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里的炭炉“噼啪”炸了个火星。
叶辰蹲在药罐前,指腹反复摩挲着掌心里的洗髓果。
果皮上的纹路像极了灵儿从前拉着他衣角时,指尖压出的褶皱——那时她还能活蹦乱跳,追着糖画摊跑半条街。
“哥,药味好苦。”
身后传来细弱的嗓音。
叶辰猛地回头,见灵儿正趴在床沿,沾着药渍的小手攥着被角,睫毛上还挂着没擦净的泪。
她的嘴唇白得像浸了水的棉絮,可眼睛亮得惊人,像要把最后一点生命力都熬成光。
“不苦。”叶辰喉结动了动,转身把药罐端到床头柜上。
他背对着灵儿,用瓷勺碾碎洗髓果,果肉混着深褐色的药汁,立刻漫出清甜的草木香。
“加了蜂蜜。”
其实他根本没放蜂蜜。
但当他把药碗递到灵儿嘴边时,少女却重重吸了吸鼻子,眼睛弯成月牙:“真的有桂花味!哥你藏糖了对不对?”
药汁顺着嘴角溢出来,沾湿了她的衣领。
叶辰慌忙抽了张帕子去擦,却被那只突然攥住他手腕的手惊得一颤——灵儿的手指不再像从前那样凉得刺骨,竟有了点温热的活气。
“灵儿?”
药碗“当啷”掉在木凳上。
灵儿的指尖正抵在他腕间的脉搏上,像只小蝴蝶似的轻轻颤:“哥的心跳好快。”她突然掀开被子坐起来,原本软塌塌垂着的双腿竟慢慢蜷起,“我……我能坐直了!”
叶辰的瞳孔骤缩。
他看见少女的面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灰败,两颊浮起薄红,连发梢都不再是病恹恹的软趴趴,而是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更明显的是她的呼吸——先前像漏风的破风箱,此刻却绵长平稳,像春溪淌过鹅卵石。
“哥!”灵儿突然扑进他怀里。
这一撞来得太急,叶辰踉跄着后退半步,后背抵在冰凉的窗棂上,却觉得怀里的重量比任何珍宝都沉。
少女带着药香的发顶蹭着他下巴,声音闷在他胸口,“我能感觉到,有一股暖流在骨头缝里钻……像小时候你背着我翻后山,晒在背上的太阳。”
叶辰的眼眶热得发烫。
他想起三个月前灵儿咳血时,染红的帕子叠起来能装满半竹篮;想起上个月医馆的老大夫摇头,说“准备后事吧”时,自己攥碎了床头的木桌角;想起今天擂台赛上,他盯着系统奖励的洗髓果,在巷子里站了十分钟才敢挪动脚步——生怕一个踉跄把这唯一的希望摔碎。
“灵儿。”他哑着嗓子,把妹妹的脑袋按得更紧些,“以后每年的糖画,哥都给你买双份。蝴蝶的,凤凰的,还有你最爱吃的……”
“兔子!”灵儿突然抬头,眼睛亮晶晶的,“我要糖画兔子,耳朵要翘得老高老高的!”
窗外的梧桐叶被夜风吹得沙沙响。
炭炉里的火星子“噗”地灭了,可医馆里的温度,却比正午的阳光还暖。
决赛日的擂台被朝阳镀了层金。
叶辰站在后台,听见外面传来宋如烟甜脆的嗓音:“本届‘潜力之星’擂台赛,前三甲已决出!现在进行最终轮——”
“等等!”
一声炸雷似的吆喝从观众席炸开。
唐飞扒着围栏翻上擂台,玄色劲装被风掀起,露出腰间挂着的青铜酒壶。
他冲宋如烟抱了抱拳,又转头看向叶辰,浓眉倒竖:“我要挑战!”
宋如烟愣了愣,指尖的话筒差点掉地上:“唐少,您已经是上届亚军,按规矩——”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唐飞抄起酒壶灌了口,酒液顺着下巴淌进衣领,“老子看这小子打了七场,场场藏着掖着!今天不跟他真刀真枪干一场,老子夜里喝酒都不香!”
台下的观众轰然起哄。
有认得唐飞的立刻喊:“唐家的裂空掌三年没见真章了!”“叶兄弟敢接吗?”
叶辰望着台上的唐飞。
这汉子的目光像淬了火的刀刃,没有半分玩笑。
他想起三天前唐飞在擂台边拍他肩膀:“你那拳看着像新手村的基础功,可老子离着五米都能感觉到气劲——藏得深啊。”
“好。”叶辰抬腿跨上擂台,鞋底碾过被阳光晒得发烫的青石板,“我接。”
唐飞眼睛一亮,随手把酒壶抛给台下的随从。
他活动着指节,骨节发出爆豆似的脆响:“老子今天不用兵器,不用内劲——就用家传的裂空掌,你要是能接下三掌,算我输!”
“三掌?”宋如烟捏着话筒的手都在抖,“唐少,这不合规……”
“宋小姐。”叶辰转头冲她笑了笑,“我信他。”
第一掌劈来的时候,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
唐飞的右掌裹着黄澄澄的气劲,像块被烧红的铁板,带着灼热的风压直取叶辰面门。
台下的观众甚至看见掌风扫过之处,擂台边缘的红绸被撕成碎片。
叶辰没躲。
他的左脚微微后挪半寸,全身肌肉像弦上的箭般绷起。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检测到高阶武技“裂空掌·初式”,基础拳法熟练度 5%】【潜能激发已启动,力量 30%】
“喝!”
唐飞的掌风擦着叶辰鬓角扫过。
就在两人错身的瞬间,叶辰的右拳如炮弹出膛——这不是擂台赛上那些点到为止的试探,而是集全身之力的轰杀!
“砰!”
两掌相交的巨响震得台边的青铜铃铛乱响。
唐飞倒退三步,每一步都在青石板上踩出半寸深的脚印;叶辰也晃了晃,喉间泛起腥甜,却硬是咬着牙站定。
“好!”唐飞抹了把嘴角的血,笑得露出白牙,“第二掌,来了!”
这一掌比第一掌快了三成。
掌劲里裹着细碎的金芒,竟隐隐有破空之声。
叶辰的瞳孔收缩成针尖,他能清晰感觉到对方的气劲在掌心凝聚,像团随时会爆炸的火焰。
“基础拳法·第十段!”
他低喝一声。
系统面板上的熟练度条“唰”地填满,原本普通的直拳突然泛起淡青色的光晕。
拳与掌相撞的刹那,唐飞的瞳孔骤缩——他分明看见,这看似简单的一拳里,竟藏着十二种变招!
“咔嚓!”
擂台的围栏被余波震得断裂。
唐飞整个人被掀飞出去,在台边滚了两圈,单手撑地才没掉下去。
他仰头望着叶辰,胸膛起伏如擂鼓:“第三掌……不打了。”
“为啥?”叶辰伸手拉他起来。
唐飞拍掉身上的灰,指节重重捶了下他肩膀:“再打下去,老子的裂空掌要被你拆穿底裤了!”他忽然压低声音,“兄弟,你这拳法……怕不是宗师境的路子?”
台下突然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喝彩。
宋如烟举着话筒的手直抖,金漆的“潜力之星”令牌在她掌心泛着光:“我宣布,本届擂台赛冠军——”
一道尖锐的女声从观礼台传来。
叶辰抬头望去,只见血衣教的红衣使者正踩着红毯快步走来,指尖的匕首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宋如烟的声音被风声撕碎在半空。
而叶辰望着那抹刺目的红,忽然想起父母临终前染血的衣襟——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无需修改
中文译文:
宋如烟握着话筒的掌心沁出了薄汗。
她望着台下密密麻麻的目光,又瞥了一眼血衣使者腰间晃动的血色流苏,喉结动了动,最终将令牌重重地拍在叶辰掌心,说道:“我宣布,本届‘潜力之星’擂台赛冠军——叶辰!苍玄城主府特封你为‘苍玄新星’,愿你……”她尾音微微颤抖,指尖在“新星”二字上顿了顿,“不负星辰。”
青铜令牌压得掌心生疼。
叶辰垂眸时,看见自己虎口还凝着与唐飞对掌时留下的血渍——那是他刻意没擦去的痕迹,宛如一面无声的战旗。
台下忽然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喝彩声,唐飞挤到最前排,举着酒壶冲他喊道:“兄弟!晚上庆功宴我包了——”话音未落,血衣使者已拦在两人中间,猩红面纱被风掀起一角,露出眼尾狰狞的血纹。
“叶公子好手段。”她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银线般冰冷,“我家教主听闻你父母旧事,特命我送来请帖。”说着便抛来一方染血的绢帛,叶辰抬手接住时,指尖被绢角的银针刺破,血珠滴在“血衣教”三个墨字上,晕开一朵妖异的花。
观礼台传来倒抽冷气的声音。
宋如烟猛地攥住话筒,指甲几乎掐进掌心——血衣教公然在城主府的擂台递请帖,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但叶辰只是垂眸盯着绢帛,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三天前系统提示的主线任务:【血衣余孽现形】进度从30%跳到了52%,又想起父母临终前塞给他的半块玉牌,此刻正贴着心口发烫。
“替我谢过厉教主。”他将请帖收进怀中,抬头时目光如刀,“改日必当登门拜访。”
血衣使者的瞳孔缩了缩,面纱下传来低笑:“叶公子倒是有胆。”她转身时裙裾扫过擂台,带起一阵腥风,观礼席上几个老派武者已按住腰间兵器,却被城主府的护卫队用眼神压了回去。
同一时刻,血衣教分坛密室。
韩无忌捏着密报的手青筋暴起,羊脂玉茶盏在掌心裂成碎片。
他身后的暗卫单膝跪地,额角渗着冷汗:“那小子不仅夺了冠军,还接了使者的请帖……”
“蠢货!”韩无忌抬脚踹翻案几,青铜灯树轰然倒地,火光映得他眼底泛红,“三年前那对夫妻坏我大事,现在这小崽子又冒出来——若让他查到当年真相……”他突然顿住,盯着暗卫腰间的血色图腾,“暗部三级执行者还有几个?”
“回堂主,还有三人。”
“派一个去苍玄城。”韩无忌弯腰捡起半块茶盏,边缘的利茬划过指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暗卫领命退下时,密室门帘被夜风吹得掀起一角。
韩无忌望着案头摆着的半块玉牌——与叶辰身上那块,恰好能拼成完整的“正道”二字——突然低笑起来,笑声混着血珠滴落的声音,像淬了毒的琴弦。
夜凉如水。
叶辰站在阳台栏杆前,怀里的叶灵儿正揪着他的衣角数星星。
少女的指尖不再冰凉,甚至带着点温热的软,就像小时候她趴在他背上数萤火虫时那样。
“哥,你看那颗最亮的。”她仰起脸,眼睛里盛着银河,“像不像糖画兔子的眼睛?”
叶辰喉间发紧。
他想起医馆里那碗混着洗髓果的药汁,想起系统面板上【洗髓伐脉】任务完成时弹出的提示:【叶灵儿体质已修复,当前状态:健康】。
此刻月光落在妹妹发梢,将那缕曾经枯槁的灰发染成了暖金色——他终于能看清,灵儿的眉眼与母亲有七分相似。
“灵儿,等哥办完点事。”他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梧桐叶,“带你去看雪山,看大海,看……”
“看所有我没见过的地方!”灵儿眼睛发亮,突然伸手捂住他的嘴,“但你要答应我,不许偷偷去危险的地方。上次你在巷子里站了十分钟,我躲在门后都看见了。”
叶辰的呼吸一滞。
他想起三个月前那个雨夜,自己攥着洗髓果在巷子里转圈,生怕被人发现;想起灵儿当时趴在窗口,裹着他的旧外套,小脑袋跟着他的影子晃。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原来她早就不是那个只能咳血的病弱姑娘了。
“我答应。”他将妹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以后无论去哪,都带着你。”
风突然大了些。
灵儿打了个寒颤,缩进他怀里:“哥,屋里好像有动静……”
叶辰的瞳孔骤缩。
他分明听见客厅传来瓷杯落地的轻响——那是他特意摆在玄关的“警报”,只有内力达到先天境的人才能触发。
他迅速将灵儿推进屋内,反手锁上阳台门,转身时已从袖中摸出系统奖励的精铁短刃。
月光被云层遮住了一瞬。
当光亮重新漫进客厅时,叶辰看见窗台上立着道黑影,夜行衣上绣着血色荆棘——正是血衣教暗部的标志。
黑影的匕首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刀尖却迟迟没有刺出,仿佛在等什么。
“哥?”灵儿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带着点不安的轻颤。
叶辰握紧短刃,目光扫过黑影腰间的青铜腰牌——三级执行者。
他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三分寒,七分锐:“来得正好。”
远处,婉辰小馆的灯笼还亮着。
苏婉儿趴在窗台上,望着叶家阳台的方向,指尖攥着块温热的桂花糕——那是她特意给灵儿留的。
巷子里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咚——”的一声,惊飞了枝头的夜鸦。
而在叶家客厅里,一场真正的对决,才刚刚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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