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顶停住，众人喘息未定，顾小楼手中那根刻着凤凰图案的金属丝在火光下泛着幽冷的光。他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众人，低声道：“这机关不是杀人用的，是试炼。”
赵六抹了把额头的汗，皱眉道：“试炼？谁会在这地下设这种要命的试炼？”
“能进到这里的人，绝非寻常。”云逸道长捋须而立，神色凝重，“若非机缘巧合，怕是连门都摸不到。”
洪九环视四周，石壁上的孔洞仍在微微颤动，仿佛整座地宫都在呼吸。“咱们现在怎么办？继续往里？还是先回去？”
顾小楼沉吟片刻，将金属丝收入怀中，道：“既然走到这里，就没有回头的道理。刚才那符号……和我们在据点外发现的物品有关，说明我们离真相已经不远了。”
众人点头，稍作整顿，便沿着通道继续前行。走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前方豁然开朗，竟是一座隐秘的石厅。厅中灯火通明，却不见一人，四壁之上雕刻着繁复的纹路，中央摆放着一张黑檀木案几，其上散落着几卷黄纸。
顾小楼快步上前，翻阅其中一页，眉头微蹙：“这是朝廷密档的副本……记录的是关于一批‘皇族秘宝’的流转情况。”
云逸道长闻言，神色一凛：“皇族秘宝？传说中前朝遗留下来的国器？”
“不错。”顾小楼低声应道，“但更奇怪的是，这些密档中多次提到一个名字——‘凤翎’。”
“凤翎？”赵六喃喃重复，“听起来像是个组织的名字。”
“或者，是一件东西。”洪九补充道，“之前那个凤凰图案，会不会就是它的标志？”
众人正思索间，忽听得远处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且人数不少。顾小楼眼神一冷，迅速收起密档，挥手示意众人藏身于厅角阴影处。
不多时，几名身穿锦衣、腰佩玉牌的男子鱼贯而入，为首者身形高瘦，面容阴鸷，正是他们在据点外见过的那位朝廷官员。
“情况如何？”那官员开口，声音低沉，带着几分不耐。
一名随从躬身回禀：“一切如计划进行，明日便可启程返回京城。”
“很好。”官员负手而立，目光落在案几上，“那批东西，可曾查清来源？”
“属下已查明，确与当年那场灭门案有关。尤其是那块令牌，上面的标记与我们掌握的情报完全吻合。”
“果然……”官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来，当年的事，终究有人还记得。”
顾小楼心头一震，手指紧紧攥住剑柄。他几乎可以肯定，对方口中的“灭门案”，便是自己家族惨遭屠戮的那夜。
“大人，此事是否需要告知太子殿下？”另一名随从低声问道。
“不必。”官员摆手，“眼下还不是时候。等月圆之夜，一切准备就绪，再行通知。”
“月圆之夜？”赵六在心底默念，眼神微变。
“另外，”官员顿了顿，语气忽然变得森冷，“武当那边，最近有何动静？”
“回大人，武当掌教云逸近日频繁出入江湖，似在调查某些旧事。不过，我们已在暗中布控，若他胆敢插手，自有安排。”
顾小楼听闻此言，心中怒意翻涌，却强自压下。他转头看向云逸道长，只见后者神色平静，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切。
“还有那个少年……”官员忽然抬眼望向厅内一角，似乎有所察觉，“你们查得如何？”
“回大人，此人身份尚未查明，只知他曾在武当修行，后与丐帮走得很近。目前尚无证据显示他与当年之事有直接关联。”
“哼。”官员冷笑一声，“但凡牵扯其中之人，皆不可轻信。若有机会，务必除之而后快。”
话音刚落，门外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传令兵匆匆入内，拱手道：“大人，外面有人求见。”
“是谁？”
“自称是京中来使，说是奉了太子殿下亲笔信而来。”
官员脸色微变，随即恢复平静：“带他进来。”
众人屏息静气，待那传令兵离去后，顾小楼才低声对众人道：“听清楚了吗？他们提到了‘凤翎’、‘灭门案’，还有‘月圆之夜’。更重要的是，他们知道我们的存在。”
“而且，已经开始盯上我们了。”赵六咬牙道。
“所以我们必须比他们更快一步。”顾小楼目光坚定，“接下来，我们要做的，是跟踪这些人，弄清楚他们的真正目的。”
“可他们人多势众，贸然跟踪太危险。”洪九担忧道。
“我自有办法。”顾小楼低声道，“你们先退至安全地带，我去探个究竟。”
云逸道长沉吟片刻，终是点头：“小心行事，切勿打草惊蛇。”
顾小楼轻轻点头，待众人撤离后，悄然绕至厅后，贴墙潜行，跟上了那群官员的脚步。
一路穿廊越室，来到一处偏僻院落。顾小楼伏于屋脊之上，借着月色观察下方情形。只见那名高瘦官员与一名神秘来客低声交谈，语速极快，内容模糊不清。
突然，那来客从袖中取出一枚玉佩，递予官员。顾小楼眯眼细看，只见那玉佩通体碧绿，中心雕有一只展翅凤凰，与先前在机关中见到的图案一模一样！
“果然……”他心头一紧，终于明白，那些隐藏的线索，全都指向一个庞大的阴谋。而这个“凤翎”，恐怕不只是一个组织那么简单。
谈话结束，来客匆匆离去。官员则站在原地，久久未曾移动，仿佛在思索什么重要之事。
顾小楼不敢久留，悄然退下，循原路返回。刚出庭院，耳边却忽然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
“阁下，也对‘凤翎’感兴趣？”
顾小楼猛地回头，却只见身后空无一人，唯有一缕青烟缭绕，飘散在夜风之中。
月色如水，清冷的光辉洒落在据点西侧的屋顶上。顾小楼伏身于瓦片之间，屏息凝神，目光紧锁着那群刚刚离开石厅的朝廷官员。他们步伐稳健，衣袂翻飞，腰间玉牌在夜风中轻轻碰撞，发出细微的响动。
他等了片刻，直到那队人影完全消失在巷口，才翻身跃下屋脊，落地无声。赵六与洪九早已等候多时，见他归来，立刻低声问道：“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东边。”顾小楼低声道，“穿过后巷，直通城外荒林。”
云逸道长捋须沉吟：“若真要追踪，必须小心行事。对方既与朝中权臣勾结，身边必有高手护卫。”
“我已安排赵六在高处引路。”顾小楼扫视众人，“我们分段潜行，保持三米间距，不可轻举妄动。”
说罢，一行人悄然启程，沿着狭窄的后巷前行。这巷道仅容一人通过，两侧是高墙深院，偶有巡逻士兵提灯而过，脚步声在夜色中格外清晰。众人借着墙角阴影与建筑遮掩，谨慎推进。
赵六攀上屋顶，一路观察前方动静，每隔片刻便以手势示意方向。顾小楼走在最前，手中握紧剑柄，目光锐利如刀。
约莫一刻钟后，赵六忽然停步，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顾小楼会意，立即压手示意众人停下。不多时，一名黑衣人从对面屋顶闪过，身形迅捷，却未佩戴任何门派标识。
“不是我们的目标。”赵六低声说道，“但绝非寻常之人。”
“慕容玄的人？”洪九皱眉。
“极有可能。”顾小楼神色凝重，“他们在监视这些朝廷官员……看来，这场棋局，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
众人交换了个眼神，皆知眼下不宜久留。待那黑衣人远去，顾小楼率先迈步，继续前行。
出城之后，众人进入一片荒林。此处林木茂密，枝叶交错，遮蔽了月光，使得视野更加受限。林间落叶堆积，踩上去极易发出声响。
“前面那人回头次数多了。”云逸道长低声提醒，“似有所察觉。”
果然，队伍前方的官员中，有一名身材魁梧的随从不断回头张望，目光犀利，显然并非普通护卫。
“分散行动。”顾小楼果断下令，“三人一组，沿不同路径前进。”
丐帮弟子施展“影步”，轻盈跳跃于落叶之间，几乎不带一丝响动。顾小楼与云逸道长同行，隐匿于树影之下，步步为营。
途中，顾小楼忽觉脚下一滑，低头一看，竟是枚小巧的令牌跌落于地。他拾起细看，只见其上刻着一个“穆”字，材质古朴，边缘略有磨损。
“这是谁遗落的？”他低声自语。
“或许是那些人的随从之一。”云逸道长道，“此人身份，值得留意。”
顾小楼将令牌收入怀中，继续前行。
不久后，众人来到一处岔路口。沿途出现了数根布条，呈三角分布，每隔五十步一根，系于树干之上，颜色暗红，极为显眼。
“这是江湖中的‘三点定位法’。”洪九低声道，“有人在追踪我们。”
“不止是追踪。”顾小楼眯眼观察，“是在设陷阱。”
他拔出匕首，割断几根布条，又将其重新悬挂于其他岔路之上，以此误导追踪者。
“这布条上有股异香。”赵六嗅了嗅，“像是五毒教常用的香料。”
“慕容玄果然早有布置。”顾小楼心头一沉，“他也在盯梢这些朝廷官员，甚至可能知道他们的秘密计划。”
“可他为何不直接动手？”洪九疑惑。
“或许，他在等时机。”顾小楼缓缓道，“亦或是，他尚未掌握全部情报。”
众人不再耽搁，绕过山涧，继续前行。
终于，在夜色将尽之时，他们来到了一处隐秘地点的外围。此地四周环山，仅有一条狭窄的水渠可通入其中。入口两侧设有两座弓箭塔楼，视野开阔，百米之内无死角。
“换岗时间每两个时辰一次。”顾小楼攀上枯树，仔细观察后低声汇报，“我们必须趁换岗间隙潜入。”
“水渠是唯一通道。”云逸道长道，“利用水流掩盖脚步声，是最稳妥的办法。”
众人点头，依次涉水而行。渠水冰冷刺骨，水面漂浮着一片染血的布角，颜色与之前官员袍服一致。
“他们之中，有人受了伤。”赵六低声道。
“说明路上发生了冲突。”顾小楼眉头紧蹙，“这些人，到底在谋划什么？”
他没有答案，却隐隐觉得，这场阴谋远比想象中更深。
他们小心翼翼地接近入口，隐藏在渠边的乱石之后。远处塔楼上的守卫正低声交谈，毫无察觉。
就在此时，顾小楼忽然发现，那枚先前拾得的“穆”字令牌，竟与塔楼上某位守卫腰间所佩之物极为相似。
他心中一震，目光微敛。
原来，那位神秘的“穆”姓人物，并未随官员同行，而是早已提前抵达此处……
他尚未开口，身旁的云逸道长忽然轻声道：“顾少侠，你看那边。”
顾小楼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渠水尽头，一座幽深的石门静静矗立，门上雕刻着一只展翅凤凰，羽翼舒展，栩栩如生。
正是那日在机关中见过的图案——凤翎。
“这里……就是他们真正的目的地。”顾小楼喃喃道。
众人屏息静气，等待最佳时机。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行动之际，一道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
“你们跟得太近了。”
声音来自身后，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嘲弄。
顾小楼猛然回头，只见不远处的树影下，站着一名身穿灰袍的男子，面容模糊不清，只有一双眼睛，在夜色中泛着冷光。
他并未亮出兵器，也未踏前一步，却让整个空气都仿佛凝固。
“你是谁？”顾小楼沉声问道。
男子微微一笑，缓缓转身离去，身影渐渐隐没于黑暗之中。
顾小楼站在原地，握紧剑柄，目光紧紧盯着那道消失的方向，良久未语。
“他……是谁？”赵六低声问。
“不知道，”顾小楼缓缓道。
夜风吹过，渠水泛起涟漪，那片染血的布角，缓缓沉入水底。
月色未散，晨雾初起。林间寒气逼人，渠水潺潺，将昨夜的血腥气息冲淡了几分。顾小楼站在枯树之上，目光紧锁着那扇幽深的石门，心中隐隐有预感——真正的秘密，就藏在这扇门后。
他轻轻跃下树干，落地无声，转身低声对云逸道长说道：“他们进去了。”
“入口在前方。”洪九从另一侧绕回，压低声音，“两侧弓箭塔楼换岗已过，但守卫警惕性极高。”
“赵六呢？”顾小楼问。
“他在左侧山道观察，发现只有一条通道可通入密地，其余皆为死路。”洪九顿了顿，补充道，“而且……他发现了刻痕。”
顾小楼闻言，立刻随洪九来到山道一侧。只见一块不起眼的石柱上，隐约可见几个字迹，被苔藓遮掩大半，但仍能辨认出“御前密卫”四字。
“不是普通据点。”云逸道长皱眉，“这地方，恐怕是朝廷直属的秘密机关。”
顾小楼沉吟片刻，点头道：“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
他迅速做出安排：赵六继续留守山道，以防万一；自己与洪远先行探路，潜入密地外围；云逸道长则带领其他丐帮兄弟在外围接应，随时准备策应。
一行人悄无声息地沿水渠前行，直至密地入口处。此地地势险要，两旁山岩高耸，仅容一人通行。门前设有一座铁铸大门，三重锁链横亘其上，每一道锁芯皆精巧无比，稍有不慎便会触发机关。
“让我来。”洪远上前一步，仔细打量机关结构。
他是武当弟子，曾研习过古籍中关于宫廷机关的记载。此刻，他闭目凝神，脑海中浮现出一段模糊的文字：“先右后左，再中停一息。”
说罢，他伸手拨动右侧第一道锁链，果然发出轻微的咔哒声，锁链缓缓松动。接着，他又转向左侧第二道锁链，动作轻缓而精准。
顾小楼在一旁屏息观察，见第三道锁芯尤为复杂，便取出一根细针，小心挑拨。随着最后一道锁芯归位，整扇铁门竟无声滑开，露出一条幽暗的通道。
“好手段。”洪远低声赞道。
然而，就在门缝开启的一瞬，一丝异香飘出，在空气中弥漫开来。顾小楼嗅到气味，眉头微蹙：“有毒。”
“速取湿布捂口鼻。”云逸道长提醒。
众人迅速行动，用随身携带的布巾浸水后蒙住口鼻，随后鱼贯而入。
密地内部昏暗潮湿，石壁上燃着几盏铜灯，火光摇曳，映照出墙壁上的斑驳痕迹。通道尽头，是一排密室，每扇门上皆有编号与标记。
“时间紧迫。”顾小楼低声说道，“我们只有五分钟。”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脚步声，显然巡逻队即将到来。
“西侧！”洪远指向一处标有“丙三”的房间，“那边离得最近。”
顾小楼点头，率先推开房门。屋内陈设简陋，却堆放着大量文书与木箱。他迅速翻找，最终在一只破损的木箱中，找到一封带血迹的密信和半块残破玉佩。
“这是……”他拿起玉佩，细细端详，只见其纹样极为熟悉，竟与家中祖传之物相似。
“快记下内容。”洪远催促。
顾小楼将密信展开，只见上面写满隐语，如“凤翎北园，戊辰赐玉，三更灯火，共谋大事”。
“北园？”洪远念出其中二字，忽然想起什么，“这不是京郊皇家别院吗？”
“对。”顾小楼眼神一凝，“我曾在一份奏折中见过这个名字。”
他将玉佩残片取出，与怀中一直珍藏的另一半拼合，背面果然刻着“戊辰年赐”四字。
“这玉……是我父亲当年所佩。”他喃喃道。
门外脚步声渐近，必须立即撤离。
“走。”顾小楼将密信与玉佩收入怀中，示意洪远先行退出。
两人刚踏出门槛，便听见走廊尽头传来喝令声：“谁在那里！”
“快！”顾小楼拉住洪远，转身奔向另一条岔道。
身后喊声四起，紧接着警铃骤响，整座密地顿时陷入混乱。
顾小楼心知无法再停留，只能加快步伐，直奔出口方向。途中，他瞥见墙上刻着一幅图案——正是那日在机关中见到的展翅凤凰，凤翎舒展，栩栩如生。
“凤翎……”他心头震动，“难道这里真与我家族惨案有关？”
正思索间，前方突然出现两名守卫，举刀拦路。
“分开走！”顾小楼低喝一声，拔剑迎敌。
洪远也抽出兵刃，与另一名守卫交手。两人配合默契，数招之间便将敌人击退。
待冲出密地，天已微亮。顾小楼回首望去，只见那扇铁门重新闭合，仿佛从未开启过。
“成功了。”洪远喘息道。
“不，只是开始。”顾小楼握紧手中的密信与玉佩，目光坚定，“我们必须前往北园。”
“现在？”洪远一怔。
“越快越好。”顾小楼望向东方渐升的朝阳，语气冷静而坚决，“那里，或许藏着真相。”
此时，林间风起，吹动枝叶沙沙作响。顾小楼忽觉怀中玉佩微微发烫，似有某种力量在召唤着他。
他没有说话，只是迈步向前，身影渐渐消失在晨雾之中。
顾小楼与洪远自密地出口匆匆奔出，身后火光隐约，警铃犹在耳畔回响。他紧握怀中密信与玉佩残片，心知此物关乎家族惨案真相，也注定引来杀身之祸。
“快走！”洪远低声催促，两人沿着水渠疾行，欲绕过弓箭塔楼。
然而刚至山道口，赵六已迎面而来，神色凝重：“不好！前方有埋伏。”
顾小楼心头一沉，急问：“多少人？”
“不下百人。”赵六压低嗓音，“朝廷士兵与江湖人士混杂，领头之人戴着昆仑派的令牌。”
“慕容玄。”洪远咬牙道。
“不能硬拼。”顾小楼迅速判断局势，“云逸道长那边可有动静？”
“他们尚未暴露。”赵六道，“但若我们不尽快脱身，他们也会被牵连。”
顾小楼略一思索，目光扫过四周地形。此处地势开阔，前为一片乱石坡，后是密林，唯有一条小径可供通行。对方显然早有准备，将退路封死。
“先退回密地。”顾小楼当机立断，“从另一侧绕出去。”
话音未落，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厉喝：“站住！你们已被包围！”
紧接着，数名黑衣人从林中跃出，刀光闪烁，直扑而来。
“动手！”顾小楼拔剑迎敌，剑锋一转，便将一名刺客逼退。
洪远与赵六亦各自迎战，三人背靠背结阵，且战且退。对方人数众多，攻势如潮，每一轮交手皆凶险万分。
“这边！”忽听一声呼喊，云逸道长率几名武当弟子与丐帮兄弟从林中杀出，接应而来。
众人汇合一处，形势稍缓。但敌军源源不断地围拢过来，将他们团团围困于乱石之间。
“为何会被人抢先一步？”顾小楼喘息问道。
“我怀疑有人泄露了我们的行踪。”云逸道长面色严峻，“否则不可能如此精准。”
“不管是谁，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洪九抹去嘴角血迹，冷声道，“得突围。”
顾小楼环视四周，见敌人列阵严密，弓弩手已就位，显然是要一举歼灭他们。
“不能恋战。”他低声对众人道，“待我引开注意，你们伺机突围。”
“你疯了？”洪远惊道，“他们有上百人，你怎么引开？”
“用这个。”顾小楼从怀中取出一枚烟雾弹——这是他在密室中顺手所得，虽不知用途，但此刻只能赌一把。
“记住，往西边山道撤，那里有一处废弃营寨，可以暂避。”他说罢，将烟雾弹藏于袖中，悄然向敌阵最薄弱处移动。
“顾少侠！”云逸道长欲劝阻，却被洪远拉住：“让他去吧，他比谁都清楚自己该做什么。”
顾小楼身形一闪，纵身跃上一块巨石，高声喝道：“慕容玄，你这老贼，躲着不敢现身，算什么英雄好汉！”
这一嗓子顿时吸引了大部分敌人的注意力，众兵士纷纷举目望来。
“杀了他！”一名统领模样的人挥手下令。
霎时间，数支羽箭破空而至，顾小楼闪身避开，袖中烟雾弹同时掷出，砸在地面，轰然炸裂，浓白烟雾瞬间弥漫开来。
“走！”他大喝一声，众人趁乱四散突围。
烟雾中，顾小楼左冲右突，避开追兵，心中却明白，自己已被盯上。果然，不多时，一道身影自烟雾中逼近，剑气森寒，直取咽喉。
顾小楼横剑格挡，只觉一股巨力袭来，虎口发麻，整个人被震退数步。
定睛一看，来者正是慕容玄的一名亲信——穆无影，此人武功极高，曾多次与顾小楼交手，皆不分胜负。
“今日你插翅难飞。”穆无影冷笑，手中长剑挽起半道银弧，再度攻来。
顾小楼深吸一口气，稳住身形，挥剑迎敌。两人剑招凌厉，你来我往，数十招不分胜负。
另一边，洪远、赵六等人已成功脱离包围圈，唯独顾小楼一人被困烟雾之中。
“不能再拖了。”他暗忖，借着烟雾掩护，迅速贴地翻滚，避开穆无影一记横扫，随即起身跃上一棵枯树。
“想逃？”穆无影冷哼，脚尖一点，亦腾空而起，剑锋直指其胸膛。
千钧一发之际，顾小楼猛然伸手，摘下头顶一根枯枝，顺势折断，借力一荡，竟凌空翻出烟雾范围，落地便是一记回旋踢，正中穆无影肩胛，将其击退。
“你……”穆无影踉跄后退，眼中满是惊讶。
“我不是逃。”顾小楼冷冷一笑，“我是为了活下去。”
说罢，他转身疾奔，朝着西边山道狂奔而去。身后杀声阵阵，但他已无暇回头。
山道崎岖，脚下碎石滚动，每一步都充满危险。身后追兵紧随不舍，弓弦嗡鸣，箭矢破空而至。
顾小楼一边奔跑，一边躲避，几次险些中箭。终于，在一处岔路口，他瞥见前方几道熟悉身影——是云逸道长一行！
“快走！”他大声示警。
众人会合，继续向深处山林奔去。敌军虽多，但在密林之中难以施展，渐渐被甩开。
待确认安全后，众人停步歇息。顾小楼靠在一棵树旁，喘息不止。
“你没事吧？”洪远关切地问。
“还撑得住。”顾小楼勉强一笑，抬手抹去额角汗水，却见掌心沾血。
方才激战中，左臂已被划伤，鲜血渗出，染红了衣袖。
“你受伤了。”赵六皱眉，“得赶紧处理伤口。”
“不急。”顾小楼摇头，从怀中取出那枚卷轴，“先看看这个。”
众人围拢过来，只见卷轴封印上有“御”字印记，赫然是皇宫内库所用之物。
“看来，这场阴谋，早已深入宫廷。”云逸道长低声道。
“北园……”顾小楼喃喃重复，“我们必须尽快前往京郊，查明真相。”
“可你现在伤成这样……”
“再等下去，真相只会被更深地掩盖。”顾小楼语气坚定，“我不能让家人白白死去。”
众人沉默片刻，终是点头。
夜色渐深，风掠林梢，吹动枝叶沙沙作响。顾小楼抬头望天，星河如练。
山林间杀声未歇。
顾小楼一行人虽暂脱追兵，却并未真正安全。他们一路疾行至一处废弃营寨，四面残垣断壁，荒草丛生，唯余几根断裂的木柱与斑驳石阶诉说着往昔峥嵘。
“不能再跑了。”顾小楼喘息着靠在墙边，左臂伤口渗出的血已染透衣袖，冷风一吹，更觉刺骨。
洪远扶着他坐下，皱眉道：“你伤得太重，得先止血。”
“没时间了。”顾小楼摇头，“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话音刚落，远处果然传来铁蹄踏地之声，夹杂着呼喝与弓弦绷紧的声响。敌人竟追得如此之快，显然早有准备。
赵六跃上残破屋顶眺望片刻，面色骤变：“来了！朝廷士兵与昆仑派的人合兵一处，不下百人！”
云逸道长神色凝重：“看来是想一举将我们围困于此。”
众人皆知此地无险可守，若被困住，必死无疑。但此刻突围亦非易事，敌军已在外围布阵，箭矢如雨，稍有不慎便会中招。
“不能等死。”顾小楼咬牙起身，目光扫过四周地形，“这废寨虽破败，但仍有利用之处。”
他迅速分析局势：营寨呈半封闭状，正门已被封锁，唯有西侧有一条狭窄山道可通外，然敌军已在两侧设伏；东侧则是一片乱石堆，地势起伏，适合藏身，但同样危险重重。
“我们被包围了。”洪九低声说道，“怎么办？”
“既然退无可退，那就——”顾小楼眼神凌厉，“打回去。”
众人闻言皆是一震。
“正面突围不可能，但我们也不是束手待毙之人。”他环视众人，“赵六、洪九，你们带丐帮兄弟从东侧绕行，扰乱敌军侧翼；武当弟子掩护我登高观察敌情；云逸道长，您负责殿后，若有敌人突破防线，由您亲自应对。”
云逸道长点头：“好，我会守住这里。”
安排既定，众人立刻行动。赵六与洪九领命而去，隐入黑暗之中；顾小楼则借着残破的砖墙攀上高台，俯瞰敌军阵列。
火光映照下，只见敌军分为两拨，一方是身穿铠甲的朝廷士兵，另一方则是黑衣劲装的江湖高手，正是慕容玄手下。两者配合严密，显然是早已计划周详。
“他们在等什么？”顾小楼心中疑惑。
就在这时，一名身披金甲的将领策马而出，身后数名副将紧随其后，居高临下地望着废寨方向，冷冷开口：“顾小楼，你已是瓮中之鳖，何不束手就擒？”
顾小楼冷笑一声，朗声道：“要抓我，便凭这些人么？”
那将领怒极反笑：“狂妄！给我放箭！”
话音落下，数十支火箭齐发，直扑废寨而来。火光冲天，浓烟弥漫，整个营地瞬间陷入混乱。
“动手！”顾小楼大喝。
赵六与洪九早已潜至敌军侧翼，见火起，立即发动突袭。丐帮轻功了得，几人如鬼魅般穿梭于敌阵之间，棍影翻飞，专挑敌军要害处下手。赵六一棒挑翻两名弓箭手，洪九则以奇快身法掠至敌军后方，点倒数名士卒。
敌军顿时乱作一团，指挥官急令调兵回援，阵型出现缺口。
“就是现在！”顾小楼纵身跃下高台，挥剑直取敌军前排。
他身形矫健，剑锋所指，敌人纷纷倒退。几名黑衣人迎面扑来，却被他一一击退。穆无影自人群中跃出，剑光凛冽，直逼顾小楼咽喉。
“你还真是阴魂不散。”顾小楼低喝，旋身避让，剑刃横扫，逼得穆无影后撤一步。
两人再度交手，剑气纵横，杀意弥漫。
另一边，武当弟子结阵而战，剑气如虹，逼退数名敌军。云逸道长立于寨门前，手中拂尘一甩，真气激荡，硬生生挡住数名高手联手进攻。
战场之上，杀伐果断。顾小楼越战越勇，借着敌军混乱之势，逐步推进。他忽见敌阵中央一座高台，上有数名将领正在指挥调度，显然是敌军核心所在。
“若能拿下指挥官，便可瓦解敌军战力。”他心中念头一闪，当即做出决定。
“洪远！”他大声喊道，“掩护我！”
洪远会意，拔剑冲出，剑气如龙，逼开两名黑衣人。顾小楼趁机飞跃人群，直奔高台而去。
高台上，三名将领惊觉不对，急忙抽刀迎战。顾小楼身形如电，剑出如风，转眼间便斩落其中一人。另两人慌忙抵挡，却见一道身影自侧面袭来——竟是丐帮兄弟赵六！
赵六手持打狗棒，一棒挑飞一人兵器，紧接着反手一记横扫，将其击倒在地。剩下最后一人仓皇后退，却已无路可逃。
“你们……根本不知道我们是谁……”那人临死前喃喃低语，眼中满是恐惧。
顾小楼眉头微蹙，还未细问，那人已咽气。
“他说什么？”赵六问道。
“不清楚。”顾小楼摇头，“但他的话，恐怕另有深意。”
此时，敌军因指挥系统瘫痪，阵脚大乱。丐帮与武当趁势反击，敌军节节败退，终于开始溃逃。
“追不得。”云逸道长制止众人，“敌人虽败，但未必无诈。”
顾小楼点头，收剑而立，望着远处渐熄的战火，心绪复杂。
这一战，他们赢了，却赢得艰难。敌人布局严密，显然不是临时起意。更重要的是，那位临死前的将领话语中，似乎藏着更大的秘密。
“北园……”他低声呢喃。
残火未熄，浓烟仍绕梁不散。顾小楼一行人虽在废寨中杀出一条血路，却仍未真正脱困。敌人虽溃，但战意未消，慕容玄的势力并未因一役失利而退却，反而更显凶险。
“走！”云逸道长一声令下，众人迅速整理阵型，趁着敌军混乱之际向西撤离。赵六断后，手中打狗棒挥舞如风，将几个追兵尽数击退；洪远则护着顾小楼，后者虽强撑站立，面色却已苍白如纸。
他们一路疾行，穿过密林，越过山脊，终于抵达一座破旧庙宇前。庙门半掩，香炉倾倒，显然久无人至。顾小楼喘息片刻，低声道：“此地不宜久留，必须尽快离开。”
话音未落，远处马蹄声骤起，尘土飞扬间，数十骑黑衣人自林中奔出，为首者正是慕容玄亲传弟子——影子。
“你们跑不了。”影子声音冷淡，身形如鬼魅般掠至近前，手中软剑直取顾小楼咽喉。
顾小楼横剑格挡，二人交手数招，剑气纵横，寒光四溅。影子身法诡异，快若惊鸿，几番逼得顾小楼连连后退。洪远见状欲上前相助，却被两名黑衣人缠住，一时难以脱身。
“拖住他！”云逸道长沉声喝道，拂尘一甩，真气激荡，震开一名逼近的刺客。
赵六咬牙冲上，打狗棒横扫而出，试图牵制影子。然而对方轻功卓绝，竟在棍风之中凌空翻转，反手一剑刺向赵六肩胛。赵六闷哼一声，踉跄后退。
顾小楼目光微凝，心知再斗下去，己方恐难支撑。他猛地一脚踏地，借势跃上屋檐，高声喝道：“我们不能恋战！先撤！”
众人会意，立刻分头行动。赵六与洪远引开部分敌人，云逸道长掩护顾小楼从侧门突围。影子紧追不舍，几次几乎将顾小楼截下，皆被其以巧妙步伐避开。
逃至一处密林深处，众人终于甩开追踪。顾小楼靠在一棵古树旁，大口喘息，额角冷汗直流。他低头看向怀中那卷从秘密地点带出的卷轴，心中暗想：北园……真相，或许就在那里。
“我们必须尽快离开京城。”洪远低声说道，“慕容玄不会善罢甘休。”
云逸道长点头：“眼下之计，唯有先藏身，再图后谋。”
赵六擦了擦嘴角血迹，皱眉道：“可我们现在往哪去？”
顾小楼沉默片刻，缓缓开口：“城南有处废弃宅院，是我儿时避难之地，尚可藏身。”
众人无异议，稍作休整后，便沿着山道向南而去。
夜色渐深，雨幕悄然落下。一行人冒雨前行，终于在戌时三刻抵达城南老宅。这是一处早已荒废的庭院，门扉斑驳，墙垣残破，唯余几根断裂的木柱与满地枯叶诉说着昔日繁华。
赵六推开门，一股陈年霉味扑面而来。众人鱼贯而入，随即关上门扉，隔绝外界喧嚣。
“这里还算安全。”云逸道长环视四周，眉头微蹙，“只是太久没人居住，需小心机关。”
顾小楼点头，取出随身火折子点燃一支残烛。昏黄的光线映照下，只见堂中桌椅歪斜，地面遍布灰尘，唯有一张破旧木案上，隐约可见一道刻痕。
顾小楼走近细看，赫然发现那刻痕竟是四个字——“戌时三刻”。
“奇怪……”他喃喃低语，指尖轻轻拂过字迹，心头莫名生出一丝不安。
就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一阵低沉的敲门声响起。
众人神色一紧，纷纷握紧兵器。
“谁？”赵六低声喝问。
门外之人并未答话，而是又敲了三下门，节奏分明，似有暗号之意。
顾小楼眼神微动，示意赵六开门。
门开刹那，一名身着粗布短褐的男子闪身而入，顺手将门合上。他约莫四十来岁，面容普通，却眼神锐利，一进门便朝顾小楼拱手：“少侠，别来无恙。”
顾小楼微微皱眉，此人他并不相识，却为何称他为“少侠”，且语气熟络？
“你是谁？”他沉声问道。
那人微微一笑，压低声音道：“我奉命在此等你多时。你今日从秘密地点带走的卷轴，恐怕并非寻常之物。”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惊。
顾小楼心中警铃大作，紧紧盯着对方：“你是谁的人？”
那人却不答，只是从袖中取出一枚令牌，递到顾小楼面前。令牌通体乌黑，中央刻着一个“御”字，下方还有一枚模糊的印鉴，似曾相识。
“这是……”顾小楼瞳孔微缩。
那人低声道：“你的仇家，不止是慕容玄。”
话音未落，外头忽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低沉的呼喝。
“他们来了。”那人脸色一变，转身就要离去。
“站住！”顾小楼喝道，“你到底是谁？”
那人回头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旋即低声道：“记住，北园，不可轻举妄动。”
说罢，身影一闪，消失在夜色之中。
众人面面相觑，气氛顿时凝重。
顾小楼低头看着手中的令牌，心中思绪万千。
雨越下越大，仿佛要将所有秘密掩埋于黑夜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