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梨木长桌在水晶灯下泛着冷光,沈砚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骨瓷咖啡杯沿,杯壁凝结的水珠顺着纹路滑落在烫金会议议程上,将“关于沈氏集团继承人婚姻规划”的标题晕出浅淡褶皱。主位的沈父将银质钢笔搁在红木文件匣上,金属碰撞声在空旷的会议室里格外刺耳。
“陈家公子下周从剑桥回国,”沈父推过来的iPad里跳出陈景明的西装革履照,“金融时报评的‘全球青年领袖’,你们的生辰八字我让大师算过,属龙配凤。”
江逾随手将iPad推回去,电竞联赛冠军戒指在灯光下闪过冷芒:“沈叔叔,我记得您去年说过,沈氏投资的战队市值翻了二十倍,其中3%股份是我用世界赛奖金买的。”他指尖敲了敲桌面,“现在那部分股权够不够换您女儿的婚约自由?”
沈砚之突然按住江逾手背,他袖口滑落露出的腕间刺青——那是她设计的战队符文图案,此刻正随着他紧绷的肌肉微微起伏。三年前在光荣榜前,他用同款刺青堵住她所有犹豫的话:“学姐,合约续到永远吗?”
“游戏打得好就能觊觎沈家继承人?”沈家长老将檀木拐杖重重顿在地上,“江逾,你初中辍学的档案还在户籍地派出所吧?”
空气瞬间凝固。江逾感觉到沈砚之的指尖在发抖,却见她突然起身从随身公文包抽出一叠银行流水,A4纸在长桌上铺成银色瀑布:“我十七岁发表的《电竞战术数学建模》稿费,足够全资收购江逾现在的战队。”她的声音比会议室内的中央空调更冷,“现在谁才是高攀?”
江逾想起昨晚在训练基地,沈砚之抱着笔记本电脑蜷在电竞椅上,屏幕光映着她眼下的青黑。“爸爸又拿联姻说事了,”她头也不抬地敲着键盘,“不过我把他投资失败的证据链整理好了,下午传给你当‘家族会议发言稿’。”当时他以为是玩笑,此刻才看见她藏在睫毛下的决绝。
“放肆!”沈父猛地拍桌,水晶吊灯的流苏剧烈晃动,“沈砚之,你为了这个玩游戏的,连家族都不要了?”
“我只是在行使公民婚姻自由权。”沈砚之从西装内袋掏出红本本,江逾瞳孔骤缩——那是他偷偷塞进行李箱的假结婚证,此刻却被她当作真证拍在桌上,“我们去年在拉斯维加斯注册的,神父说‘loveistheonlyalgorithm’。”
长老们的倒抽气声此起彼伏。江逾突然握住沈砚之的手,她掌心全是冷汗,却依然努力扯出微笑。他想起第一次在走廊被林茵堵截时,这个清冷学姐突然拽住他的手腕,合约纸在风里哗啦作响:“做我男朋友,条件随便开。”那时她袖口还沾着文学社的墨水,现在却能在家族会议上舌战群儒。
“够了!”沈父突然将文件匣狠狠砸在地上,鎏金封皮裂开的瞬间,江逾看见掉出的不是商业合同,而是一叠泛黄的剪报——全是他历年比赛的报道,最新一张是全球总决赛时他举着奖杯的照片,角落用红笔圈着观众席里的沈砚之。
“爸?”沈砚之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沈父背过身去,肩膀在定制西装下微微起伏:“三年前你偷偷去省赛现场,回来在日记里写‘他的李白像写诗’。”他的声音突然沙哑,“我让人查了江逾所有比赛视频,发现他每次赢了都会对着观众席比心,坐标永远是你坐的位置。”
江逾猛地抬头。记忆潮水般涌来——十七岁第一次夺冠,他在万人呐喊中看见观众席角落,那个穿校服的学姐正低头写着什么,阳光落在她发梢像碎钻。后来他才知道,她笔记本里全是他的操作分析,连他皱眉次数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所以您让林茵父亲投资电竞社,是为了……”沈砚之的声音哽咽了。
“我只是想看看,这个能让我女儿半夜三点还在研究战术的小子,到底有什么本事。”沈父转过身时,眼眶微红,“但你居然敢拿假结婚证骗我!”
会议室突然爆发出笑声。江逾看着沈砚之破涕为笑的样子,突然觉得所有的紧张都烟消云散。他从口袋里掏出真正的戒指盒,单膝跪在沈砚之面前,水晶灯的光碎在他眼里:“沈砚之女士,虽然您父亲可能想打断我的腿,但我还是想问——”
“我愿意!”沈砚之不等他说完就扑进怀里,戒指盒掉在地上发出清脆声响。江逾听见长老们的低语,夹杂着“胡闹”和“随她吧”的叹息,却只紧紧抱着怀里的人,闻着她发间熟悉的雪松香。
“等等,”沈父突然开口,江逾警惕地抬头,却见他扔过来一份文件,“婚前协议,我让律师加了条‘若江逾三年内带领战队拿下大满贯,沈氏将注资成立电竞产业基金’。”
沈砚之抢过协议翻到最后一页,突然笑出声:“爸,您把‘大满贯’写成‘大满罐’了。”
“要你管!”沈父别扭地别过头,嘴角却藏不住笑意。江逾看着这对父女的互动,突然想起沈砚之曾说,她父亲年轻时也是电竞爱好者,后来为了家族才放弃梦想。
会议室外的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林茵举着平板冲进来:“沈叔叔!江逾!全球总决赛直播开始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墙上的投屏。画面里,江逾的战队正处于逆风局,敌方水晶只剩一丝血。林茵急得直跺脚:“完了完了,这波团灭就输了——”
“别急。”沈砚之突然走到投屏前,指尖在空气中划出战术轨迹,“让辅助去卡龙坑视野,中单绕后切C位,江逾你用韩信从河道草丛……”
话音未落,屏幕里的韩信果然如她所言,在龙坑阴影处完成三杀,带着兵线直捣水晶。全场沸腾的瞬间,江逾看见沈砚之在镜头里比出他们专属的胜利手势,突然觉得这个会议室比任何电竞场馆都更让他心安。
沈父突然咳嗽两声:“那个……中午去老字号吃烤鸭吧,我请客。”
林茵欢呼着率先跑出会议室,沈砚之挽着江逾的手,指尖还残留着会议桌上的咖啡温度。阳光透过长廊的彩绘玻璃,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投下斑斓光影,仿佛所有的家族纷争、合约谎言,都在这一刻熔铸成最真实的爱情。
“江逾,”沈砚之突然停下脚步,“你说爸爸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们假戏真做了?”
江逾低头看她,发现她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樱桃。他想起刚才沈父藏在文件匣里的剪报,突然笑了:“大概从你把我的比赛录像存满三个硬盘开始,叔叔就知道了吧。”
风吹过走廊,扬起沈砚之的发丝。江逾伸手帮她别到耳后,触碰到她温热的脸颊。远处传来林茵催促的喊声,而他们站在光与影的交界处,仿佛站在所有故事的终点,又像是新旅程的起点。
家族会议的檀木长桌还在会议室里静静陈列,只是桌上多了枚崭新的戒指,在水晶灯下折射出温柔的光。就像他们的爱情,从一份假合约开始,却在无数次的交锋与守护中,长成了最坚固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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