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知琛的提议被胥漾拒绝了。
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毕竟那个人是不愿意将就的。
周知琛从胥漾答应那天就知道,她这不是将就,而是等待。
胥漾跟楚云生从小玩到大,俩人家世相当,除去楚云生是个爱异想天开,别的没什么大不了。
可胥雁渡最看不上吊儿郎当的混小子,玩游戏玩赛车就能发财?他们那一代哪个不是脚踏实地的,更何况,楚家不只是只有楚云生一个儿子。
周知琛能得了胥雁渡的青睐,身份跟背景,职业合适,家庭美满,虽然没有什么很大富大贵,但合适比什么都重要。
周知琛自己也知道,所以在那天被胥雁渡请去谈话的时候,他早就知道了最后的结果。
那场闹剧终究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胥家对外的解释是,小年轻不懂事,刚订婚就胡闹。
订婚在三号,结婚在下个月五号,也就是11月4日。
他们被推着走,步入了婚姻,成为了夫妻。
可周知琛不想要这样的生活,他想要的是正常的关系。
*
胥漾在手机下单了上门维修的订单,期间对那段跟周知琛意料之外的通话没做过多的研究,她还希望对方可以忘掉这个插曲。
毕竟,哪有人找人帮忙第一次被婉拒还要牢记于心的。
是的,胥漾理解错了周知琛的意思,她以为对方是避免了麻烦省事。
因为周知琛给她的感觉就是怕麻烦,怕牵扯不清,不清不楚的。
从他答应父亲的要求后,还特意告诉他,我说的提议一直都作数。
后来在相处过程中,她曾怀疑过,可她又问了赵姨,对方一脸严肃地告诉她,不要让先生觉得是累赘不然会讨人嫌。
累赘讨人厌,完全是止住了胥漾再继续探究的心思。
高中的时候,胥漾第一次情窦初开的人便是邻居家的哥哥楚云生,温柔哥哥的竹马,谁不爱!
但不知道谁知道了胥漾跟楚云生是邻居,从那时起,她在班级里被孤立,被欺负,甚至是被霸凌。
那会儿楚云生是隔壁班的,只有在上学放学的时候在班门口等人,都已经叫那些人眼红胥漾这个小笨蛋胖子是那个天之骄子楚云生青梅的恶意,可这些远远不止。
胥漾那会儿身体不好,又爱吃甜食,小时候圆圆的脸如今更大更圆,像是只胖嘟嘟的企鹅。
胥漾家里人喜欢,楚云生也喜欢,但是他只把她当做妹妹,所以那些数次在胥漾眼中看到的委屈,他一次都没有想通。
那是每次楚云生来找她,那些人对她的报复。
毕竟是楚云生亲口说的:“我只把她当做妹妹。”
胥漾是恨他的吗?恨,因为那些善意她全部当做是心疼,可那些人却是在伤口上撒盐,更疼。
后来,她在楚云生他们一家搬走后,慢慢地接受了哥哥的建议,忘掉楚云生,只把他当哥哥。
可感情怎么会控制得住?
儿时一次又一次耐心地讲题,一遍又一遍地应答她在黑暗中摸索时害怕的话语,包括在摔倒前心跳加速砰砰砰的心悸,全都是她说不了谎的证据。
再次相遇,他们上的同一所大学,只不过这次反过来了,是楚云生去找胥漾。
连带着当时有个男孩子,胥漾也见得最多,只不过当时她急于应付楚云生,没怎么记住那人。
再到后来,楚云生的撩拨下,她差点没藏好,匆匆跑到了国外,后来回国后,又一次溃不成军。
她都想着要不就算了,说出来吧,可生活又开了巨大的玩笑,楚云生又有了未婚妻。
人都是感性的,终于到放弃的时候,她才发现,那是执念。
或许早就在经年的消耗中慢慢淡了,她可能是不甘,无关情爱,最后成了执念。
所以才在楚云生分手后,被张则说服,想要乘虚而入……
太荒唐了!
荒唐到她现在只有一想起曾经的自己就心疼自己,怎么这么作践自己。
思及此,胥漾忍不住红了眼眶,恰好赵姨出来送饮料,见了这,着急问:“怎么了这是,小夫人,还在心疼画吗?”
赵姨还以为她在心疼自己的画,没明白那画有什么好看的,连忙把水递给她,转移胥漾的注意力。
要是她知道,胥漾如今光靠画已经买了一套小洋楼,不知道她该如何评价呢。
胥漾擦了擦眼睛,嘟着嘴笑道:“赵姨,我饿了,给我做好吃的好不好?”
“欸,你这小馋猫一天嘴都没带停,还饿啊?那我去做南瓜酥好不好?”
赵姨也没多想,真当人饿坏了,她是真喜欢如今的二少爷夫人,今早还差点被二少爷当作内贼处置。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胥漾起身踩着拖鞋一脸高兴的往厨房跑,正走到沙发旁的地毯时,门从外打开了。
紧赶慢赶的周知琛回来了,胥漾跟人大眼瞪小眼的,周知琛先一步撇过脸低下头,他换着鞋嘴里问着话:“晚上好。”
很公式客套的问候,搁平时胥漾早就在话还没落就说了,但今天不一样,有点反常。
胥漾挠着头,真心发问:“今天下班这么早的吗?赵姨还没准备好晚饭。”
胥漾的话刚说完,厨房里的人早在听到门声响的时候走了出来。
赵姨见了人,附和道:“少爷今天回来的是早,晚饭还需要等会。需要不先吃点垫垫肚子?”
赵姨也就是客气一问,她知道周知琛不爱吃甜食,正要转身离开。
周知琛的话把人定在了原地。
“那麻烦你了。”
这一声也震到了胥漾,自己要吃的甜酥多了一个人分量,不是她贪吃。明明周知琛之前从不爱吃的,事出反常必有妖。
胥漾要套出这个问题。
于是,在周知琛站在衣帽架脱外套起,胥漾的视线就一直停留在周知琛身上。
周知琛感觉到了,但他装作不知,往日需要回房才解开的领口,今日稀奇地扯了扯。
那一动作带着随意,衣领口下精致的锁骨一览无余,凸起的喉结滚了滚,下颌线流畅完美,轮廓清晰。
胥漾除去当初偷看过睡着时楚云生的脸,还曾未这么细致地望着一个陌生的男人,哪怕这个人是她名义上的丈夫。
“咔哒——”
周知琛将手腕上的表取了下来,仿佛是一个提醒,一个警示,胥漾默默收回了目光,乖乖地坐在了餐桌一旁的软椅上。
周知琛的视线这才从余光完全呈现注视,他没有放过胥漾每一次皱眉的动作,她在纠结。
“叮铃铃——”
伴随着一阵按铃声,门外的人及时出声:“您好,我是工号070809,接到您的维修单上门维修的。”
周知琛彻底清醒。
他看着刚才还躺在软椅上的人风一样动作起身打开了门,扑面而来裹挟着那人固定的香水味砸过来,周知琛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胥漾最后还是自己处理了,甚至于门都是自己打开的,哪怕他离得最近。
哪怕只是一句习以为常的话,她第一反应永远都是自己先去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