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午夜活动室：戏精与“真鬼”
夜，十一点半。“夕阳红”养老院陷入一片死寂，只有走廊昏暗的应急灯散发着惨绿的光。
三楼的小活动室大门紧闭。里面没有开主灯，只在墙角点了几根粗大的白蜡烛，烛火摇曳，将人影拉得忽长忽短，投在墙壁上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
酒叔换上了一件稍微干净点（但也只是相对而言）的黄色旧道袍，头上歪歪斜斜戴着一顶混元巾，手里拿着一把用养老院扫把杆临时改造的“桃木剑”——剑身用红墨水画满了歪歪扭扭的符文。地上铺着一张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破草席，上面用粉笔画着一个简陋的太极图。旁边还摆着一个破铜盆，里面烧着些纸钱，火光跳跃，烟雾缭绕，散发出呛人的气味。
廖瀛穿着干爽的裤子（他趁没人时偷偷回宿舍换了），但内心比刚才更紧张。他抱着一个纸箱，里面装着酒叔要求的“法器”：一沓黄纸、一罐红墨水（食堂番茄酱充数）、一瓶“圣水”（自来水加盐）、还有几个从厨房顺来的大蒜头。他感觉自己像个准备登台的小丑，而这场戏的观众，除了王晓雯，可能还有…别的“东西”。
王晓雯蜷缩在活动室角落的一张旧沙发上，脸色在烛光下惨白如纸，身体不住地发抖，双手紧紧抱着自己，惊恐不安地四处张望。空气中弥漫着纸钱燃烧的焦糊味、蜡烛的蜡油味，以及一种…若有若无的、熟悉的、冰冷的水腥气。
廖瀛的心瞬间提了起来！这味道…和张伯鬼魂出现时一模一样！系统没骗人！这里真有“东西”残留！
“系统！扫描环境！有没有异常能量？”廖瀛在心底疾呼。
【叮！环境扫描中…】
【检测到微弱‘阴性能量’残留，属性：水溺/怨念（微弱），与目标张贵生（张伯）同源。】
【检测到强烈‘恐惧’情绪源（王晓雯），精神磁场紊乱加剧。】
【未检测到完整‘灵体’存在。当前环境安全等级：低风险。】
还好，没有真鬼现身。廖瀛稍稍松了口气。
“时辰已到！”酒叔一声断喝，打破了压抑的寂静，差点把王晓雯吓得跳起来。只见他装模作样地走到草席中央的太极图上，手持“桃木剑”，脚踏罡步（虽然歪歪扭扭），口中念念有词，声音忽高忽低，含糊不清，仔细听似乎是方言混杂着自创的“咒语”：“…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张老哥，听我言，拿了纸钱好升天…冤有头，债有主，拿了钱财莫缠人…”
他一边念，一边挥舞着“桃木剑”，剑尖时不时指向角落的王晓雯，吓得她又是一哆嗦。然后他抓起一把纸钱，扔进铜盆里，火焰猛地窜高，映照着他那张在烟雾中显得格外诡异的老脸。
“廖瀛！朱砂笔！”酒叔喊道。
廖瀛赶紧从纸箱里拿出那罐“番茄酱朱砂”和一支秃头毛笔递过去。
酒叔蘸着“朱砂”，在黄纸上龙飞凤舞（鬼画符）地画了几张符，然后拿起一张，啪地贴在王晓雯旁边的墙壁上：“定！”又拿起一张，对着空气比划：“呔！何方妖孽，还不速速显形！”接着，他抓起一把大蒜，剥开几瓣，塞进自己嘴里，一边嚼一边含糊不清地对着空气喷口水（蒜味攻击？）：“妖孽！怕了吧！九叔在此！还不退散！”
整个场面荒诞、滑稽，充斥着浓重的江湖骗子气息。廖瀛看得尴尬癌都要犯了，脚趾头能抠出三室一厅。他偷偷观察王晓雯，发现她虽然依旧恐惧，但眼神里似乎多了一丝…茫然？这老骗子拙劣的表演，真能骗过她？
然而，就在这时——
王晓雯的身体猛地剧烈颤抖起来！不是之前那种害怕的颤抖，而是一种无法控制的、如同触电般的痉挛！她喉咙里发出“咯咯咯”的怪响，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脖子！
“呃…呃…”她痛苦地蜷缩起来，双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眼珠向上翻起，露出大片的眼白！
“王姑娘！你怎么了？！”廖瀛大惊失色，想上前查看。
“别动！”酒叔也吓了一跳，但还是强装镇定，厉声喝道，“是那‘东西’在作祟！想附她的身！看我的！”他抓起一把纸钱，猛地撒向王晓雯，“妖孽！滚开！”
纸钱纷纷扬扬落下。
王晓雯的痉挛却更加剧烈！她猛地抬起头，那双翻白的眼睛死死盯住酒叔和廖瀛，脸上的表情变得极其陌生，充满了怨毒和一种湿冷的寒意！她的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喉咙里挤出一个完全不属于她自己的、嘶哑、湿漉漉的、像是从水里冒出来的声音：
“钱…不够…命…来偿…她…跑不掉…”
这声音！这语调！这湿漉漉的感觉！和张伯鬼魂的声音几乎一模一样！但似乎…更加怨毒，更加冰冷！
“张…张伯？！”廖瀛失声叫道，头皮瞬间炸开！系统不是说没有完整灵体吗？！这他妈是什么？！
酒叔也吓得脸色发白，手里的“桃木剑”差点掉地上。他行走江湖几十年，坑蒙拐骗无数，这次…好像玩脱了？遇到真家伙了？！
王晓雯（或者说附在她身上的东西）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动作僵硬，关节发出“咔吧咔吧”的轻响。她歪着头，用那双翻白的眼睛“看”着廖瀛和酒叔，湿漉漉的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你们…多管闲事…一起…留下来…打牌…三缺一…”
活动室里的温度仿佛瞬间降到了冰点！蜡烛的火苗疯狂摇曳，几乎熄灭！那股冰冷的水腥气变得无比浓重！
廖瀛和酒叔吓得魂飞魄散！打牌？三缺一？！留下来？！这他妈是要拉他们当替死鬼啊！
“跑！”酒叔怪叫一声，也顾不上什么大师风范了，转身就想往门口冲！
廖瀛也想跑，但双腿像是灌了铅！更让他绝望的是，前列腺那熟悉的、要命的胀痛感，伴随着极致的恐惧，再次汹涌袭来！他感觉一股热流又要控制不住了！
“系统！救命！这他妈怎么回事？！”廖瀛在心底绝望嘶吼。
【警告！检测到高强度‘精神侵蚀’及‘怨念附体’现象！】
【目标王晓雯被‘水溺怨念聚合体’（非完整灵体，为强烈怨念残留与目标自身负罪感结合产物）深度影响！】
【物理驱散无效！建议：立刻进行高强度‘精神对抗’（话疗/欺骗）或…逃跑！】
【‘话疗’成功率分析：19%（目标精神已被深度污染！）】
19%？！廖瀛眼前一黑！
就在这时——
“砰！”
活动室紧闭的大门，被人从外面猛地一脚踹开！
刺眼的手电筒强光如同利剑，瞬间刺破了室内的昏暗和诡异！
一个高挑的身影逆光站在门口，警服笔挺，眼神锐利如寒星，正是去而复返的林舒！她一手持强光手电，另一只手赫然按在腰间的枪套上！脸色冰冷如霜，但那双锐利的眸子里，此刻却充满了无法掩饰的震惊和…一丝动摇？
她刚才不放心，悄悄返回养老院，想看看酒叔他们搞什么鬼，结果在门外听到了王晓雯那非人的嘶吼和“三缺一”的鬼话！亲眼看到了王晓雯那诡异僵硬的姿态和翻白的双眼！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林舒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的唯物主义世界观，在眼前这超乎常理的诡异一幕冲击下，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裂痕。
活动室内，被强光照射的“王晓雯”发出一声非人的嘶鸣，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翻白的眼睛似乎恢复了一丝清明，随即又被更深的怨毒淹没…
廖瀛和酒叔，一个吓尿了裤子（再次），一个吓得酒壶掉在地上，目瞪口呆地看着门口如同天神下凡（或者死神降临？）的林舒。
这安抚家属的第一单“生意”，彻底搞砸了！而且，好像砸出了一个天大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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