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的青砖被晨露打湿,林守拙站在擂台边缘,指腹轻轻擦过嘴角的血渍。
裁判的声音被议论声撕成碎片,他却听得清楚——林守拙,晋级!
黄烈被两个外门弟子架着拖下台时,腿腕还在不受控制地抽搐。
那记点穴手法他从未见过,像是根冰锥直接钉进了灵脉,筑基期的灵力在体内撞得头破血流。
他偏头瞪向林守拙,喉间滚出含混的骂声,却被围观人群的嘈杂淹没。
放肆!
赵铁柱的红袍唰地扬起,他拍碎了半张木椅,木屑溅到前排弟子脸上。
这个掌管外门杂役十年的管事此刻眼尾通红,活像被踩了尾巴的恶犬:一个灵脉闭塞的废物,怎么可能
赵管事。
一道沉哑的男声从看台后方劈开喧嚣。
执法堂长老徐伯年扶着玄色道袍下摆走上前,腰间的青铜令牌在晨光里泛着冷光,内门大比有专人检测灵气波动,林小友未用外门禁术。
若无实证,莫要坏了宗门规矩。
赵铁柱的手指在身侧蜷成拳,指节发白。
他狠狠剜了林守拙一眼,红袍扫过黄烈发颤的手背,拂袖而去时带翻了两张条凳。
林守拙望着那道愤怒的背影,后颈的系统光纹微微发烫。
他想起昨日被赵铁柱踹翻在泥里时,对方骂的废物还沾着唾沫星子,此刻倒像是一记耳光抽回了自己脸上。
守拙!守拙!
李大牛挤开人群扑上来,粗粝的手掌拍得他肩膀生疼。
这个和他同屋睡了三年的憨厚汉子眼眶通红,鼻涕泡都快挂到下巴:我就说你不是废物!
昨日你吃馒头时那灵气乱窜的样子,我就知道...
嘘。林守拙笑着按住他的嘴。
人群里不知谁喊了句杂役要成内门弟子了,立刻引来看台一片骚动。
有外门弟子交头接耳,有杂役踮脚张望,连向来爱看热闹的楚狂生都摇着折扇凑过来,扇骨敲了敲擂台边缘:林兄弟这手点穴,是跟哪位高人学的?
林守拙垂眼瞥了眼自己沾着泥的鞋尖。
他当然不能说,那招是昨夜蹲茅厕签到时系统给的《太素指诀》——蹲得腿麻了三个时辰,换了套能封人灵脉的手法,倒也算值了。
不过是随便学的。他扯了扯皱巴巴的杂役服,李兄,我想回屋歇会儿。
回杂役房的路上,总有人往他怀里塞东西。
有杂役塞了个烤红薯,烫手的温度透过粗布直往掌心钻;有外门弟子递来养气丹,玉瓶上还沾着新鲜的桂花蜜。
林守拙一一推拒,直到转过最后一道回廊,看见自家那扇破木门被围得水泄不通。
林兄弟,听说你躺着也能修炼?
杂役房的井水是不是有灵气?我昨日也躺了半日,怎么没动静?
赵管事说你偷学内门功法,是不是真的?
七嘴八舌的声音撞在门板上,林守拙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李大牛立刻护到他身前,像头炸毛的熊:都散了!
守拙刚打完架,要休息!他挥着拳头推搡,粗布衣服被扯得歪到肩头,倒真把人群逼退了两步。
各位兄弟。林守拙向前半步,声音不大却像根细针,我能晋级,不过是运气好些。
若真有什么秘诀...他顿了顿,眼底闪过狡黠,大概是多睡觉吧。
人群哄笑起来,有几个年轻杂役挠着头散去。
最后剩下个尖嘴猴腮的外门弟子还想追问,被李大牛瞪了一眼,缩着脖子跑了。
木门吱呀一声关上,李大牛立刻扒着窗缝往外看:这些人,往日见了咱们正眼都不瞧,如今倒跟苍蝇似的...他回头见林守拙歪在破床上,闭着眼摸后颈的光纹,声音突然低下来,守拙,你...真的要去内门了?
嗯。林守拙没睁眼。
他能感觉到系统在识海里轻轻震颤,像只吃饱了的猫。
白日里那些打量的目光、试探的话语,此刻都成了绕在心头的线——他本想再躺两年,等系统签到攒够了资源再露头,可黄烈那一脚踹得太狠,直接把他踹上了擂台。
我就是担心...李大牛搓着粗糙的手掌,内门规矩严,那些内门弟子...会不会像赵管事似的?
不会。林守拙睁开眼,目光扫过墙上自己刻的歪歪扭扭的忍字。
那是他刚进杂役房时刻的,如今墨迹都淡了。再说了...他勾了勾嘴角,我现在,可没那么好欺负。
暮色渐沉时,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识海炸响,像颗小铃铛。
叮——宿主完成首次实战反击任务,解锁群体躺平·进阶功能。
共享人数上限提升至5人,共享比例随宿主境界动态调整。
林守拙翻身坐起,床板吱呀抗议。
他望着窗外渐起的星子,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床沿的豁口。
以前他总觉得系统那些功能像天上掉的馅饼,现在倒明白,馅饼要砸中脑袋,总得先有人把你推到擂台中央。
李大牛。他突然喊了一声。
哎?正在擦桌子的李大牛抬头。
明儿开始,你跟我一起躺。林守拙笑了,保准比你在菜窖里搬白菜,灵力涨得快。
第二日晨雾未散,外门的槐树还挂着露珠。
林守拙刚啃完半块冷馒头,就见个穿青衫的内门执事站在院门口,腰间的内门令在雾里泛着幽光:林守拙?
随我去内门。
李大牛的手一抖,刚倒的水泼湿了裤脚。
他手忙脚乱去擦,嘴里还念叨着这就收拾包袱,却被林守拙按住肩膀:不用。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穿了三年的杂役服,又摸了摸执事递来的内门令牌——玉质微凉,刻着青冥二字,比杂役房的破木牌沉多了。
我走了。他转身看向住了十年的杂役房。
土坯墙裂着缝,窗纸补了又补,墙角还堆着半筐没烧完的柴火。
以前他总盼着离开这里,此刻却突然想起,去年冬天他发高热,是李大牛把唯一的棉被塞给他,自己裹着草席睡了半宿。
等我在內门站稳了。他对李大牛说,接你去吃灵米糕。
李大牛用力点头,眼眶又红了:你要是受欺负,就...就用那招点穴!
林守拙跟着执事穿过外门结界时,晨雾突然散了些。
他抬头望去,内门的飞檐在云里若隐若现,像把悬着的剑。
转过最后一道山弯,石阶上立着道白衣身影,广袖被山风掀起,露出腕间银铃——是苏挽月。
她望着他,目光像穿过层层星幕,落在他后颈的光纹上:你终于来了。
林守拙脚步一顿。
他想起昨日演武场飞檐上那道一闪而过的白影,想起她说你的命盘像团迷雾时,指尖掐着星盘的模样。
此刻山风卷着松涛灌进衣领,他突然明白,所谓晋级内门不过是个开始——那些关于勤修苦炼的谎言,那些系统光纹里藏着的秘密,都将随着他踏入内门的脚步,慢慢浮出水面。
请。执事在前头催促。
林守拙抬步迈上石阶。
苏挽月的目光落在他背上,像道无形的线。
再往上走几步,云雾便漫了过来,将内门的轮廓遮得只剩个模糊的影子——那里面有什么?
是更严苛的规矩,还是更大的秘密?
他摸了摸腰间的内门令牌,后颈的光纹随着心跳轻轻发烫。
该醒的,总该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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