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源:


       妈的!装神弄鬼吓唬谁呢?开学第一天就给我整这出?还他妈敲上了?

或许是恐惧到了极点反而催生出了破罐子破摔的勇气,又或许是我那该死的“钢铁直男”兼“吐槽役”属性在这种生死关头不合时宜地彻底爆发了。我深吸一口那冰冷刺骨的空气,猛地抬起头,扯开嗓子,对着楼梯上方那片浓稠的黑暗和那只还在“笃笃”敲击的鬼手,用尽全身力气吼了出去。声音因为紧张和用力而有些变调,但在死寂的楼道里却显得异常洪亮,甚至压过了那滋滋作响的电流噪音:

“喂!楼上那位大姐!”

吼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那只敲击扶手的手,猛地顿住了!惨白的五指极其僵硬地悬在半空,猩红的指甲在闪烁的灯光下像凝固的血滴。

我不管不顾,继续吼,声音带着一种豁出去的颤抖,却努力维持着一种刻意的、甚至有点欠揍的腔调:

“美甲挺潮啊!够艳!够扎眼!”

短暂的死寂。空气仿佛彻底凝固了。只有头顶的灯管还在疯狂闪烁,滋滋声如同毒蛇的嘶鸣。

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感觉喉咙发紧,但话已经出口,就像离弦的箭。我硬着头皮,视线死死锁定那只悬停的鬼手,尤其是那猩红指甲的缝隙,继续吼道,声音拔得更高,带着一种近乎挑衅的尖锐:

“不过——大姐!你指甲缝里……好像沾了点东西啊?”

我的目光锐利如刀,穿透闪烁的光影,钉在那惨白手指的指甲缝上:

“那黄不拉几、黑乎乎的东西……看着怎么那么像……坟头土啊?!”

“……”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头顶那盏疯狂闪烁、濒临崩溃的廊灯,“啪”地一声脆响,灯管彻底爆裂!细碎的玻璃渣如同冰雹般簌簌落下,打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细碎密集的声响。最后一点昏黄的光源彻底消失,整个三楼走廊连同那个通往四楼的楼梯口,瞬间被浓墨般的黑暗彻底吞噬!

绝对的、令人窒息的黑暗。浓稠得如同实质,瞬间淹没了所有感官。眼睛完全失去了作用,眼前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黑。空气也仿佛凝固了,沉重得如同水银,死死地压在身上,连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耳朵里只剩下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巨响,咚咚咚,震得耳膜生疼。

然而,在这令人绝望的漆黑死寂中,一股更加冰冷、更加粘稠、带着浓烈土腥和腐朽气息的寒意,如同活物般,猛地从楼梯上方那片绝对的黑暗深处,排山倒海般汹涌袭来!

它像无形的冰水,瞬间浸透了我的衣服,穿透皮肤,直刺骨髓!牙齿不受控制地开始打颤,咯咯作响。全身的血液似乎都要被这极致的阴寒冻结。

箱子里的铜钱剑,温度骤然飙升!不再是灼热,而是变成了一种仿佛烙铁般的滚烫!隔着厚厚的箱子,那剧烈的灼热的热浪都快溢出来了,剑身在狭小的空间里疯狂震颤,发出沉闷而急促的嗡鸣,像一头被激怒、试图挣脱束缚的野兽!

几乎同时,怀里的罗盘也彻底疯了!那枚黄铜指针的旋转速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极限!它不再是旋转,而是在盘面上疯狂地、毫无规则地剧烈跳动、撞击!指针撞击盘面的“哒哒哒哒”声密集得如同骤雨敲打铁皮屋顶,急促、狂乱,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绝望感!整个罗盘在我怀里剧烈地抖动,像一颗随时会爆炸的心脏!

恐惧,冰冷彻骨的恐惧,如同无数只冰冷的鬼手,瞬间攫住了我的心脏!身体僵硬得如同石雕,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动,只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徒劳地撞击着肋骨,每一次跳动都带来窒息般的痛楚。黑暗像沉重的幕布,裹挟着无边的恶意,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

那只悬停在黑暗中的惨白鬼手……还在吗?它动了没有?它……会下来吗?

我全身的肌肉绷紧到了极致,右手死死攥着那根冰冷的桃木钉,尖锐的木刺深深嵌入掌心,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刺痛,勉强维系着即将崩溃的理智。左手则下意识地探向箱子,摸索着那滚烫得如同烙铁的铜钱剑柄。指尖刚一触碰到那油腻温热的铜钱,一股强烈的、带着毁灭气息的灼痛感就猛地窜了上来!

“呃!”我闷哼一声,几乎要缩回手,但求生的本能压过了痛楚。不行!不能松手!这是唯一的依仗!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黑暗和极致的恐惧中,另一个微小的声音,如同冰水滴入滚油,清晰地在我脑海中炸开——那是刚才我吼出那句“坟头土”时,那只悬停的鬼手,极其轻微、极其迅速地……向内蜷缩了一下!

那绝不是错觉!它听到了!它……有反应!

这个细微的发现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击穿了我被恐惧冻结的思维。老张头灌着老白干、唾沫横飞的脸又浮现在眼前:“鬼怕恶人?屁!鬼更怕戳破它老底的明白人!”

有门!这句戳心窝子的话……有用!

“喂!”我几乎是榨干了肺里所有的空气,朝着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再次吼了出来。声音嘶哑,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却强行注入一股豁出去的狠劲:“大姐!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爆灯泡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下来唠唠啊!说说你那美甲哪儿做的?顺便聊聊……你家祖坟的风水是不是不太行啊?土都沾手上了!”

黑暗依旧浓稠死寂,只有我嘶哑的吼声在狭窄的空间里空洞地回荡,然后迅速被吞噬。

但就在我吼声落下的下一秒——

嗒。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水滴滴落的声音,在楼梯上方的黑暗深处响起。

嗒…嗒…嗒嗒嗒……

紧接着,声音变得密集起来,不再是水滴,而像是……湿漉漉的、沾满厚重泥浆的脚,沉重地、一步一顿地,踩在冰冷的水泥台阶上发出的粘腻声响!

那声音,正顺着楼梯,一步一步,缓慢而沉重地……向下走来!

每一声“嗒”,都像是踩在我的心脏上!一股混合着尸腐和湿泥的浓烈恶臭,如同实质的秽气,随着脚步声,滚滚地弥漫下来,瞬间充斥了整个鼻腔,令人窒息作呕!

来了!它下来了!

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巨大的压迫感让我几乎无法呼吸!怀里的罗盘如同失控的引擎疯狂跳动!手里的桃木钉几乎要被汗水浸透,尖锐的木刺深深刺痛着掌心。

我猛地后退一步,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粗糙的墙壁上,退无可退!身体的本能在疯狂尖叫着逃离,但双脚却如同被钉在了原地。眼睛徒劳地大睁着,试图穿透前方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捕捉那正在逼近的恐怖轮廓。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那粘腻的、拖沓的声响,每一次落下都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沉重感,仿佛踩踏的不是台阶,而是某种腐烂的肉体。

嗒…嗒…嗒…

近了!更近了!

那浓烈的腐臭几乎凝成实质,熏得我头晕眼花。黑暗中,似乎能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带着无尽恶意的气息,已经逼近到了楼梯的转角!

就在这令人崩溃的边缘,在脚步声几乎响彻在耳畔的刹那——

嗤啦!

一声极其短促、仿佛布料被瞬间撕裂的锐响,在我正前方咫尺之遥的黑暗中猛地响起!

紧接着,两道微弱却极其诡异的红光,毫无征兆地撕裂了浓墨般的黑暗,在我面前骤然亮起!

不是灯光,不是火光。

那是……一双眼睛!

就在那扇凭空出现的、锈迹斑斑的404铁门门缝之下,离地面不过一尺的高度!

两只狭长的、猩红的眼睛!没有眼白,没有瞳孔,只有纯粹到令人心悸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猩红!它们就那么突兀地镶嵌在门缝下的黑暗中,死死地、怨毒地,盯住了我!

那目光冰冷、粘稠,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恶毒和贪婪,仿佛实质的冰锥,狠狠扎进我的双眼,瞬间冻结了我的思维!

巨大的恐惧如同海啸般将我彻底淹没!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完全僵死,连尖叫的力气都被瞬间抽空!

那双猩红的眼睛,在门缝下的黑暗中,缓缓地、极其诡异地……

眨动了一下。

然后,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不是从楼梯的方向。

而是直接、冰冷、毫无起伏地,从门缝后面那双猩红眼睛的位置,清晰地钻进我的耳朵里。那声音像是无数砂砾在生锈的铁皮上摩擦,又像是来自地底最深处的呜咽,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浸透骨髓的寒意:

“是……你……在……敲……门……吗?”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