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三层靠窗的位置，朱琅的指尖在《明史·太祖本纪》上微微发颤…
空调嗡鸣的间隙里，他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书页上“胡惟庸案，株连三万余人”的批注被他捏出了褶皱，钢笔水在“三万”两个字上晕开，像团凝固的血。
窗外梧桐叶沙沙作响，阳光透过玻璃斜斜地落在桌面上，映出斑驳的光影。
他的手指摩挲着纸张边缘，粗糙的触感像是某种警告。
空气里浮着淡淡的墨香和旧书特有的霉味，却在他屏息时变得沉重如铅。
“这根本不是谋反案。”他低声呢喃，喉结滚动，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作为历史系大三学生，同时也是个知道自己是“穿越者”的特殊存在，前世作为明史研究员时查阅的大量未公开档案在脑海里翻涌——
那些被史官隐去的密折，被销毁的供词，此刻都在他眼前重叠成画面：
朱元璋坐在奉天殿里，把玩着刻着“奉天承运”的玉玺，听着锦衣卫呈上来的胡惟庸私会倭人的“证据”，嘴角勾起的弧度比刀还冷。
手机突然在掌心发烫，仿佛刚从火炉中取出。
朱琅惊得松手，《明史》“啪”地合上，震得邻座戴眼镜的女生抬头瞪了他一眼。
她鼻梁上的镜片闪过一丝光，目光中带着责备。
他抱歉地笑了笑，低头去捡手机，却见黑屏的屏幕正在自动亮起，幽蓝的光线下，一个从未见过的APP图标缓缓浮现——
红底金字，写着“超时空短视频”，边框是龙纹，龙睛处还泛着暗金的光，像活物在盯着他。
“什么鬼？”他指尖悬在屏幕上方，没敢直接碰。
那图标的金色光泽竟让他生出几分寒意，仿佛有无形的目光正注视着他。
就在他犹豫时，手机自己动了。
屏幕自动划开，APP图标膨胀成满屏，第一条视频的标题血一样红：
【血色洪武】胡惟庸案真相揭露：不是谋反，是皇权清洗！
朱琅的心跳漏了一拍。他鬼使神差地点了播放键。
画面开始滚动。
黑白影像里，洪武十三年的奉天殿金瓦在阳光下刺目，朱元璋穿着明黄色龙袍端坐御座，下方跪着的胡惟庸浑身是血，冠冕歪在一边。
“陛下！臣对大明忠心可鉴……”胡惟庸的声音带着哭腔，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蓝玉将军可以作证，臣从未私通倭人！”
“带蓝玉。”朱元璋的声音像块冰。
画面切到偏殿，蓝玉被两个锦衣卫架着拖进来，他胸前的铠甲染着黑红的血，左脸肿得老高，右眼几乎睁不开。
“蓝将军，”朱元璋支着下巴，“胡惟庸可曾与你说过要谋逆？”
蓝玉抬头的瞬间，朱琅差点叫出声——那根本不是史书里那个骁勇善战的凉国公，此刻他的瞳孔涣散，嘴角挂着白沫，分明是被灌了吐真药的模样。
“回陛下……”蓝玉的声音像破风箱，“胡相上月十五夜，曾说‘陛下年事已高，太子仁厚，若能扶新君上位……’”
“够了！”朱元璋猛地拍案，声音如同雷霆劈裂寂静，震得朱琅耳膜一阵嗡鸣。
“推出午门，凌迟！三族连坐！”
画面里，胡惟庸被拖出去时，绝望地扭头看向丹墀下的百官。
几十个大臣跪成一片，为首的老臣颤巍巍举起朝笏：“陛下！
胡相事出有因，求陛下网开一面——”
“杖毙。”朱元璋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让整个奉天殿的空气都凝固了。
朱琅的手指死死抠住桌沿，指节泛白。
指甲几乎嵌入木纹之中，疼痛沿着指尖直抵心底。
他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耳边仿佛还有那拍案之声的回响。
眼前的视频画面突然开始扭曲，手机屏幕发出刺目的白光，他下意识抬头，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差点栽倒——
图书馆外的天空裂了道缝。
准确地说，是整片天空变成了巨大的荧幕。
刚才手机里播放的画面正以百倍清晰的程度投射在云层上，胡惟庸被拖走时飞溅的血珠，朱元璋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冷笑，都纤毫毕现。
“我靠！看天上！”
“那是什么？UFO？”
“视频？洪武年间？”
惊呼声像潮水般涌来。
远处传来车辆紧急刹车的尖啸，以及人群骚动的脚步声。
空气中弥漫着焦躁与震惊的味道，仿佛现实本身也在崩塌。
朱琅踉跄着冲到窗边，看见路上的行人都仰头驻足，卖煎饼的大叔举着铲子，外卖小哥的电动车歪在路牙子上，连路过的流浪猫都弓起了背，对着天空发出嘶叫。
他的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
【检测到目标时空共鸣，启动天幕投射功能。】
【当前投射对象：大明洪武十三年，应天府皇宫】
朱琅的呼吸骤然停滞。
他突然想起前世研究明史时看过的野史笔记，有位叫宋濂的学士曾在私记里写：“洪武十三年夏，天现异象，有光如镜，映出殿中事，朕惊，以为天谴。”
当时他只当是古人附会，如今……
“朱琅！你发什么呆呢？”
身后传来室友胡小六的声音。
这个学机械的理工男抱着一摞《理论力学》，眼镜片上还沾着刚才跑过来的汗：“你看天上那玩意儿了吗？怎么跟你手机里放的视频似的？”
朱琅猛地转身，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他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把手机举得老高，屏幕里的视频还在播放，而天空中的画面和手机完全同步——
此刻正放到朱元璋摔碎茶盏，茶渍在御案上晕开，像朵狰狞的花。
“我……我也刚看到。”他喉咙发紧，把手机往兜里塞，却被胡小六眼疾手快地抓住手腕：
“等等，你手机里这APP哪下的？我刚拍了天空视频发群里，咱们班老教授说这画面和《明太祖实录》里没记载的细节一模一样，你……”
“小六！”朱琅打断他，用力握住对方手腕，“我突然想起来有急事，先走了！”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冲出图书馆。
背后传来胡小六的嘟囔：“什么急事比看天外来客还重要……”
跑到操场角落的梧桐树下，朱琅扶着树干大喘气。
树皮粗糙的触感让他稍稍冷静下来，树叶在头顶沙沙作响，风中夹杂着草木的清香。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系统提示：
【检测到目标帝王负面情绪值 500（愤怒400，震惊100）】
【当前系统等级：初窥门径（500/1000）】
【可兑换奖励：初级“历史真相卡”×1（使用后可获取任意明朝未记载历史细节）】
朱琅的手在发抖，他盯着手机屏幕，突然想起前世临死前的画面——
自己在档案馆整理朱元璋晚年密档时，货架坍塌，最后一刻看到的是《逆臣录》里夹着的半张纸，上面用朱笔写着：“胡惟庸通倭，乃朕授意。”
原来不是梦。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今天。
“所以……”他对着天空轻声说，声音里带着颤抖的兴奋，“我能让他们看到他们不愿承认的真相？能让这些帝王们……”
“啪！”
千里之外的应天府皇宫，乾清宫的白玉茶盏碎成八瓣。
朱元璋攥着桌角的手背上青筋暴起，眼睛红得像要滴血。
刚才还和他有说有笑的马皇后放下筷子，伸手按住他发颤的手臂：“陛下，这定是妖人弄的邪术……”
“邪术？”朱元璋猛地站起来，龙袍扫落了案上的《孟子节文》，“那胡惟庸喊‘臣冤枉’的样子，和当年跪在朕面前的样子分毫不差！那蓝玉……”
他突然顿住，喉结滚动——蓝玉被灌吐真药的事，满朝文武只有他和锦衣卫指挥使知道。
“传锦衣卫！”他抓起腰间的玉牌狠狠砸在地上，“给朕彻查应天府所有会妖术的方士！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殿外的宦官连滚带爬跑出去传旨，马皇后看着丈夫扭曲的脸，轻轻叹了口气。
她拾起地上的茶盏碎片，发现那裂纹竟和记忆里某个深夜朱元璋握着她的手说“朕杀的不是功臣，是威胁”时的神情，一模一样。
而此刻的朱琅，正盯着手机里的系统界面，指腹轻轻划过“历史真相卡”的兑换按钮。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前世未能说出口的话，此刻都堵在喉咙里：
“朱元璋，你不是总说‘朕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明’吗？那你敢不敢看看，你所谓的‘为了大明’，到底让多少忠魂含冤？”
风掠过梧桐树，带起几片黄叶。
他摸出兜里的《明史》，翻开被自己捏皱的那页，在“胡惟庸案”四个字旁边，用钢笔重重画了个问号。
“从今天起，”他对着风说，声音轻却坚定，“历史，该由我们一起重写了。”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新的系统提示跳出：
【检测到目标帝王持续愤怒，情绪值 200，当前800/1000】
朱琅勾了勾嘴角，把《明史》塞进背包。
远处传来胡小六喊他的声音，他整理了下衣领，迎着夕阳往宿舍走——明天，该试试兑换那张“历史真相卡”了。
而在大明皇宫，锦衣卫的马蹄声已经踏破了深夜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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