鲲鹏基地分析室内,气氛如同凝固的冰。
高倍金相显微镜屏幕上,那几道细微却致命的加工刀痕,如同耻辱的伤疤,刺痛着在场每一位工程师的眼睛。
查!给老子一查到底!赵主管脸色铁青,拳头重重砸在控制台上,刘总工!我不管你们工艺有多严格!这枚叶片,从毛坯到成品,经手过哪些工序?尤其是最后那道精磨!操作工是谁?检验员是谁?监控录像全部调出来!一个环节也不许漏掉!
刘总工额头上的冷汗就没停过,声音发颤:是!主管!我马上去办!所有记录都在档案室!他几乎是踉跄着冲了出去。
林峰的目光却依旧停留在那枚断裂的叶片上,眉头紧锁。
仅仅揪出加工失误的源头还不够,设计余量不足这个根本性的隐患,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在下一台核心装置、下一次试车中爆炸!
赵主管,刘总工,林峰的声音打破了压抑的沉默,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加工损伤是直接诱因,必须追责。但根源在于榫槽R角设计过于激进,安全裕度不足!在找到更高性能的替代材料之前,必须立刻修改设计,增大R角,降低应力集中系数!同时,对所有同批次叶片进行无损探伤复检!有类似加工瑕疵或内部缺陷的,一律报废!
增大R角?负责设计的王主任工程师面露难色,林总师,这牵一发动全身!榫槽尺寸改动,关键部件榫槽也得跟着改,装配间隙要重新计算验证...而且增大R角意味着叶片根部强度提升有限,反而可能增加重量,影响性能参数
性能参数重要,还是运行的安全重要?林峰目光如电,直视王主任。
是让操作人员冒着核心装置失效的风险去追求纸面上的高性能,还是稳扎稳打,先解决有和可靠的问题?设计可以优化,工艺可以改进,材料可以研发!但安全风险不能忽视!没有可靠的心脏,再锋利的剑也是无根之木!
林峰的话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赵主管眼神锐利,立刻拍板:深蓝同志说得对!安全第一!性能不够,咱们再想办法!王主任,立刻组织设计组,按照林总师的意见,重新核算,拿出增大R角的优化方案!刘总工那边追查责任和复检要同步进行!所有工作,为鲲鹏让路!我要在最短时间内,看到可以重新上试车台的叶片!
基地的灯火彻夜不息,设计室里,计算尺和绘图板沙沙作响;档案室里,生产记录被一页页仔细核查;金相室内,探伤仪的荧光屏幽幽闪烁。
林峰如同定海神针,穿梭于各个关键环节,用他超越时代的认知和扎实的工程直觉,为优化设计提供关键参数,为探伤标准把关。
与此同时,城市的寒潮在短暂的平静后,迎来了更加猛烈的第二波冲击。
大雪封门,滴水成冰,南锣鼓巷95号四合院彻底成了冰雪孤岛。
阎埠贵家。
那件崭新的深蓝色棉大衣成了三大妈唯一的慰藉,被她紧紧裹在身上。但屋里的温度,依旧低得哈气成雾。
煤早已烧光,阎解成兄弟俩裹着薄被缩在冰冷的炕角,脸色青白,嘴唇发紫,连哭嚎的力气都没有了。
冷...妈...冷...阎解放牙齿打着颤,声音微弱。
三大妈看着儿子们的样子,再看看空空如也的煤筐和米缸,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
街道发的窝头昨天就吃完了,王主任和救灾队...风雪这么大,他们还能来吗?
前院,许大茂的咳嗽已经变成了持续不断的、撕心裂肺的喘息,每一次都仿佛要把肺咳出来。冰冷的炕上没有一丝热气,他感觉自己正在被一点点冻僵。
中院,傻柱家。
何雨水蜷缩在炕上,裹着哥哥那件破旧的、后背开了大口子的棉袄,依然冻得瑟瑟发抖。炉膛里只剩下一点微弱的余烬,散发着最后的热量。
傻柱却不在家,他穿着那件崭新的、厚实的草绿色棉大衣,手里提着一个用破棉絮裹着的、沉甸甸的瓦罐,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没过小腿肚的积雪里。
寒风卷着雪沫抽打在他脸上,生疼,但棉大衣带来的温暖却异常真实。
他要去前院老孙家,白天扫雪时,他听老孙头念叨,家里断了粮,小豆子饿得直哭。
推开老孙家漏风的破木门,一股混合着霉味和寒冷的空气扑面而来。
昏暗的油灯下,老孙头抱着小豆子缩在炕上,孩子的小脸冻得发紫,有气无力地哼哼着。炕是冷的。
柱子?你怎么来了?老孙头惊讶地看着风雪中闯进来的傻柱。
孙大爷!傻柱把瓦罐往炕沿上一放,揭开盖子,一股热气混合着棒子面糊糊的香味顿时弥漫开来,快!给豆子喂点!还温乎着!
这是他省下来的街道救济粮,又掺了点自己珍藏的炒面,特意热了带过来的。
这...这怎么行!柱子,你自己...老孙头看着那罐热气腾腾的糊糊,眼眶瞬间红了。
甭废话!孩子要紧!傻柱不由分说,把瓦罐塞到老孙头手里,我穿着新大衣,冻不着!您快喂孩子!他看了一眼冰冷的土炕,皱了皱眉,柴火也没了?
老孙头羞愧地点点头。
傻柱二话不说,转身又扎进了风雪里。不一会儿,他抱着一捆用绳子捆好的、还带着冰碴的枯树枝回来这是他白天扫雪时,特意从胡同口那棵冻死的老槐树上劈下来的。
凑合烧!先把炕烧热乎了!
看着傻柱在冰冷的屋里笨手笨脚地生火,看着小孙子终于喝上热乎的糊糊,脸上恢复了一点血色,老孙头老泪纵横:柱子...谢谢...谢谢你了!以前院里...是大家伙儿对不住你...
嗨,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提它干嘛!
傻柱用棉大衣袖子抹了把脸上的雪水,看着炉膛里渐渐燃起的火苗,映照着老孙头感激的脸和小豆子安静的睡颜,心里头一次觉得,这破棉袄的窟窿,好像也没那么冷了。
这棉大衣...穿得踏实!
后院,林峰小屋。
铁锁依旧冰冷,但小屋的房檐下,不知何时,被街道救灾队悄悄地堆码了半人高的、用旧草帘子盖得严严实实的蜂窝煤块。
王主任亲自带人放的,吩咐过任何人不得靠近。在极寒的深夜里,这堆沉默的乌金,散发着无声的守护。
基地外围,雪坡后。
雪鸮已经在风雪中潜伏了近十个小时,像一块没有生命的岩石。
便携式侦听仪的耳机里,除了单调的风雪噪音和基地内部一些无关紧要的日常通讯,始终没有捕捉到他渴望的关键信息关于那台故障核心装置的具体分析结论和技术讨论。
目标区域电磁管控异常严格...核心通讯疑似使用内部专用线路或高度加密频道...
他对着微型录音装置低声记录,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挫败,鲲鹏故障等级评估...受阻...需尝试靠近观察,获取实物样本或数据...
他收起设备,锐利的目光再次投向灯火通明的试车台区域,如同黑暗中锁定猎物的猛禽。风雪,是他最好的掩护,也是最致命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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