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人民医院ICU外的紧张气氛稍有缓和,但静心园松涛苑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深潭,表面平静,内里却暗流汹涌。在省委最高级别的会议结束后,祁同伟主动站了出来。
“沙书记,赵书记,李部长,”
祁同伟的声音带着军人特有的铿锵和一种将功补过的决绝,
“疗养院那边的安保,请交给我!我亲自带人坐镇!保证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打扰方老休养!
如果再有闪失,我祁同伟提头来见!”
他的请缨获得了沙瑞金的默许,赵山河和李安也微微颔首。
祁同伟的失职是事实,此刻由他戴罪立功,是最合适的人选,也能最大程度调动公安系统的力量。
祁同伟雷厉风行,立刻调集了省厅最精锐的特警力量,并协调了武警支援。
一时间,静心园外围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明哨暗哨交织,监控无死角覆盖,电子侦测设备全开,
安保级别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真正做到了“密不透风”。
祁同伟本人则搬进了松涛苑旁边的一间值班室,日夜值守。
小苏依旧如同沉默的影子,守护在方学明病房外。
祁同伟几次想上前与他沟通,表达歉意和协同保护的意愿,但小苏的眼神冰冷如铁,
除了必要的关于老师身体状况和安保细节的简短交流,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语,更别提好脸色。
那冰冷的沉默,比任何斥责都让祁同伟感到无地自容。他明白小苏眼神中的含义:
如果不是汉东这些人的失职、纵容,甚至是某些人的疯狂,
方老师,这位为国家燃尽最后心血的国士,何至于被逼到吐血昏迷、
生命垂危的境地?这份守护失职的愧疚感,如同沉重的枷锁,牢牢套在祁同伟和所有汉东负责人的心头。
几天后,方学明的病情趋于稳定,从ICU转回了静心园松涛苑特设的重症监护病房。
环境熟悉,更利于静养。沙瑞金、赵山河、李安三人再次联袂而来,轻手轻脚地走进病房。
方学明靠坐在病床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精神似乎好了一些。
看到三人,他微微颔首,目光平和。
寒暄几句,沙瑞金斟酌着词句,小心翼翼地开口:
“老师,关于您回到汉东后遭遇的一系列……干扰事件,中央高度重视,责成我们进行了深入调查。现在……初步的调查结果出来了。”
他停顿了一下,观察着老师的反应。方学明只是静静地听着,眼神深邃,无喜无悲。
赵山河接话,语气沉稳而凝重:
“调查显示,主要的推动者和执行者,是汉东省检察院反贪局局长侯亮平。
他利用职权,多次伪造手续,擅自行动,甚至不惜动用警力,对您进行非法调查、污蔑构陷,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和后果。”
李安的目光则更加锐利,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
“进一步的调查发现,侯亮平的行为,并非完全的个人行为。其背后,与其岳父钟正国同志的家庭背景,以及其妻子钟小艾的态度,存在着密切的关联。
侯亮平多次在行动受阻时,抬出钟家的旗号施压,甚至宣称得到了某种程度的默许或支持。”
病房内一片寂静。沙瑞金看着老师,补充道:
“领导指示,此事影响巨大,牵涉甚广,尤其是涉及钟正国同志……具体如何处理,需要……请示您的意见。”这话语中包含着极大的尊重和谨慎。
方学明听完,脸上并没有出现震惊或愤怒的表情,反而露出了一丝了然和淡淡的……惋惜?他轻轻咳嗽了两声,声音依旧虚弱,却异常清晰:
“钟正国同志……我还是了解的。他党性原则强,工作作风硬朗,为国家做出过贡献。他本人……应该是信得过的。”
他微微停顿,目光扫过三人,带着一种洞穿世事的睿智:
“但是啊……就怕有些人,打着他的旗号,狐假虎威,胡作非为。
利用他的威望和影响力,为自己的私欲和不法行为开道、壮胆。这种现象,古往今来,都不少见。”
方学明的语气变得平和而坚定:
“至于怎么处理……就事论事,依法依规即可。
不要因为我这把老骨头的身体情况,就搞什么特殊化,或者过度反应。如果因为我的病,就搞得风声鹤唳,甚至影响了正常的干部队伍稳定,那才是对国家、对事业最大的不负责任。
该查的查,该办的办,治病救人,惩前毖后,这才是根本。”
这番胸怀坦荡、以大局为重、不带丝毫个人恩怨的表态,再次让沙瑞金、赵山河、李安三人肃然起敬。这才是真正的国士风范!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就在沙瑞金等人离开后不久,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竟然出现在了静心园森严的警戒线外——侯亮平!
他显然没有收到任何内部消息,或者收到了也选择性地无视了。
他手里拎着一个包装精美的果篮,脸上带着一种强装的镇定和莫名的“自信”,试图以“探望老同志”的名义混进去。
他大概以为,在“掌握铁证”和钟家背景的双重加持下,没人敢真的拦他。
通报层层传递,最终到了坐镇松涛苑的祁同伟和小苏这里。
“侯亮平?他来干什么?探病?”祁同伟一听这名字,眉头瞬间拧成死结,一股邪火直冲脑门。
他看向小苏。
小苏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却冷得像万载寒冰。他只说了两个字:“不见。”
祁同伟立刻拿起对讲机,准备让警卫强硬驱离。
然而,侯亮平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或者说门口的警卫碍于他反贪局长的身份一时犹豫,竟然让他突破了最外围的警戒线,径直冲到了松涛苑小院门口!
他看到了站在院中的祁同伟和小苏!
“祁厅长!苏同志!”侯亮平提着果篮,脸上挤出一个自认为得体的笑容,“我听说方老师转回疗养院了,特意过来看看,表达一下……”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小苏动了!
没有任何预兆,没有任何言语!小苏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瞬间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已经出现在侯亮平面前!速度之快,带起一股凌厉的风声!
侯亮平只觉眼前一花,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撞在他的腹部!剧痛瞬间让他眼前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弯成了虾米!手中的果篮脱手飞出,水果滚落一地。
还没等他痛呼出声,小苏的右手如同铁钳般精准地扣住了他的手腕,猛地一拧!同时左腿如同钢鞭般扫出,重重地踢在他的膝弯!
“咔嚓!”(关节错位的声音)
“砰!”(身体砸地的闷响)
侯亮平连惨叫都发不出来,整个人如同破麻袋一般被干净利落地摔翻在地!脸颊重重地磕在冰冷坚硬的地砖上,瞬间鼻血长流,眼镜飞出去老远,摔得粉碎!
他只觉得天旋地转,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一样剧痛无比。
小苏的动作快如闪电,狠辣精准,完全是最顶级的格斗擒拿术,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他单膝压在侯亮平的背上,将他死死地按在地上,动弹不得。整个过程,祁同伟甚至没来得及反应!
小苏俯下身,冰冷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带着刻骨的杀意和不容置疑的警告,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进侯亮平的耳膜:
“侯亮平!你给我听清楚!”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
“再敢踏进疗养院一步……”
小苏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
“你!就!别!想!出!去!了!”
说完,他如同丢垃圾一般,猛地将侯亮平从地上拽起来,狠狠推搡出去!
侯亮平踉跄着倒退好几步,才勉强站稳,鼻青脸肿,鼻血糊了半张脸,昂贵的西装沾满尘土,狼狈不堪。
祁同伟这时才反应过来,
看着侯亮平的惨状,心中没有丝毫同情,只有一种“活该”的快意和“早该如此”的叹息。他冷冷地对旁边目瞪口呆的警卫下令:
“把他‘请’出去!以后此人及其相关人员,列入疗养院永久禁止进入名单!”
侯亮平被两名强壮的警卫架着,几乎是拖离了松涛苑。他回头看向小院门口,小苏如同煞神般站在那里,冰冷的眼神让他如坠冰窟。
回到自己那辆被砸了几个鸡蛋、糊了烂菜叶(显然消息已经部分走漏)的车上,侯亮平看着后视镜里自己鼻青脸肿、狼狈不堪的模样,巨大的屈辱感和愤怒彻底吞噬了他!他颤抖着手,
拿出手机,直接拨通了钟小艾的视频通话。
视频接通,钟小艾看到屏幕那头丈夫那惨不忍睹的脸,瞬间惊叫起来:
“亮平?!你怎么了?!谁把你打成这样?!”
“小艾……”侯亮平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极致的委屈、愤怒,
“是方学明的警卫!那个小苏!在静心园门口!当着祁同伟的面!
把我打了!他们……他们简直无法无天!他们这是在打我的脸吗?他们这是在打我们钟家的脸!在打爸的脸啊!”
看着丈夫凄惨的模样和悲愤的控诉,钟小艾的心疼瞬间转化为滔天的怒火!
她柳眉倒竖,声音因愤怒而尖利:
“反了!他们反了天了!连你都敢打?!
我这就给爸打电话!给汉东省委打电话!给中纪委打电话!我要他们给我一个说法!给钟家一个交代!我要那个打人的混蛋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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