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总警司黄炳耀威严如山的目光注视下,整个办公室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每一声都像重锤敲击在所有人的心脏上。
靓坤深吸了一口气,那口气息在他胸腔里盘旋、颤抖,似乎积攒了无穷的委屈与恐惧。
他向前迈出了一小步,脚步虚浮,身体微微颤巍,像一片即将被狂风撕碎的落叶。
黄志诚的嘴角已经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勾勒出一抹残忍而快意的弧度。
他甚至懒得去看赵山河,在他眼里,这个对手已经输了,彻底输了。
他只等着靓坤这最后一把刀,将赵山河钉死在耻辱柱上。
“各位长官,我要报案!”
靓坤终于开口了,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哭腔,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滔天的悲愤与无尽的委屈。
“我要举报!”
他猛地抬高了音量,声带几乎撕裂。
“举报我身边这位,黄志诚总督察!”
什么?!
这两个字,像一颗无声的炸弹,在死寂的办公室里轰然引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
所有人的呼吸都停了。
那些资深警官们脸上惯常的严肃表情,瞬间被一种混杂着错愕与荒谬的神情所取代。
总警司黄炳耀那双锐利的眼睛里,也闪过了一丝始料未及的惊诧。
而黄志诚,他脸上那即将完全绽放的得意笑容,就那样僵硬地、突兀地凝固在了嘴角。
他大脑一片空白,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被巨大的压力挤压出了幻听。
靓坤完全没有理会周围投来的震惊目光,他所有的情绪,所有的表演,此刻都只为了一个人。
他猛地一个转身,动作快得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抬起手臂,食指几乎要戳到黄志诚的鼻尖上。
“就是他!”
靓坤声泪俱下,唾沫星子横飞。
“就是这个黄志诚!他昨天晚上,就在他妈的九龙城寨!他把我从麻将馆里叫出去,威逼我,利诱我,强迫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充满了被逼到绝境的控诉。
“他逼我做什么?他逼我诬告陷害赵sir!”
“他告诉我,赵sir是警队的英雄,是社会的栋梁!他亲口承认赵sir是我的救命恩人!”
“可就是这样一个好人,他黄志诚,就因为那点可笑的私人恩怨,非要让我这条烂命,去反咬我的恩人一口!去玷污赵sir干干净净的名声!”
“他还威胁我!他说我要是不答应,今天就回不了家!他有一百种方法把我抓起来,让我把赤柱的牢底坐穿!”
靓坤越说越激动,仿佛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眼泪鼻涕一并流下,那副样子,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我靓坤是烂仔,是古惑仔,我认!”
“可我烂仔也他妈知道什么叫知恩图报,什么叫江湖道义!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猪狗不如,连畜生都看不起的事情?!”
这番堪称惊天反转的“血泪陈述”,让在场的所有警官都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一道道怀疑、鄙夷、愤怒的目光,如同利剑一般,齐刷刷地刺向了脸色已经开始一寸寸发白的黄志诚。
“你……你他妈胡说八道!”
黄志诚终于从那极致的震惊中挣脱出来,他气急败坏,整个人像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指着靓坤的手指剧烈地颤抖。
“你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逼过你!”
他的吼声,在这一刻显得如此的苍白无力。
“我胡说?”
靓坤脸上的悲愤瞬间消失,取而代F之的,是一声冰冷刺骨的嗤笑。
他忽然伸手入怀,摸索了一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随着他的动作。
他掏出来的,不是刀,不是枪,而是一个比打火机还要小巧的黑色方块。
一个微型录音机。
在黄志诚骤然收缩的瞳孔注视下,靓坤当着所有人的面,用拇指轻轻地,按下了那个红色的播放键。
“咔哒。”
一声轻响。
下一秒,一道无比清晰,又无比阴险的声音,从那个小小的录音机里流淌出来,响彻整个庄严肃穆的办公室。
“……我需要你改口,站出来,亲自指证赵山河。”
“……”
“指证他收买医生,伪造你的伤情报告!”
“指证他对你进行暴力殴打!”
“指证他事后对你进行巨额勒索!”
“……”
“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我保你万无一失。”
“……我还能把油麻地最肥的两条街,从别人手里拿过来,直接划到你的名下!”
这声音,阴冷,自负,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这声音,正是黄志诚自己的声音!
录音机里,他威逼利诱的每一个字,他那丑恶不堪的嘴脸,被还原得一清二楚,一览无余。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听着录音机里自己那熟悉又陌生的阴险声音,黄志诚脸上的血色,“唰”的一声,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片骇人的惨白。
他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如遭雷击,身体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几乎要站立不稳,一屁股摔在地上。
完了。
这两个字,像丧钟一样在他脑海里疯狂回响。
一切都完了。
他用一种难以置信的、充满了怨毒与不解的眼神,死死地瞪着靓坤。
他怎么也想不通。
自己那个天衣无缝,万无一失的计划,怎么会……
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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