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土粉碎、岩石聚拢!
竟在刹那间在他脚下凭空凝聚、延展、堆砌!
一级!
又一级!
由最坚硬冰冷的山岩和冻土强行“捏合”而成的、覆盖着崭新寒霜的惨白台阶!
无声无息!
向着狼居胥山那无人曾真正涉足的、最险峻、最狂野的山巅,笔直地延伸上去!
像一条向天界递交的冰冷通牒!
东方耀拾级而上。
每一步踏出,新的岩土台阶便从他脚下凭空堆砌生成!
古老的山峦在他脚下沉默着,仿佛屈服于这股凌驾于自然之上的绝伦伟力。
转瞬之间。
他已孤身立于狼居胥山之巅。
脚下是覆盖万丈悬崖的滚滚冻云。
举目四顾,苍茫无垠的草原、连绵的山脉尽收眼底。
寒风呼啸着卷过山巅,却无法撼动他周身那三丈方圆的无风死寂领域。
世界在他脚下匍匐,带着死寂的寒意。
山巅最高处,是一块斜插向天空、如同天然祭坛的黝黑巨石。
表面粗糙,布满风霜刻蚀的痕迹。
他抬手。
右手食指伸出。
指骨修长白皙,指尖没有触碰任何东西。
就这么隔空对着那黝黑巨石的中心,虚虚一点。
嗡——
指尖前方的空气瞬间扭曲塌陷!
仿佛一道无形的、凝结了亿万载极寒的锋芒(魔种灭绝之力)穿透虚空!
无声地凿刻在坚硬冰冷的巨石中心!
石屑没有纷飞。
被那极致低温瞬间冻结、粉碎、化为晶尘。
嗤…嗤…嗤…
石粉晶尘无声剥落。
石面如同最温顺的沙土被无形的手指书写。
一个深逾尺许、笔划如同玄冰雕刻而成的字迹,清晰地出现在黝黑的巨石祭坛中心:
【蠢】
字迹的边缘,覆盖着一层崭新的、光滑如镜的惨白冰层,在高原稀薄惨淡的阳光下,泛着令人心悸的、刺骨的油亮光泽。
立此存照。
一个人的封狼居胥。
一个人为这愚蠢世界刻下的冰冷墓碑。
-
然后。
转向东。
更冷、更黑。
那里有被称作“建州女真”的部族在崛起。
白山黑水。
据说那里的人茹毛饮血,如野兽凶猛。
猛?
东方耀一步一步走去。
白山(长白山)不再白头,是覆盖了永恒的死白霜层。
黑水(黑龙江)在流经某一片巨大河谷时,硬生生被冻结成一片散发着浓郁血腥气味的暗红色冰原!
数万计的帐篷和人畜,被永远冻结在那片猩红的冰层之下!
凝固的表情扭曲痛苦到极致!
亡魂?
何止数十万。
每一条被冻结、被抹杀的生命消逝时那最后一点生命热力和恐惧怨念,如同黑暗中的荧火,被魔种毫不留情地吸摄吞噬!
那不是掠夺,是至高本源对下级尘埃生灭本能的冷漠汲取。
数十万乃至更多的亡魂,如同投入黑洞的微尘光点,无声无息滋养着那颗冰冷跳动、已臻圆满境界的——魔心!
此刻。
东方耀停下脚步,站在一片被彻底冻成死白冰原的巨大河谷中央。
身上的墨袍依旧破旧,染满层层叠叠风沙与无形血污凝结的壳。
那头银发依旧如雪垂落。
但。
气质变了。
不是锋芒毕露的杀气。
也不是之前行走时散发的、如同冻结背景板的死寂寒意。
而是一种——
难以言喻的缥缈。
他立在那里,又仿佛不存在于这个空间。
身影像隔着一层水波,在扭曲模糊的空间光影中微微摇曳、波动。
如同即将被此界规则排斥出去的一抹异象幻影(飞升前兆)。
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如同实质化的、污秽的暗红色浓雾,以他为中心氤氲流转,粘稠得如同地狱深渊最底层的血池掀开了一角!
那是杀戮积聚到极致的天谴业力,已然具象!
然而在这血腥污秽的最中心,从他骨髓深处透射出的,却是比万载寒髓更加纯粹、更令灵魂冻结湮灭的冰冷本源(至寒道基)!
三种极端的感觉——
缥缈若飞仙
污秽如血狱
死寂胜玄冰
——诡异地在他身上融为一体!
形成一种视之无法理解、感之魂灵战栗、触及必死无疑的非人异象!
魔心圆满!道行自成!
他已踏上此间武道绝巅,触碰到了那道凡俗永远无法想象的界限!
他的黑眸抬起,望向苍穹。
万里无云。
碧空如洗。
但在他那双能冻结星光的眼睛里,“看”到的却不是蓝天。
是覆盖整个世界的、一张冰冷扭曲、充满裂痕和巨大孔洞的“规则屏障”(世界之壁)。
他能感觉到,体内某种冰冷死寂的本源道基,正蠢蠢欲动,如同冻僵的巨鲸将要沉入更深、更冷、更接近“源”的寒寂之海(更高维规则)!
只要他心念微动,斩断这方污浊尘世最后一点无形羁绊……
此界壁垒即破!
飞升…或者说…跃入更高层次的冰冷“死亡”之境?
就是不知…
这条由屠戮亿兆铺就的冰冷升仙之路尽头…会不会有……
“雷劫”?
若有…
杀生成道者……
以这满身血腥污秽…引下的天雷…是淬炼?
还是…天罚之终焉?
念头在冰冷核心间转动,随即被更深沉的虚无覆盖。
无用之思。
此刻。
他的耳廓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一丝如同玉珠滚落冰盘的清越声音,带着奇特的穿透力,无视距离,直接落在他冰冷死寂的识海(魔心)中:
“耀…弟…事毕…该…回来了吧…”
那声音里,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被压抑着的等待和……不易察觉的微颤?
仿佛一个看守着自己最珍贵冰雕的孩子,生怕寒流把它吹裂了,又怕它融化流走。
东方耀缥缈波动的身影微不可察地凝实了一瞬。
视线从冰封污秽的血色大地和虚幻的苍穹之壁上收回。
转向南方。
黑木崖的方向。
一步踏出。
缥缈感、血腥气、蚀骨寒,瞬间尽数收敛回体内最深的角落。
他又变成了那个看似只是有些冷得邪乎的墨袍人。
只是周身那无形扩张、覆盖十里冻土的惨白寒霜领域,如同跟随君王的影子,无声地随着他的脚步移动起来。
所过之处,万物沉寂,铺开一条冰封的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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