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卷着烛灰扑在脸上,我捏着密信的手青筋直跳。
狼毫在烛下投出扭曲的影子,那行血狼战骑已备妥的字迹像根针,扎得后槽牙发酸——赵军之前不过是小打小闹,这回竟勾搭上兽族黑市,要搞大动作了。
啪!我把密信拍在桌上,震得茶盏里的冷茶溅出来。
孙武的剑还横在膝头,剑身映着我发红的眼:孙先生,这血狼战骑有多厉害?
血狼是兽族用玄铁喂大的魔种,能夜视,耐刀枪,跑起来比风还快。他指尖划过地图上的青牛坡,赵军若得了这三百骑,三天就能踏平咱们刚打通的商路。
小林子唰地抽出环首刀,刀身映着篝火:那咱就把交易搅黄!
我带亲卫去劫——
莽撞。孙武截断他的话,狼毫在青牛坡画了个圈,交易地点在两族交界,赵军肯定布了暗桩。
硬闯是送死。他抬眼时,烛火在他瞳孔里凝成星子,得伪装。
李三娘靠在墙角咳嗽,袖中符纸窸窣作响:我前日探到,兽族使者今日会带玄铁令牌去验货。她摸出张皱巴巴的符,上面画着兽首图腾,这是赵军偏将怀里掉的,令牌样式。
我突然想起李铁牛临走前那串铜哨声——他跑商路时最会跟外族打交道。铁牛呢?我转头问老张头。
在马厩喂青骢马,说要把商队路线图再理一遍。老张头刚说完,帐外就传来马蹄声,李铁牛掀帘进来,腰间还挂着半块没吃完的糖饼:领主,黑岩城的粮商说...
现在要你帮着搅局。我把密信推过去,伪装成兽族使者,跟小林子混进交易现场。
李铁牛嚼着糖饼的动作顿住,糖渣掉在密信上:成!
我跑商时跟兽族人喝过酒,他们就爱咱华夏的烈酒——他一拍腰间酒囊,苏姑娘新酿的烈焰酒还剩半坛,够馋哭那些大老粗。
小林子把刀往腰间一插,铠甲碰出脆响:我扮随从,要是露馅了......他咧嘴一笑,露出沾着血的犬齿,大不了用刀说话。
后半夜出发。孙武把地图卷起来塞给李铁牛,青牛坡东边有片野杏林,到那换兽皮斗篷。他又转向我,我带八百弩手埋伏在山谷,等交易结束断他们退路。
好。我攥紧腰间的华夏玉牌,触手生温,孙先生,这仗只能赢。
子时三刻,营外传来马蹄轻响。
我站在哨塔上往下看,小林子裹着灰扑扑的兽皮斗篷,李铁牛的酒囊在马侧晃荡,月光照在他怀里的玄铁令牌上,泛着冷光。
领主!小林子突然抬头,露出半张脸,等我回来吃苏姑娘的糖饼!
马蹄声渐远,我转身时,孙武已带着弩手消失在夜色里。
山风卷着枯草掠过营门,我摸出怀里的糖饼,还带着体温的甜香钻进鼻子——希望这甜,能化了赵军的狼子野心。
后半夜的风像刀,我蹲在篝火旁擦剑,铁屑落在地上发出细碎的响。
帐外突然传来马蹄声,比小林子他们的更急。
领主!哨兵掀帘进来,手里攥着染血的信鸽,孙先生传信!
我扯下鸽腿上的布片,孙武的字迹力透纸背:敌队入谷,阵成。
青牛坡的山谷里,孙武盯着山梁上的日影。
他蹲在块岩石后,指尖在地上画着阵图——八门金锁阵的生门正对着谷口,死门藏在西边的乱石林里。
弩手准备。他低声说,身后三百张弩机同时抬起,在晨雾里连成一片黑森林。
远处传来马蹄声,赵军的运输队出现在谷口。
为首的骑士举着赵字旗,马背上的木箱用兽皮盖着,隐约能看见里面血狼的眼睛,绿莹莹的像鬼火。
开门。孙武摸出腰间的青铜令旗,轻轻一摆。
谷口的芦苇突然分开,露出条被晨雾笼罩的小路。
赵军骑士愣了愣,挥鞭催马进去。
刚走到谷中,两边山梁上的芦苇唰地倒下,三百支弩箭破空而来,像暴雨砸进马群。
有埋伏!赵军骑士的惨叫混着血狼的嘶鸣,木箱被射穿,血狼撞开同伴往外冲,却撞在无形的气墙上——那是李三娘连夜画的困兽符,在晨雾里泛着微光。
孙武抽出剑,剑刃映着血狼的绿光。
就在他要下令补箭时,脑海里突然响起一道沙哑的声音:左三,右七,生门可转。
他猛地抬头,山谷里只有混战的人马。
风卷着血雾掠过他耳畔,那声音又响起来,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吾乃吴起,助尔破阵......
左翼虚,右翼实,宜速断其脊梁!
这道沙哑的声音撞进孙武脑子里时,他正盯着山梁下混乱的战局。
血狼撞碎困兽符的微光,带着赵军骑士往谷口冲,弩手的箭雨被掀得七零八落。
他握剑的手紧了紧——八门金锁阵本是困敌,可血狼的蛮力竟破了生门。
谁?他低喝一声,剑刃在晨雾里划出银弧。
那声音又响起来,像砂纸擦过青铜鼎:吾乃吴起,昔年与尔同研兵书,今见此阵有瑕,特来补全。
孙武瞳孔骤缩。
他曾在楚昭的合成空间里见过那道虚影——合成兵圣时,吴起的意识碎片与他的兵法感悟交融过片刻。
此刻山风卷着血雾掠过耳际,他突然想起楚昭说过的万物合成,原来残魂未散,竟在这生死关头显灵!
左翼第三队,向右迁三弩位!他反手抽出腰间令旗,红绸在血雾里猎猎作响,右翼留百弩守阵,余者随我压阵脊!
三百弩手的动作快得像被线牵着的木偶。
山梁上的芦苇丛突然分开,原本分散的弩机呈扇形铺开,最前排的弩手将箭簇蘸了李三娘给的引火符水——这是方才混战中被撞碎的符纸,此刻成了破局的关键。
放!
箭雨裹着火星子扎进血狼群。
最前面的血狼脖颈中箭,皮毛瞬间腾起蓝焰——那是兽族玄铁最怕的三昧火符,李三娘连夜用朱砂画在箭簇上的。
血狼疼得人立而起,撞翻身后三匹,赵军骑士的惨叫混着焦糊味炸开来。
断脊!孙武的剑指向谷中那辆最大的木车,车帘掀开一角,露出赵军偏将惨白的脸。
吴起的声音又在他脑子里炸响:那是粮草车,烧了它,全军必乱!
他抽出腰间短刀掷出,刀身擦着偏将的耳朵钉进车帘。
火星子顺着车帘爬进车厢,里面竟堆着半车玄铁锭——原来赵军不止运血狼,连兽族的战略物资都偷运了!
轰!
玄铁遇火腾起黑紫色浓烟,血狼被呛得满地打滚,骑士们纷纷落马。
孙武趁机挥旗,山梁上的弩手如潮水般压下。
我站在哨塔上,看着谷中渐渐清晰的旗帜——赵字旗歪歪扭扭倒在血狼尸体上,突然就松了肩,手里的茶盏当啷掉在地上。
领主!小林子的声音从山下撞上来,他的兽皮斗篷被划了道口子,露出底下染血的铠甲,赢了!
赵军全折在青牛坡,连那三百血狼都成了咱们的俘虏!
我踉跄着跑下哨塔,鞋跟绊在石阶上也不觉得疼。
李铁牛跟在小林子后头,酒囊空了,脸上沾着血污却笑得见牙不见眼:那兽族使者喝了咱的烈焰酒,醉得连令牌都塞我怀里了!
好!我攥住小林子的手腕,他的铠甲还带着晨露的凉,把缴获的玄铁和血狼先押回营地。
李三娘,你带几个符师去把血狼的兽核取了——这些可都是合成材料。
李三娘咳着从帐后转出来,手里捏着张还在冒烟的符纸:我早备好了困兽笼,这血狼皮要是掺了华夏桑蚕丝......她眼睛亮起来,能织出刀枪不入的软甲!
不急。我摸出怀里的华夏玉牌,触手温得发烫,先给赵军放点假消息。我转向李铁牛,把咱们从赵军那缴的兽皮换成西边猎户的劣质货,再派几个嘴碎的士兵去黑市放风,说楚昭没识破交易,赵军的血狼早运进了黑岩城。
小林子挠了挠头:领主这是要......
要让赵无极以为他的计划成了。我指了指地图上赵军的主营,他现在肯定在等血狼冲咱们的商路,等他把主力都调去黑岩城......我抽出匕首划开地图,孙先生,你带弩手绕后,烧了他的粮草。
孙武擦着剑上的血,剑刃映着他微勾的嘴角:末将遵令。
三日后的深夜,赵军主营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我站在高处看着那团火,听着远处传来的喊杀声,怀里的《兵法十三篇》被攥得发皱——这是孙武战后塞给我的,羊皮纸上还留着他的墨香:此书可助你识人心、察形势,望善用之。
领主,赵军派了求和使。小林子递来盏热粥,苏慕雪熬的南瓜粥,甜香混着硝烟味钻进鼻子,那使者说,只要咱们退兵,赵军愿割三城赔罪。
我接过粥盏,指尖被烫得缩了缩。
火光里,我看见孙武站在营门前,剑穗在夜风里晃啊晃。
山脚下,李三娘正指挥着士兵搬运缴获的玄铁,李铁牛蹲在血狼笼前,往里面扔苏慕雪烤的肉干——血狼啃得正欢,哪还有半分凶相。
告诉使者,我只接受无条件投降。我喝了口粥,甜意从喉咙漫到心口,另外,让他带句话给赵无极......我眯起眼,望着赵军主营方向的火光,华夏的地,不是谁都能踩的。
夜风突然变了方向,卷着焦味扑过来。
我正要转身回帐,腰间的华夏玉牌突然发烫。
系统提示音在脑子里炸响,像古钟撞出的余韵:轮回之门·第二重任务进度更新——当前进度:3/7。
请注意,主线剧情即将发生重大转折......
我捏紧玉牌,掌心沁出薄汗。
山脚下的火光还在跳,可我知道,这场仗赢的从来不是血狼或弩箭。
是孙武的谋,是吴起的魂,是李三娘的符,是李铁牛的酒——是所有华夏儿女拧成的绳。
系统提示的余音还在脑子里打转,我望着东方渐白的天色,忽然笑了。
下一场,该轮到那些窥视华夏的客人,尝尝咱们的手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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