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刘海中和易中海之间的气氛僵硬到冰点,全院大会眼看就要演变成一场关于“二大爷”和“一大爷”谁更有理的权力闹剧时,一个苍老却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如同尖针一般刺破了后院的黑暗。
“大半夜的,吵吵什么呢?”
“还让不让老婆子我睡觉了!”
这声音不大,却让院子里所有嘈杂的议论声瞬间消失。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后院的方向。
灯光昏暗处,一大妈正像对待易碎的瓷器一般,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一个身影。
聋老太太拄着那根黑漆漆的拐杖,一步一顿,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她的每一步,都仿佛踩在院里每个人的心跳上。
看到聋老太太现身,刚才还气焰嚣张、脖子梗得像斗鸡的刘海中,那股子气势肉眼可见地瘪了下去,挺起的肚子都缩回去了几分。
而一直紧绷着脸的易中海,则像是见到了救驾的援兵,脸上的阴沉瞬间融化,换上了一副关切备至的表情。
他连忙从椅子上起身,快步迎了上去。
“老太太,您怎么出来了?”
“瞧这事闹的,惊动您老人家了。”
聋老太太根本没理会易中海的殷勤。
她那双浑浊的老眼,却仿佛带着X光,能看透人心。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从一张张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脸上掠过,最终,像两颗钉子,死死地钉在了八仙桌后、坐立不安的刘海中身上。
“咚!”
拐杖重重地往地上一顿,发出的闷响让刘海中心头一颤。
“刘家的,我问你。”
聋老太太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是不是你搭的那个破棚子?”
“老太太,我……”
刘海中张了张嘴,舌头瞬间打了结,准备好的一肚子官腔大道理,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你什么你!”
聋老太太根本不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如同连珠炮般直接开火。
“我老婆子活了这么大岁数,走南闯北,就没见过谁家把煤棚子正正好好搭在路中间的!”
她抬起干枯的手指,直指着刘海中。
“你知不知道,那东西在风水上叫‘拦路煞’!”
“是会挡了咱们整个四合院运势的!”
“你这是安的什么心?是想让咱们整个院子,从今往后都断子绝孙啊!”
这话一出口,整个院子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紧接着便是倒吸凉气的哗然之声。
断子绝孙?
这顶帽子扣得实在太大了,大得能压死人!
虽然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是新社会的工人,嘴上说着不信牛鬼蛇神,可“断子绝孙”这四个字,就像一句最恶毒的诅咒,深深地刻在每个人的骨子里。
谁也不敢,谁也不想沾上这种“封建迷信”的边儿,哪怕只是被牵连。
刘海中更是吓得一张胖脸瞬间没了血色,变得惨白。
他慌忙从椅子上站起来,两只手不停地摆动着,像是要拨开这泼天的大祸。
“老太太,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我没那个意思,我真没那个意思啊!”
“我就是……我就是图个自家方便。”
“方便?”
聋老太太冷笑一声,浑浊的眼睛里射出鄙夷的光。
“你一个人方便了,咱们院里几十户人家,男女老少,谁方便了?”
“我看傻柱踹得好!”
聋老太太再次一顿拐杖,声音拔高了八度,直接给傻柱的行为定了性。
“他那不是破坏,那是为咱们院里除害!是为大家好!”
这番毫不讲理、颠倒黑白、甚至是指鹿为马的强硬操作,看得角落里的林卫国都忍不住暗自赞叹。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这聋老太太,才是这座四合院里真正的PUA之王,是背后无形的掌控者。
一大爷易中海在她面前,那点和稀泥、拉偏架的手段,简直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行了,行了。”
聋老太太似乎是说累了,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好像不想再跟刘海中这种“蠢货”多费口舌。
她忽然抬手捂住自己的额头,身子微微一晃,口中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哎呦……不行了,不行了……”
“被你们这群人吵得,我这头风病又犯了,疼死我了……”
她的表演恰到好处,声音从刚才的中气十足瞬间变得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她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指向院子中央还愣着的傻柱。
“柱子,快,快背我回家休息。”
“给我……给我熬一碗热乎的姜糖水喝,快点……”
傻柱像是听到了皇帝特赦令的死囚,瞬间从吊儿郎当的状态中惊醒,脸上立刻堆满了孝顺的急切。
“好嘞,奶奶!您撑着点!”
他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看都没看刘海中一眼,熟练地蹲下身子,背起看似虚弱的聋老太太,转身就要往后院走。
“哎,等等!”
刘海中眼看主角就要退场,急得大喊一声,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等什么等!”
易中海立刻抓住机会,向前一步挡在刘海中面前,厉声喝道。
“刘海中,你没看见老太太犯病了吗?”
“老太太这么大岁数了,要是在你这儿有个三长两短,这个责任你负得起吗!”
这顶更大的帽子扣下来,刘海中彻底没了脾气。
他瘫坐回椅子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傻柱背着“病重”的聋老太太,如同得胜的将军一般,大摇大摆地穿过人群,消失在后院的黑暗中。
一场由二大爷刘海中亲自导演、轰轰烈烈的批斗大会,就这么以一场荒诞至极的闹剧草草收了场。
刘海中费尽心机,结果丢了里子也丢了面子,威信扫地。
一大爷易中海兵不血刃,重新掌控了局面。
而作为被批斗对象的傻柱,不仅毫发无损,反而还落了个“为民除害”的好名声。
林卫国坐在角落的阴影里,像一个局外人,将这一切的丑陋与荒唐尽收眼底。
他心中最后的一丝幻想也破灭了。
这个院子,根本没有所谓的公理和规矩。
所谓的全院大会,不过是几个管事大爷表演权术、操弄人心的舞台。
所谓的邻里关系,也只是建立在谁的拳头更硬、谁的手段更高明之上。
想靠院里这帮人所谓的“内部解决”来处理问题,来寻求公平,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要对付这群根深蒂固、抱团取暖的禽兽,必须用更强硬、更直接,也更彻底的力量。
一种来自他们这个封闭小圈子之外的,他们无法抗拒、无法用老资格和和稀泥来化解的力量!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心中悄然成型。
他要掀了这张桌子,让这些自以为是的“大爷”们,再也无法安稳地坐在这里,对别人的人生指手画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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