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片足以让时间都为之凝固的死寂之中。
光幕的画面，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那支悬停在地球之外，足以让任何星际文明为之颤栗的“利维坦舰队”，缓缓地淡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漆黑的背景。
以及，一行行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仿佛用鲜血与绝望书写而成的……官方档案。
【附录-CN-1250-7：入侵与覆灭简报】
【警告：以下内容包含高强度认知危害及精神污染信息，非4级以上权限人员严禁阅读。】
【阅读即被污染，知晓即被锁定。】
【我们失败了。】
【但……请记住我们。】
……
【蓝星历，2041年4月11日，02:17:44GMT】
【“覆灭女巫”之科技形态，代号【利维坦舰队】，正式确认入侵太阳系。】
【其规模……超出最高预估值的1200%。】
【全球各国最高防御理事会，于02:19:00GMT，启动“最终壁垒”协议。】
【人类文明所有轨道防御武器，同步开火。】
【……】
【02:25:13GMT】
【“最终壁垒”协议宣告失效。】
【我方所有轨道武器，在接触到敌方舰队前，被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概念性删除”。】
【它们没有被摧毁，没有被拦截。】
【它们只是……消失了。】
【连同其存在的记录，与相关人员的记忆，都在同步被抹除。】
【SCP基金会，于02:30:00GMT，正式接管全球防御指挥权。】
【O5议会全票通过，启动最高等级收容措施——【垂天之矛】计划。】
【计划目标：不计任何代价，动用一切可动用之异常项目，将SCP-CN-1250驱逐、封印，或……摧毁。】
【计划启动。】
【第一批次投入项目：SCP-682，SCP-096，SCP-106……共计17个Keter级攻击性异常。】
【投放方式：空间定向传送。】
【结果：……目标舰队没有任何反应。】
【我方所有投放单位，在进入目标舰队一光秒范围内，生命信号……集体消失。】
【不是死亡。】
【不是被摧毁。】
【是“消失”。】
【仿佛它们……从未存在过。】
【第二批次投入项目：Thaumiel级异常。】
【SCP-2000，启动。】
【试图重置当前现实至入侵前状态。】
【结果：失败。】
【反馈信息：[权限不足，现实锚点已被更高层级锁定]。】
【SCP-343，介入请求。】
【结果：……SCP-343已从其收容单元内……消失。】
【其存在的痕迹，正在被快速抹除。】
【……】
【入侵开始后36小时。】
【【垂天之矛】计划，宣告彻底失败。】
【动用之全部Keter级异常，失效，或被同化。】
【动用之全部Thaumiel级异常，失效，或被逆转。】
【基金会全球所有分部站点，已失联91%。】
【确认覆灭站点：Site-19,Site-17,Area-14……[列表过长，数据删除]。】
【基金会本部，中央指挥中心，于入侵后41小时沦陷。】
【预计总伤亡人数：87.7%。】
【O5议会十三名成员……】
【确认幸存者：O5-4。】
【警告！警告！警告！】
【检测到大规模认知危害武器，正通过未知方式，在全球范围播散。】
【模因代号：【猜疑之种】。】
【污染效果：强制植入“背叛”概念，瓦解一切社会组织结构，诱发智慧物种间无休止的内部攻伐。】
【人类最后的希望……“全球统一战线同盟军”，已于1小时前……彻底崩溃。】
【内部交火已遍布全球。】
【……】
【最终报告：】
【全球生命体征信号，已下降至30%以下，且仍在持续衰减。】
【全球生态圈，发生不可逆转之结构性崩塌。】
【空气、水源、土壤……已全部被未知高维物质污染。】
【地球……】
【已不再适宜……任何已知碳基生命居住。】
【人类文明……】
【宣告终结。】
【我们战斗过。】
【我们抵抗过。】
【但……我们面对的，不是敌人。】
【我们面对的，是宇宙本身的……“否定”。】
【记录者：O5-4。】
【于最后的……“洁净之地”。】
光幕上的文字，到此为止。
没有惨烈的战斗画面。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一行行冰冷、克制，却又透露出无尽绝望的文字。
然而，这字里行间所蕴含的恐怖，却超越了任何视觉上的冲击。
一个屹立于人类世界阴影之中，收容着神明与恶魔，保护着人类文明火种的庞大组织……
一个连“神”都能收容，甚至能“重启世界”的最终防线……
在短短的36个小时内。
土崩瓦解。
灰飞烟灭。
诸天万界，再一次陷入了比之前更加深沉的死寂。
……
死神世界。
静灵庭，一番队队舍。
所有番队的队长与副队长，都聚集于此，神情肃穆地看着光幕上的内容。
空气，凝重得仿佛要滴出水来。
“……开什么玩笑。”
日番谷冬狮郎的拳头，不知不CF觉间已经握得死死的，连骨节都在发白。
他那双碧绿的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如此明显的动摇。
“不灭孽蜥……‘神’……机械降神……”
“那个叫‘基金会’的组织，所掌控的力量，已经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他们甚至可以重启世界……”
“可即便是这样的力量，在那个‘覆灭女巫’面前，也……也只坚持了36个小时？”
日番谷的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艰涩。
“我们呢？”
“我们静灵庭呢？”
“我们日复一日的修行，斩魄刀的始解，卍解，穷尽鬼道的极致……”
朽木白哉静静地站在一旁，他那张永远冰冷如霜的脸上，此刻也覆盖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阴霾。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冬狮郎……”
他的声音，很轻很淡，却像是一柄无形的利刃，刺穿了在场所有死神的心脏。
“……意义何在？”
“嗯？”
日番谷猛地转头，看向朽木白哉。
朽木白哉没有睁眼，只是平静地，用一种近乎陈述事实的语气，继续说道。
“我们穷尽一生，磨砺刀锋，掌控力量。”
“为的，是斩杀敌人，是维护法则，是保护我们认为值得保护的东西。”
“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
“那就是，我们的‘敌人’，与我们站在同一片‘大地’上。”
“他们或许比我们强，但我们依旧能看到他们的背影，依旧有追赶，甚至超越的可能。”
“可是……”
朽木白哉的脑海中，闪过光幕中那一行行冰冷的文字。
【接触即被“概念性删除”】
【生命信号集体消失】
【权限不足，现实锚点已被更高层级锁定】
“我们所磨砺的刀，如何去斩断一个‘概念’？”
“我们的卍解，如何去对抗能够随意锁定‘现实’的存在？”
“这并非战斗，甚至不是屠杀。”
朽木白哉的声音，透露出一股深可见骨的疲惫。
“这只是……更高维度的存在，在打扫自己的房间时，顺手擦掉了一块，它觉得碍眼的……微不足道的污渍。”
“而我们，连同我们为之骄傲的一切，或许……都只是那污渍的一部分。”
“我们穷尽一生所追求的‘强大’，所守护的‘荣耀’……”
“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一番队队舍之内，落针可闻。
每一个死神的脸上，都失去了血色。
朽-木白哉的话，比任何恐怖的画面，都更加残忍。
它直接从根源上，否定了他们作为“死神”，作为“战士”……存在的全部意义。
……
咒术回战世界。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
“哇哦……”
五条悟摘下了眼罩，那双苍蓝色的“六眼”，第一次，毫无保留地，倒映出名为“凝重”的情绪。
“这下可真是……超出规格了啊。”
他少有地没有用那种轻浮的语调说话，而是像在陈述一个冰冷的事实。
“这下，连我都知道该怎么输了。”
“五条老师……”
虎杖悠仁的脸色惨白，他的嘴唇在哆嗦，身体也在不自觉地颤抖。
“那个……‘基金会’，那么厉害的组织……就这么……”
“没了啊。”
五条悟轻轻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白色短发。
“悠仁，惠，你们看明白了吗？”
“这跟之前我们看到的，又完全不一样了。”
伏黑惠的眉头，已经拧成了一个川字，他的声音干涩无比。
“不是单纯的力量……”
“也不是什么庞大的能量……”
“那份报告里提到的……‘概念性删除’，还有‘锁定现实’……”
“那已经……不是我们所能理解的范畴了。”
“没错。”
五条悟的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深邃。
“我的‘无下限’，是在‘空间’这个既定的概念上做文章，让一切都无法触碰到我。”
“我的‘无量空处’，是强行把无限的信息，灌入对方的大脑。”
“我的‘茈’，是用正转和反转的咒力，制造出假想质量，进行最大效率的破坏。”
“但你们发现没有？”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现有’的规则里，把规则利用到极致。”
“我是在玩游戏。”
“而且是个顶级玩家。”
五条悟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了光幕。
“但是这个‘覆灭女巫’……”
“它不是玩家。”
“它是……游戏的GM，不，它甚至是可以随时修改游戏底层代码的……程序员！”
“它觉得‘轨道炮’这个东西碍事，于是直接从代码库里，把这个单位给删除了。”
“它觉得‘重启世界’这个指令违规，于是直接把执行这个指令的‘管理员’权限给封了。”
“最可怕的是什么？”
五条悟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最可怕的是，它甚至不需要自己动手。”
“它只是在现实的底层逻辑上，写下了一行新的代码。”
“比如说……”
“‘定义：科技=自我毁灭’。”
“然后，这个‘公式’，就自己演化出了一整个‘利维坦舰队’，来完美地执行这个毁灭程序。”
“它甚至可以写下：‘定义：智慧=自相残杀’。”
“然后，那个名为【猜疑之种】的模因武器，就诞生了。”
“你们明白了吗？”
五条悟看着自己两个已经彻底呆滞的学生，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们面对的，根本不是一个实体，一个怪物。”
“我们面对的，是一个可以随意‘编程’现实世界的……意志！”
“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究极的‘术式’！”
“一个……囊括了所有概念，可以根据‘需要’，无限生成执行方案的，终极术式！”
“我们的咒力，我们的领域展开，在它的面前……”
五条悟的声音，低沉了下去。
“……甚至连一行最基础的代码，都算不上。”
“可能……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随时可以被删除的……注释而已。”
虎杖悠仁和伏黑惠，呆呆地听着。
他们的大脑，已经彻底宕机。
一个……能把“世界”当成程序来随意修改的怪物。
这已经不是强不强的问题了。
这是……存在与虚无的差别。
……
巨人世界。
帕拉迪岛。
刚刚结束了一场与马莱的血战，幸存下来的调查兵团成员们，正聚集在一片废墟之上，仰望着天空中那巨大的光幕。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硝烟与血污。
但此刻，他们眼中更多的，是源自灵魂深处的……骇然与空洞。
他们看着光幕上那一行行冰冷的文字，看着一个比他们强大无数倍的文明，在短短36小时内灰飞烟灭。
整个世界，仿佛都失去了声音。
“……呵。”
一声极度压抑的，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冷笑，打破了死寂。
是艾伦。
他低着头，双拳紧握，肩膀在微微地颤抖。
没有人能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可笑。”
他又说了一句。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太可笑了……”
三笠担忧地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艾伦……”
“我们……”
艾伦猛地抬起头，他的双眼布满了血丝。
“我们到底……在做什么啊？”
他嘶吼着，像一头受伤的野兽。
“驱逐巨人！夺回玛利亚之墙！”
“冲出墙壁！去看那片大海！”
“为了自由！献出心脏！”
“对抗马莱！让世界知道我们的存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艾伦的笑声，越来越大，却充满了无尽的悲怆与自嘲。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