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樟树叶的间隙,在李泽成的作训服上洒下斑驳光斑。
他蹲在队伍最前排,拇指反复摩挲着战术靴上的泥渍——那是昨夜和许三多加练匍匐前进时蹭上的。
史今的哨声划破晨雾,野外生存演练正式开始。
“五人一组,各队分散出发!”高城站在伪装网下,望远镜绳在颈间晃荡,“记住,这不是拉练,是实战!”他的目光扫过李泽成时顿了顿,后者正帮许三多调整背囊带,指节上的擦伤在晨光里泛着淡红。
李泽成的小组刚钻进丛林半小时,风里就飘来若有若无的柴油味。
他突然拽住许三多的背带,压低声音:“停。”许三多的脚步顿在半空,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又咽回去——李泽成的眼神变了,像地下拳场里嗅到血腥味的猎犬。
“左前方三十米,灌木有折痕。”李泽成的拇指抵着鼻尖,这是拳场里观察对手站位的习惯动作,“风向东南,他们闻不到我们,但脚步声会顺着林冠传过来。”他拽着许三多猫腰钻进灌木丛,背囊上的伪装网勾住枝桠,发出细微的撕裂声。
“啪!”
枪声炸响的瞬间,李泽成的后颈汗毛根根竖起。
他反手将许三多按进沟坎,自己扑在上方,泥块溅在护目镜上,模糊了视线。“敌军”的喊杀声从四面八方涌来,李泽成摸到许三多发颤的手腕——这小子的脉搏快得像打桩机。
“跟紧我。”他扯下一片大叶榕的叶子嚼碎,吐在许三多衣领上,“掩盖体味。”两人贴着山壁滑进一条天然沟壑,沟底积着腐叶,踩上去像踩在棉花上。
李泽成用刺刀挑断几根藤蔓,把枯叶堆在两人身上,腐殖土的腥气钻进鼻腔,混着许三多急促的呼吸。
追兵的军靴声在头顶响过三次,最近的一次,李泽成甚至看清了对方作训服上的编号。
许三多的手指掐进他手背,他没动,像块嵌在泥里的石头——地下拳场里,被按住头的拳手若挣扎,只会招来更狠的拳头。
暮色漫进沟壑时,许三多的牙齿开始打颤。
李泽成掀开枯叶,冷风灌进来,他打了个寒颤,却把外套脱下来裹在许三多身上。“别说话,保存热量。”他用刺刀削了几根树枝,搭成倾斜的棚子,枯叶铺在顶上,“睡吧,天亮前得摸回去。”
许三多缩在外套里,盯着李泽成泛青的嘴唇:“你...不冷?”
“拳场里冬天打黑拳,就穿条短裤。”李泽成背过身去,指尖抚过口袋里的格斗手套——陈强出事那天,也是这么冷的夜。
他听见许三多的呼吸渐稳,自己却盯着棚外的星空,数着秒针:凌晨两点,月落时分,是最暗的时候。
天刚蒙蒙亮,李泽成就攀上了制高点。
他趴在岩石后,望远镜里映出“敌军”指挥所的蓝白帐篷,伪装网下露出半截通讯车天线。
手指在地图上快速比划,口红笔在背面划出简易坐标——这是他从前替拳场老大传消息的法子,用女人的口红笔最不容易被注意。
“飞吧。”他把纸条绑在麻雀腿上,手一松,那团灰影扑棱棱钻进云层。
转身时,裤脚被岩缝里的野蔷薇勾住,划开道血口,他没在意,只摸了摸口袋里的手套——陈强总说,疼,说明还活着。
高城的突袭比李泽成预想的更快。
他主动请缨当前锋,像条游在林间的蛇,割断第三根通讯线时,“敌军”的警报才响起来。
子弹擦着耳尖飞过,他滚进灌木丛,摸到腰间的烟雾弹,突然想起史今教的战术口诀:“快,准,狠。”
“泽成!
这边!“许三多的声音从左侧传来,端着模拟步枪的姿势比平时稳了十倍。
李泽成甩出烟雾弹,两人背靠背冲进指挥所,“敌军”指挥官举着白旗的瞬间,他看见许三多眼里有光,像当年陈强赢了黑拳时的模样。
演练总结会上,高城的军帽扣在桌上,帽徽闪着光:“李泽成小组,零伤亡传递关键情报,记三等功一次!”他扫了眼台下,“有人说你是靠打架混日子的,我看——”他指节敲了敲桌上的地图,“你是块能打磨的好钢。”
掌声响起时,李泽成却盯着场边包扎的战友。
那小子的胳膊上有道假血痕,疼得直咧嘴,他突然想起地下拳场里,陈强被打断肋骨时也是这样笑:“成子,疼是好事,说明还活着。”可真正的战场,疼过之后,可能就活不成了。
“全体注意!”史今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班长的肩章被夕阳镀成金色,“今天的胜利不是终点——”他扫过李泽成泛白的作训服,“从明天开始,全连加练‘地狱周’。”
晚风卷起地上的枯叶,李泽成摸了摸口袋里的格斗手套。
这次,皮子上的补丁没那么软了,像块被磨得发亮的铁。
丛林的夜又要来了,而他的拳头,还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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