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佢个街啊！”大头勇瞬间双目赤红，如同被激怒的野兽，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木箱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木屑飞溅“操他妈的！吃里扒外的反骨仔！是谁？！祖哥！你说！是谁干的！我大头勇第一个去砍死他全家！”
“操他祖宗！生孩子没屁眼的王八蛋！”
“查！一定要查出来！千刀万剐！”
“没错！祖哥！这个内鬼不揪出来，兄弟们都没法安心睡觉！”
房间里群情激愤，怒火几乎要将屋顶掀翻。背叛，在刀口舔血的江湖里，是最不可饶恕的死罪！
吴安祖看着眼前一张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听着那充满杀意的咆哮，缓缓将吸到一半的香烟在桌上摁灭。烟头发出轻微的嘶声，最后一点红光熄灭。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怒吼，如同寒铁摩擦“是要查。但是怎么查？”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拉得很长，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冰冷的目光再次扫过众人。
“我们这行，行差踏错一步，就是万丈深渊。不够狠，不够恶，连做鱼肉的资格都没有！”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金铁交鸣般的铿锵，字字砸在众人心头，“今天他可以卖我们给水警，明天就可以卖我们给警察，后天就可以卖我们给其他帮派！这种人，不该死，谁该死？！”
“该杀！”大头勇第一个怒吼响应，眼中凶光毕露。
“该杀！”胖头、烂仔等人齐声咆哮，杀气腾腾。
“好！”吴安祖猛地一拍桌子，发出震响，“大头勇！”
“在！祖哥！”大头勇挺直腰板，如同即将扑食的恶狼。
吴安祖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如同淬毒的冰锥，““你亲自带人！给我听清楚，是亲自！从我们堂口内部开始，到负责外围通风报信的线人，再到可能接触过这次路线的所有可疑人物！白道？黑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威逼、利诱、撬开他们的嘴！我要的是结果！明天太阳落山之前，我要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在背后搞鬼！”
“收到！祖哥！交俾我！听日呢个时候，冇结果，我大头勇提头嚟见！”大头勇拍着胸膛，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胖头！”
“祖哥！”胖头一个激灵，站得笔直。
“堂口所有场子，今晚开始，全部收紧！暗哨加倍！生面口一律唔准靠近核心区域！所有兄弟，冇我命令，唔准单独行动！违令者，家法处置！”
“堂口所有场子，今晚开始，全部收紧！暗哨加倍！生面孔一律不准靠近核心区域！所有兄弟，没我命令，不准单独行动！违令者，家法处置！”
“明白！祖哥！”
“烂仔！账目……”
“……”
一道道指令清晰而冷酷地从吴安祖口中吐出，如同精密的齿轮开始咬合转动。房间里的气氛从愤怒的喧嚣，迅速转变为一种肃杀而高效的压抑。
每个人都领到了明确的任务，每个人都感受到了那股山雨欲来的沉重压力，以及吴安祖话语中不容置疑的意志——找出内鬼，清洗干净！同时，稳住堂口，应对即将到来的风暴！
安排好一切，房间里的烟雾似乎更浓了。吴安祖不再多言，拿起桌上的车钥匙，转身走向门口。拉开门，凌晨湿冷的空气涌入，吹散了些许室内的浑浊。
“等消息。”他只留下三个字，身影便消失在门外黑暗的楼道中。
一百五十万港纸，厚厚几沓，带着油墨和烟草的混合气味，沉甸甸地压在吴安祖的手心。若是放在几个月前，这足以让他和他的兄弟们狂欢三天三夜，醉生梦死。
但现在，这叠能压弯普通人腰的钞票，却只在他那双经历过昨夜血火淬炼的眼眸中，激起一丝微不可查的涟漪，随即被更深沉的冰寒和野望覆盖。
“不够…远远不够！”吴安祖心中无声地低吼。他将钞票随意地扔进那个不起眼的旧旅行袋，拉链“嘶啦”一声合拢，隔绝了那诱人的粉红色。
帮人运货，提着头在海上玩命，赚的不过是跑腿的辛苦钱！大头都被那些躲在幕后的庄家、坐地分赃的堂口大佬们抽走了。利润？薄得像刮痧板刮下来的油皮！
他盘腿坐在硬板床上，窗外是九龙城寨特有的、被杂乱霓虹和油烟熏染的昏黄夜色。改革开放的风，正以前所未有的力度从北边吹来，席卷着整个海岸线。
深城、羊城、乃至更远的沪城…那些一夜暴富的“万元户”们，口袋里塞满了热腾腾的钞票，眼睛里燃烧着对“外面世界”的渴望。他们需要什么？
冻猪脚？冻鸡翅？这些低端冻货，靠着两岸的差价，每吨能赚个几千港纸，已是顶天。但和那些东西比起来，简直是泥土与黄金的差别！
吴安祖的脑海里清晰地浮现出他偶尔在尖沙咀高档电器行橱窗外看到的景象：那些贴着“标签的彩色电视机、录像机、组合音响，标价动辄上万港纸！还有弥敦道奢侈品店里，被射灯打得闪闪发亮，印着“LV”、“GUCCI”的皮包、手表…这些玩意儿。
甚至还可以走私军火！
在港岛是身份的象征，可一旦过了罗湖桥，进入那片正在苏醒的广阔市场，其价格能翻上几倍、甚至十几倍！那才是真正的暴利！是足以让人疯狂、足以支撑起一方霸业的财富洪流！
他手头现在有两百三十多万。这笔钱，在城寨里是巨款，但在那些真正的庄家眼里，恐怕连入场券都算不上。
但吴安祖不怕。他有船，有敢打敢拼的兄弟，更重要的是，他有“系统”！
昨夜那场惊天杀戮，如同烙印般刻在他心底，也让他对自己的能力和潜力有了全新的、近乎狂妄的认知。别人不敢做的，他敢！别人做不到的，他吴安祖能做到！
“电子产品…名牌包包…手表…”吴安祖低声咀嚼着这几个词，眼中锐利的光芒如同黑暗中磨砺的刀锋，“就从这些‘硬货’开始！”
回到他那间位于城寨深处、窗户都用厚铁皮加固过的逼仄住所，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硝烟和血腥气，挥之不去，如同他此刻沸腾的野心。
他打开那台老旧的台式电脑，笨重的显示器闪烁着幽幽的绿光。机箱发出沉闷的轰鸣，如同老牛喘息。
吴安祖点燃一支烟，辛辣的烟雾缭绕中，他粗糙的手指略显笨拙地敲击着键盘，在嗡嗡作响的拨号网络连接音后，开始搜索：
屏幕的光映着他冷峻而专注的脸庞，一行行信息滚动，复杂的型号、悬殊的差价、潜在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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