院的一间耳房,位置不算好,但胜在独立。
一出门,就看到院子中央站着一个瘦削的身影。
那人戴着一副老式圆框眼镜,正拿着一把小水壶,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窗台下的几盆花。
是三大爷,阎埠贵。
听到开门声,阎埠贵立刻转过头,镜片后的眼睛精光一闪。
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邻居,倒像是一个精明的掌柜在打量一件新到的货物。
“哟,小周起来了?”
阎埠“贵“脸上挂着教书先生特有的、略带矜持的笑容,主动走了过来。
“刚来还住得惯吧?”
周清脸上立刻换上了那副温和无害的表情,这是他前世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练就的保护色。
“挺好的,谢谢三大爷关心。”
他的声音不大,语气却很客气,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阎埠贵背着手,围着周清转了半圈,视线在他身上那件干净的工装上停留了片刻。
“听说你在东方机械厂当学徒工?那可是大厂,待遇不错吧?”
来了。
周清心中冷笑一声,这老狐狸的算盘已经开始拨动了。
他脸上依旧挂着谦逊的微笑。
“刚进去,就是个学徒,跟着老师傅打杂,混口饭吃。”
他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没说待遇好,也没说待遇差。
阎埠贵显然有些不满意这个答案,他推了推眼镜,又问。
“年轻人一个人过日子不容易,这吃饭问题打算怎么解决啊?”
周清拎着空空如也的搪瓷缸,晃了晃。
“厂里有食堂,方便。”
言下之意,我不在家开火,您那点想让我搭伙占便宜的心思,可以收起来了。
阎埠贵是什么人?人精中的人精。
他立刻听出了周清的潜台词,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但他脸上依旧笑呵呵的。
“也是,厂里食堂方便。行,那你先忙着,有事就找我,别客气。”
说完,他便背着手,迈着四方步,慢悠悠地回自己屋里去了。
周清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平静。
第一次交锋,他用最温和的方式,堵死了三大爷所有想占便宜的念头。
这院里的水,果然深得很。
他走到院子中央的水池边,握住冰冷的压水井把手,用力地压了几下。
清冽的井水哗啦啦地涌出,灌满了他的搪瓷缸。
就在他直起身子,准备回屋的时候。
一道目光,从斜后方静静地投了过来。
那目光不像三大爷那样充满了赤裸裸的算计。
它很复杂。
带着几分审视,几分好奇,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化不开的愁绪。
周清甚至不用回头,融合的记忆就告诉了他这道目光的主人是谁。
秦淮茹。
他端着水杯,缓缓转过身。
果然,中院正房的门口,俏生生地站着一个女人。
身段窈窕,面容俏丽,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看到周清回头,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低下头,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嘴角却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略带羞涩的微笑。
那笑容,楚楚可怜,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心生怜惜。
周清的内心,却是一片冰冷。
他那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瞬间就解构了这一眼、这一笑背后的全部含义。
这不是邻里间的友好问候。
这是一份精准的评估报告。
是对他这个新来的、无牵无挂、工作体面的单身青年,进行的一次全方位扫描。
她是在评估,他这块新来的“肉”,好不好啃。
周清的脸上,浮现出与刚才面对三大爷时一般无二的和煦微笑。
他朝着秦淮茹的方向,礼貌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没有丝毫停留,端着水杯,转身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砰”的一声。
房门被轻轻关上,隔绝了门外那道粘稠如蛛网般的目光。
周清靠在门后,听着自己平稳的心跳,嘴角那抹看戏般的弧度,再次浮现。
“有点意思。”
他低声自语。
院里的豺狼虎豹,已经开始轮番登场了。
而他这个闯入者,已经被盯上了。
秦淮茹,这个院里段位最高的“猎手”,她的雷达,已经锁定了新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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