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机场，引擎的轰鸣撕裂拂晓的寂静。
林峰裹紧军大衣，踏着舷梯走下里-2运输机。戈壁滩刺骨的寒风夹杂着细小的砂砾抽打在脸上，却驱不散他眉宇间深重的疲惫和眼中冰冷的锐利。
“‘鲲鹏’量产工艺已完全稳定，首批合格叶片今晨已运抵总装厂。”前来接机的“烛龙”特勤队长低声汇报，语气带着敬意，“‘鼹鼠’及‘雪鸮’供出的外围据点已肃清。‘信鸽’清除，最后情报已回收。总指挥指示，您此次任务超额完成，命令您即刻回四合院休整，恢复精力。‘铁幕’与‘博士’，‘烛龙’会全力追查。”
林峰点点头，没有多言，径直坐进等候的吉普车。车窗外的荒原在晨曦中呈现出一种冰冷的苍茫。身体的疲惫如潮水般涌来，但大脑却异常清醒。
“铁幕”的阴影，“博士”的威胁，四合院的寒潮...都只是暂时的平息。他需要这短暂的休整，如同利剑归鞘，只为下一次更凌厉的出鞘。
吉普车在四九城还未完全苏醒的街道上疾驰。当
熟悉的南锣鼓巷95号出现在视野中时，天色已大亮。
厚厚的积雪覆盖着屋顶和院落，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白光，却驱不散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
车子在巷口停下。林峰下车，拒绝了特勤队员的护送，只身一人，拎着简单的行李，踏着咯吱作响的积雪，走向那座承载着无数算计与冰冷记忆的四合院。
他的出现，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
前院，正在门口泼脏水的住户猛地看见林峰，手里的盆“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张大了嘴，如同见了鬼。
中院，傻柱刚生起一点微弱的炉火，正用破瓦罐热着街道发的稀粥，听到动静回头，看到逆光走来的林峰，也愣住了，手里的火钳掉进炉灰里。
后院，正被罚扫胡同口积雪的三大妈阎解娣，更是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扫帚脱手掉落，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控制不住地开始发抖。
他...他真的回来了！自己偷煤被抓个正着...完了...全完了
阎埠贵躲在自家窗户后面，透过一条细缝偷看，当看到林峰那平静无波却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神扫过后院时，他吓得猛地缩回头，心脏狂跳，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林峰对周围或惊愕、或恐惧、或复杂的目光视若无睹。他步履沉稳，径直走向后院自己那间小屋。
救灾队员小王依旧像标枪般挺立在煤堆旁，看到林峰，立刻挺胸敬礼：“林工！您回来了！”
“辛苦了。”林峰微微颔首，目光扫过那堆被旧草帘盖得严严实实的蜂窝煤，又扫了一眼瘫软在雪地里、抖如筛糠的三大妈，最后落在自家那扇冰冷的、挂着铁锁的门上。
他没有质问，没有呵斥，甚至没有多看三大妈一眼。这种无声的、居高临下的漠视，比任何斥骂都更具压迫感！
三大妈感觉那目光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灵魂都在尖叫，羞耻和恐惧让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林峰掏出钥匙，咔哒一声，打开了那把冰冷的铁锁。推开门的瞬间，一股久无人居的阴冷霉味扑面而来。小屋陈设依旧，简陋却干净。
他没有立刻进去，而是转身，看向如同惊弓之鸟般的小王和远处偷窥的邻居们，声音平静，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王干事，这煤，是街道照顾，我受之有愧。院里谁家实在揭不开锅，断了炊，冻得受不住，你看着匀一些应急。规矩，你定。”
此话一出，如同平地惊雷！
小王愣住了。
三大妈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林峰。
躲在窗户后的阎埠贵、刘海中，中院的傻柱，全都惊呆了！
匀...匀一些？给...给大家？！
林峰说完，不再看任何人，转身进屋，吱呀一声，关上了那扇并不厚实的木门。隔绝了外面所有惊愕、复杂、难以置信的目光。
门外，一片死寂。
过了好几秒，小王才猛地反应过来，对着紧闭的屋门，用力敬了个礼：“是！林工！保证完成任务！”
他再看向那堆煤时，眼神已经完全不同。这不是简单的燃料，这是一份沉甸甸的信任，更是一面照妖镜！
三大妈瘫在雪地里，看着那扇关上的门，再看看那堆煤，最后看看小王骤然变得锐利起来的目光，心头那点刚升起的、荒谬的庆幸瞬间被更大的恐慌淹没。
匀煤？谁敢去领？领了不就等于承认自己“实在揭不开锅，冻得受不住”？等于把自己的脸皮放在地上让全院人踩？
林峰这哪里是发善心？这是钝刀子割肉，比直接送派出所还狠啊！
阎埠贵在屋里听得真切，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心底冒出来。
匀煤？这是阳谋！是诛心！
他林家把台阶和刀子一起摆出来了，就看你敢不敢踩上去领这份“恩赐”，承受那份比寒潮更刺骨的“羞辱”！
后院，陷入一种比之前更诡异、更令人窒息的寂静。只有林峰小屋里，隐约传来搬动东西的轻微声响。
傻柱站在中院，手里还拿着沾了炉灰的火钳，看着后院的方向，又低头看看自己炉膛里那点可怜的火苗，再看看身上厚实的军棉大衣，眼神复杂地变幻着。他默默捡起火钳，捅了捅炉子，让那点微弱的火苗烧得更旺了些。
人心深处的冰，被这突如其来的“炭火”灼了一下，是融化，还是冻得更硬？只有时间知道。
林峰归来的第一把火，已无声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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