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间里,空气仿佛凝固了。
所有机器的轰鸣声,在这一刻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喉咙,变得遥远而模糊。上百双眼睛,齐刷刷地聚焦在车间的中心——那个往日里说一不二,此刻却脸色煞白的八级钳工,易中海。
“配合调查?”
易中海的声音有些干涩,他努力维持着镇定,试图从那两个纪委干部的脸上,看出一些端倪。
可那两张脸,就像是两块刻板的木头,没有任何表情。
“易师傅,走吧。”其中一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语气不容置喙。
周围的工人们,大气都不敢出。他们看着易中海,这个平日里高高在上,动辄就用“思想觉悟”来教训人的老领导,像个犯人一样,被两个陌生人一左一右地“陪同”着,走出了车间。
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车间门口,死寂的氛围才被打破。
“嗡”的一声,整个车间炸开了锅!
“我的乖乖,出大事了!易师傅被纪委的人带走了!”
“怎么回事?他不是年年都是生产标兵吗?怎么会被纪委盯上?”
“谁知道呢,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刚才被易中海训斥的那个年轻工人,呆呆地站在原地,手里还拿着锉刀。他看着易中海刚才站立的位置,感觉像是在做梦。
而另一些角落里,几个年纪稍长的工人则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嘴角不自觉地向上翘了翘。
易中海被纪委带走的消息,像一阵飓风,在短短半天之内,席卷了整个红星轧钢厂。
从一号车间到五号车间,从食堂到澡堂,从厂部办公楼到家属大院,几乎每一个角落,都在窃窃私语地讨论着这件事。
这可是建厂以来,头一遭的大新闻!
一个德高望重、荣誉等身、即将光荣退休的八级钳工,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被纪委带走调查!
这背后隐藏的信息,简直让人不敢细想。
所谓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
当易中海这座看似坚不可摧的“墙”出现第一道裂缝时,无数只手,便从阴影里伸了出来,狠狠地推了上去。
最先行动的,是厂里的工人们。
下午,纪委的举报箱,这个平日里无人问津的红色木箱,突然变得门庭若市。
“同志,我要举报!易中海利用职权,把我徒弟评先进的名额,硬是给了他老家的亲戚!”一个满手油污的老师傅,拍着桌子,气得脸红脖子粗。
“我举报!上次车间分福利,我家里孩子多,最困难,结果易中海大笔一挥,说我‘思想落后’,把最好的那份肉票,分给了平时总给他送礼的李四!”
“还有我!我上次操作失误,明明是他自己指导有问题,结果他倒好,把责任全推到我头上,害我扣了半个月工资!”
一件件,一桩桩,全是些看似鸡毛蒜皮,却积怨已久的小事。
过去,工人们慑于易中海的威望和权力,敢怒不敢言。可现在,他倒了台,这些被压抑的怒火,便如同火山喷发一般,尽数倾泻而出。
消息传回四合院,更是掀起了十二级的地震。
二大爷刘海中听到消息,正在喝的二锅头都忘了咽下去,呛得他连连咳嗽。他放下酒杯,在屋里来回踱步,脸上是一种混杂着震惊、狂喜和幸灾乐祸的复杂表情。
“好啊!真是太好了!老易啊老易,你也有今天!这下,院里的一把手,该轮到我刘海中来坐了!”
三大爷阎埠贵则第一时间拿出自己的小算盘,噼里啪啦地打了起来。易中海倒了,他家那间宽敞的正房,是不是有机会能弄到手?他家的那些好家具,会不会低价处理?
而那些曾经被易中海“拉偏架”坑过的邻居们,更是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
“活该!我就说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上次我家孩子和棒梗打架,明明是棒梗先动的手,他非说我家孩子没教养!”
“可不是嘛!上次院里修房顶,他让我家多出两块钱,说我家离得近,占光多!我呸!这是什么道理!”
一时间,整个四合院,都成了声讨易中海的批斗大会。他过去苦心经营了几十年的“德高望重”,在一夜之间,成了一个笑话。
……
与此同时,厂纪委的审讯室里。
易中海枯坐在椅子上,头顶一盏刺眼的白炽灯,将他脸上的每一道皱纹都照得清清楚楚。
他已经在这里坐了整整五个小时。
一开始,他还保持着八级钳工的骄傲和党员的尊严,义正言辞地驳斥着一切。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易中海为厂子流过汗,为国家出过力!你们不能凭空污蔑一个好同志!”
“这是陷害!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是那个张伟!一定是他!”
然而,审讯人员只是静静地听着,不反驳,也不认同,偶尔给他端来一杯水。
当一个又一个工友、邻居的实名举报信,像雪片一样堆在他面前时,易中海的心理防线,开始出现裂痕。
他看着那些熟悉的签名,听着那些熟悉的控诉,额头上的冷汗,一滴滴地往下淌。
他想不明白,这些平日里对他毕恭毕敬的人,怎么会突然之间,全都变成了要置他于死地的仇人?
审讯人员见时机成熟,终于抛出了张伟伪造的,也是最致命的几份“证据”。
“易中海,我们再问你一遍,一九五八年冬天,街道办下发的三十斤救济白面,你是不是只分发了二十五斤?”
当“白面”两个字从审讯人员口中说出时,易中海浑身一震,如同被电流击中。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死死地盯着对方,嘴唇开始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
这件事,天知地知,他知,还有他那个远在乡下的侄子知,怎么可能会有第四个人知道?
不等他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第二个问题,像一记重锤,接踵而至。
“你利用职权,将一次重大的生产事故,定性为设备老化,替何雨柱掩盖责任,有没有这回事?”
“轰!”
易中海的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完了。
全都完了。
他连对方手里的证据是什么样子都没看到,他那根紧绷到极限的神经,就彻底断了。
他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藏得最深的秘密,居然被人家查得一清二楚!
这种被人扒光了衣服,赤裸裸地暴露在阳光下的恐惧感,瞬间摧毁了他所有的意志。
“我招……我全招……”
易中海的身体,像一滩烂泥一样,瘫软在椅子上。他再也撑不住那副道貌岸然的架子,不等纪委的人拿出那封伪造的“悔过信”和那张人事调动表,自己就像是竹筒倒豆子一样,把过去几十年里,干过的所有烂事,全都吐了个干干净净。
从克扣邻里的救济粮,到利用职权给亲戚安排工作;从拉偏架中饱私囊,到为了自己的养老算计,欺骗傻柱……
审讯室里,只剩下他那带着哭腔的、悔恨交加的忏悔声。
处理结果,很快就下来了。
一张盖着红星轧钢厂党委和厂委会鲜红大印的公告,贴在了厂门口和四合院最显眼的公告栏上。
【关于对易中海同志违纪问题的处理决定】
经查实,我厂八级钳工易中海,在职期间,严重违反组织纪律,以权谋私,欺上瞒下,道德败坏,在工人群众中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经厂党委研究决定,给予易中海以下处分:
一、开除党籍。
二、撤销其“劳动模范”、“生产标兵”等所有荣誉称号。
三、撤销其八级钳工等级,降为一级学徒工,留厂察看。
四、勒令其一周内,搬出四合院21号院集体宿舍。
公告一出,四座皆惊。
所有人都没想到,处理结果会如此严重!
这位曾经在四合院和轧钢厂都呼风唤雨的伪君子,一夜之间,从云端跌入泥潭,身败名裂!
解决完易中海这个心腹大患,张伟的心情,如同雨过天晴,一片敞亮。他吹着口哨,准备去找冉秋叶,告诉她这个好消息,让她不用再为自己担心。
然而,他刚走到中院通往前院的月亮门,一阵激烈的争吵声,就传了过来。
“许大茂!你就是个窝囊废!废物!我真是瞎了眼才会嫁给你!”
这声音,是娄晓娥的。但往日里温文尔雅的声线,此刻却充满了歇斯底里的尖锐。
“你冲我嚷嚷什么?有本事你生啊!自己是个不会下蛋的鸡,还有脸怪我?”
紧接着,是许大茂那尖酸刻薄,充满羞辱的叫骂。
张伟的脚步,停了下来。他循声望去,只见前院里,许大茂和娄晓娥正站在院子中央,互相指着鼻子对骂,周围已经围了一圈看热闹的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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