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教?!”周围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不然呢?左盟主上次带人打上去,嘿,不也是被射得灰头土脸?这天下,能干出灭门还不怕五岳追查的……”
老头的声音最终变成几声意味深长的咂嘴,淹没在福州城湿热的空气中。
一时间,江湖上风声鹤唳。
《辟邪剑谱》这四个字,再次带着烫手山芋的邪性和血腥,被翻腾出来。
各种流言甚嚣尘上,大多指向了那个高踞黑木崖、行事毫无顾忌的魔教巨擘东方不败,和他手下那柄割喉如割草的冷血魔剑——东方耀。
似乎只有这等势力,才配得上如此酷烈的灭门手段。
华山,思过崖。
风卷着寒气和松涛声,像刀子一样刮过光秃秃的岩石平台。
岳不群盘坐在冰冷的石洞深处。
一身浆洗得发旧、灰扑扑的道袍裹在他身上,空荡荡的,衬得他本就清癯的脸颊更加凹陷。
但那身道袍外面,却披了一件刺眼的东西!
一件破旧不堪、边缘磨损褪色,却依旧能看出曾经是某种庄重朱红色的——袈裟!
道袍外面裹着和尚的袈裟!
这本是极其诡异、不伦不类的搭配,此刻披在岳不群身上,竟有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和谐”。
他原本一丝不苟束在头顶的文士髻已经打散,长长的黑发油腻腻地披散在肩头,遮住了小半张脸。
一张惨白没有血色的脸。
脸上最骇人的是那双眼!
眼眶深深凹陷,却不是自然的阴影,而是用某种污秽干涸如同凝固血块般的暗红炭粉,刻意涂抹出的浓重眼影!
将那双眼的轮廓勾勒得如同恶鬼!
眼线的痕迹一直拖曳到眼角外,显得那双眼尾细长上挑,非人般的邪佞!
原本温和有神的眸子,此刻只剩下一片赤红!
那不是充血,而是某种失去了所有光彩、燃烧着某种纯粹毁灭欲望的暗红血池!
瞳孔深处偶尔闪过一点冰冷的绿芒,像蛰伏的毒蛇。
他的目光如同两道蘸了血的冰锥,死死钉在平铺在膝前冰冷岩石上的——那件袈裟的里层!
上面密密麻麻、用蝇头小字和诡异图形写就的文字!
第一行,八个如同用炭火烙上去的大字,带着一种扑面而来的血腥诅咒:
欲练神功,引刀自宫!
岳不群那涂着厚重暗红眼影的眼皮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枯瘦修长的手指神经质地抚过那八个字,指甲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指甲缝里残留着不知是污垢还是…干涸血痂的暗黑色。
指腹下的布料粗糙冰冷,但那八个字仿佛带着滚烫的剧毒,顺着指尖逆流而上,烧灼着他的骨髓神经。
剑法!
快!要快!要快到极致!快到无人能敌!
快到他足以碾碎所有的屈辱、痛楚和卑微!
为了这快…
代价是…做不成男人?
变成一个…不男不女的怪物?
一股混杂着极度的屈辱、疯狂的渴望和滔天恨意的洪流猛地冲撞他的胸腔!
气血逆冲,喉咙泛起一股甜腥。
他猛地攥紧拳头,指甲狠狠嵌进掌心!
一点粘稠温热的液体缓缓渗出,染红了指缝里袈裟的破口边缘。
华山绝顶的风啸呜咽而过。
宁中则温柔却再无声息的脸,在他眼前扭曲破碎。
黑木崖下那泼天箭雨带来的冰冷死亡气息,再次穿透骨髓。
左冷禅那张深沉算计的脸,魔教那崖顶冰冷俯瞰的身影……
“不够!”
一个嘶哑、干涸、如同砂轮摩擦的声音从他喉咙里挤出来,在空旷冷寂的石洞中回荡,“还不够!力量!力量!”
眼底那汪血池剧烈地翻涌着,一点淬厉的、彻底斩断过往一切的决绝,如同毒蛇出洞,骤然亮起!
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袈裟旁的包裹!
嗤啦——
一声锐器撕裂布帛的轻响!
片刻后,石洞深处传来一声压抑到极致、仿佛兽类被剥皮剔骨般的痛苦呜咽!
-
福威镖局的血案,仿佛在浑浊的江湖里撕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然而,真正汹涌的暗流,却在福威镖局尘埃落定后才真正开始!
短短一个月内,江湖上接连爆出骇人听闻的惨案!
先是江南“快刀门”王家!
那是江南绿林道上使刀的一把好手。
王老爷子号称一刀断水,刀法奇快刁钻。
一夜之间,王家大院数十口连带护院仆人,全部身首异处!
尸体遍布各处,死状极惨。
据说有早起卖豆腐的经过王家大院侧门一条小巷,闻见冲天血腥,忍不住瞥了一眼,吓得瘫坐在地!
他说…他就只看到一道红影闪过!
那影子快得像鬼,不是跑,是飘!
手里好像拿着一把发着诡异青光的细剑?
那剑光一闪,隔着好几丈远,巷子里一只野狗就被切成了三截!
然后是巴蜀唐门远亲,一个以暗器细巧和淬毒闻名的旁支唐家堡!
唐家堡坐落在险要山坳,机关重重,结果一夜之间,堡内鸡犬不留!
连堡里养来看家的三十多条训练有素的獒犬,都横七竖八地毙命在庭院里!
唯一逃出来的一个在河边夜钓的仆人,疯了似的逢人便讲:看到个穿红袍子、披头散发脸上跟鬼画符一样的家伙,像风一样在院子里飘!
那些能要人命的毒弩飞针,离他身边三尺远就叮叮当当掉了一地!
然后…然后就看到一片青光,堡里的人就像收麦子一样倒下……
再接着是北地豪族“铁掌帮”!
帮主一双铁砂掌开碑裂石,护庄的弟子都是江湖上排得上号的硬汉子!
结果铁掌帮总舵被踏平那天,离得近的村落都说听到了鬼哭!
不是打斗声,是凄厉的风声和一片让人牙酸的“嗤嗤”声!
像极薄的刀刃在切风!
有胆子大的天亮后去看,偌大一个铁掌帮总舵,静得像坟场!
大门洞开,里面的人全倒了!
血糊糊一片,致命伤都是在脖子上、心口或者脊椎骨缝!
细细的一道缝!诡异的是,帮主那练得刀枪难伤的双掌掌心,被利器洞穿,像是被人随手废了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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