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和臭氧的焦糊味混合在一起，在废墟中弥漫。
李凡站在三具尸体中间，胸口剧烈地起伏。劫后余生的庆幸感只持续了不到三秒，就被脑海中那冰冷的倒计时声无情地击碎。
【警告：关联个体“庞虎”生命体征持续下降，剩余存活时间：02:28:40】
他猛地转身，冲到庞虎身边。
庞虎的脸色比刚才更加灰败，嘴唇已经变成了青紫色。他胸口伤口处的“锈迹”已经蔓延到了脖子，皮肤下面，那些诡异的铁锈色纹路仿佛活物一般，正在缓慢而坚定地向上攀爬。
李凡伸出手，颤抖地探了一下庞虎的鼻息。
气息微弱得像风中的残烛，随时都会熄灭。
刚刚那场以弱胜强的反杀带来的喜悦，瞬间荡然无存。
他赢了战斗，却没能赢得时间。
“系统！你他妈的！”李凡在心中狂吼，“解药！我要解药！你不是能补偿吗？再给我补偿一个！”
【……补偿机制已在本次任务中触发并完成。】
【同一任务无法重复触发补偿。】
系统的回答冰冷而机械，不带一丝通融的余地。
李凡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他瘫坐在地上，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席卷全身。他可以面对最凶残的敌人，可以在最危险的废墟里穿行，但他无法对抗这无情流逝的时间。
难道，真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虎子死在自己面前？
李凡的目光扫过地上的三具尸体，他迅速起身，开始在他们身上摸索起来。
沉降区的生存法则第一条：战利品永远是第一位的。
他从铁爪的腰间解下一个鼓鼓囊囊的皮袋，打开一看，里面是十几块高纯度的能量晶石和一些零散的信用币。这是他们这次抢劫的全部收获。
在另外两个小弟身上，李凡也找到了一些弹药和一包军用级的营养膏。
他将所有东西都收进自己的背包，然后毫不犹豫地将铁爪那条已经报废的机械臂给拆了下来。虽然核心已经烧毁，但上面的合金材料和一些还能用的零件，在黑市上也能换点钱。
做完这一切，他再次陷入了沉默。
这些东西能让他和庞虎在接下来的一周内吃喝不愁，但它们换不来解药。
就在李凡几乎要放弃的时候，脑海中的系统界面突然再次亮起。
【检测到宿主核心诉求：拯救关联个体“庞-虎”。】
【检测到宿主已完成新手引导阶段。】
【主线任务系统开启。】
【发布主线任务第一环：黑市医生。】
一连串的提示音让李凡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
【任务名称：黑市医生】
【任务目标：前往“电鼠”巷，寻找到黑市医生“凌月”，并从她手中获得“锈蚀毒素”的解药。】
【任务提示：凌月从不轻易见人，更不会轻易出手救人。或许，你需要准备一些能让她感兴趣的“敲门砖”。】
【任务奖励：未知。】
【任务失败：关联个体“庞虎”死亡。】
新的任务面板弹了出来，上面清晰地标注着目标和地点。
“电鼠”巷！凌月！
李凡的瞳孔骤然一缩。
如果说沉降区是苍穹之城的下水道，那“电鼠”巷就是下水道里最黑暗、最肮脏、也最危险的角落。
那里不属于任何帮派，因为没有任何帮派能完全掌控它。它是一个由无数条小巷、地道、暗门和秘密据点组成的地下迷宫，是整个沉降区所有黑色交易的汇集地。军火、禁药、情报、人体器官……只要你出得起价，在那里什么都能买到。
而凌月这个名字，在“电鼠”巷里，本身就是一个传说。
有人说她是个技术高超的义体医生，能把一堆废铁改造成杀人利器；有人说她是个疯狂的药剂师，经常拿活人做实验；还有人说，她根本不是人，而是旧时代某个实验室里诞生的人工智能幽灵。
但所有传闻都有一个共同点：凌月是个绝对的怪人，行踪诡秘，性格乖张，只凭自己的喜好做事。想让她出手，比让永生集团的“新神仙”施舍穷人还难。
曾经有一个帮派老大，因为得罪了她，第二天整个帮派的据点都被一种能腐蚀金属的酸性毒气笼罩，上百号人无声无息地化作了脓水。
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敢在“电鼠”巷里招惹那个被称为“幽灵”的女人。
去“电鼠”巷找凌月？
这和主动把头伸进绞肉机里有什么区别？
李凡看了一眼系统界面上显示的地图，那条通往“电鼠”巷的路线，被标记成了刺眼的血红色，代表着极度危险。
可他有的选吗？
他回头看了看庞虎，庞虎的呼吸已经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
【庞虎剩余存活时间：02:15:30】
没有时间犹豫了。
“电鼠”巷是龙潭，凌月是虎穴，今天他都得闯一闯！
李凡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迅速制定了计划。
首先，必须尽快离开这里。“食腐鸦”虽然死了三个人，但他们的大部队肯定还在附近，一旦被发现，就是死路一条。
其次，处理现场。他不能留下任何指向自己的线索。
最后，也是最难的，他必须带着重伤的庞虎，穿越大半个沉降区，潜入到“电鼠”巷。
李凡开始行动。他拖着三具尸体，将他们藏进一处废弃的通风管道深处。然后用周围的碎石和铁板将现场的血迹和打斗痕迹大致掩盖了一下。
做完这一切，他来到庞虎身边，将他小心翼翼地背到自己身上。庞虎沉重的身体像一座山，压得他一个趔趄。
“虎子，撑住了。”李凡咬着牙，低声说道，“哥带你去找医生，你他妈可千万别睡着了。”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辨认了一下方向，迈开脚步，向着那片在地图上被标记为血红色的区域走去。
他的身影，在巨大而破败的城市废墟阴影下，显得渺小而又坚定。
前路是深渊，但他别无选择，只能纵身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