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振国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在胡同里一路狂奔，直到肺叶火辣辣地疼，才扶着墙停下来大口喘气。
耳边仿佛还回荡着供销社门口那震天的哄笑和刘小茜那石破天惊的“我养你！”的余音，脸上臊得能摊鸡蛋。
“探测仪…电子元件…抽筋忠字舞…”这几个词像魔咒一样在他脑子里盘旋，压得他喘不过气。
供销社的“破烂”计划被刘小茜的“包养宣言”彻底搅黄，核心元件没了着落，时间却在无情流逝。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耀振国抹了把脸上的汗（和可能的羞耻泪），眼神重新变得锐利。
十年循环的磨砺，早已让他学会了在绝望中寻找生机。
供销社的路断了，但他还有别的“作弊”途径！
他猛地想起，在无数次循环的某个周三深夜，他无聊地溜达到城西那片相对偏僻的区域时，曾瞥见过一个不起眼的、挂着“无线电爱好者协会”破木牌的小院！里面经常有灯光亮到很晚，隐约能听到滋滋啦啦的电流声和焊接的松香味！
“就是它！”希望的火苗再次燃起！无线电爱好者！这些人手里肯定有电子元件！哪怕是旧的、拆机的！
他立刻调转方向，朝着记忆中的城西小院狂奔而去。
凭借循环积累的“人肉导航”能力，他七拐八绕，终于在一条僻静的胡同深处，找到了那个挂着破木牌、院门虚掩的小院。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狂奔后的喘息，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虽然没什么用），带着一种“求知若渴”的表情，推开了虚掩的院门。
小院里堆满了各种废旧电器、线圈、变压器，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松香和金属氧化的味道。
一个头发花白、戴着厚厚眼镜、穿着洗得发白工装的老头，正佝偻着腰，在一个简陋的工作台前，小心翼翼地焊接着一块布满元件的板子，旁边还放着一台破旧的示波器，屏幕上跳动着绿色的波形。
“同…同志？”耀振国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好学”又无害。
老头头也没抬，专注地盯着烙铁头：“谁啊？修收音机？礼拜天再来。”
“不不不！”耀振国赶紧摆手，凑近一步，“老师傅！我不是来修东西的！我是…我是来学习的！我对…对无线电特别感兴趣！尤其是…是那种能测东西的…比如…测金属硬度的？”
“测硬度？”老头终于停下了手里的活，抬起头，厚厚的镜片后面射出审视的目光，“用无线电测硬度？小伙子，你想法挺新奇啊？”他语气里带着一丝技术工作者的玩味和怀疑。
耀振国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自己这外行话露怯了。他赶紧补救：“不不！我是说…用…用电的！电也能测东西！对吧？比如…那个…磁铁！磁铁靠近铁，就有反应！是不是可以…测出铁里面加了啥东西？”他努力回忆着系统灌输的【基础材料学Lv1】里关于磁性材料的一点皮毛，结合自己贫瘠的物理知识，开始胡诌。
老头推了推眼镜，来了点兴趣：“哦？磁导率？磁滞回线？你想搞无损检测的雏形？”他看着耀振国那张年轻又带着点“清澈愚蠢”求知欲的脸，语气缓和了些，“想法是好的，但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材料成分、晶体结构、应力状态都会影响磁特性，想定量测强度或者成分，需要精密的仪器和复杂的模型…”
老头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解起来，什么磁通量、矫顽力、涡流效应…专业名词像炮弹一样砸向耀振国。
耀振国听得云里雾里，脑子嗡嗡作响，但表面上却装出一副“恍然大悟”、“醍醐灌顶”的样子，不住地点头，嘴里还“嗯嗯”、“哦哦”地应和着。
他像个最虔诚的学生，眼睛紧盯着老头工作台上散落的那些电阻、电容、线圈、还有几颗像小豆子一样的、亮晶晶的晶体管（！）。
“老师傅！您懂得真多！”耀振国适时送上马屁，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那些元件，“那…那如果只是想做个最简单的，能大概分出铁和铜，或者铁硬不硬的…有没有啥…土办法？”他着重强调了“土办法”三个字。
老头被打断，有点不悦，但看着耀振国那“诚恳”的眼神，还是耐着性子道：“土办法？那也得有基本原理！最简单的…利用涡流吧！
用线圈通交流电，金属靠近，线圈的阻抗会变！阻抗变了，电流就变！测电流变化大小，大概能知道金属的导电性好不好，跟磁导率也有点关系…”他拿起一个空芯线圈和一个万用表，随手给耀振国演示了一下。
当金属片靠近通着交流电的线圈时，万用表的指针果然发生了明显的偏转！
耀振国眼睛瞬间亮了！就是这个！虽然原理还是半懂不懂，但老头这随手演示，给他指明了最核心、最可行的方向：涡流效应！测线圈电流变化！
“原来是这样！电流变了！”耀振国激动地指着万用表，“老师傅！您太厉害了！这…这原理…是不是就像…”他脑子里灵光一闪，再次祭出了“窝窝头理论”的升级版！
“就像…蒸窝窝头！”耀振国比划着，一脸“我终于懂了”的兴奋，“这线圈，就是蒸锅！交流电就是锅底的火！呼呼呼地烧（交流电方向变化）！
金属片呢，就像个硬邦邦的冻窝窝头！把它放进蒸锅（靠近线圈），冻窝窝头要吸热（产生涡流），锅里的火就得烧得更旺（电流变大）才能保证蒸汽够！万用表就是看火候的！火候变化越大，说明这窝窝头越冻（导电性差？或者磁性强？）…不对，是越硬？还是越…？”
老头：“……”他拿着线圈的手僵在半空，厚眼镜片后面的眼睛瞪得像铜铃，看着耀振国用“窝窝头”解释涡流效应，脸上的表情从错愕到茫然，最后变成了一种“这孩子脑子是不是被门挤过”的深深同情。
“咳咳…”老头咳嗽两声，打断了耀振国的“窝窝头电磁学”，“小伙子…你这个理解…很…很独特。”他实在找不出更合适的词了，“不过，大概…方向是这么个意思吧。”
耀振国却如获至宝！他死死记住了老头演示的关键：线圈、交流电、测电流变化！至于“窝窝头”理论科不科学？管他呢！能指导他造出东西就行！
“老师傅！太感谢您了！”耀振国深深鞠了一躬，眼神“不经意”地瞟过工作台上那几颗亮晶晶的晶体管，“那个…您这有没有…那种…旧的、不用的…小零件？比如…能放大电流变化信号的？我…我想试试！就用您这土办法！”
老头看着耀振国那“求知若渴”的样子，又想想他刚才那惊世骇俗的“窝窝头理论”，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从工作台角落一个破盒子里，扒拉出几个旧电阻、一个烧黑了点的小电容，还有…一颗看起来有点旧但似乎还能用的晶体管！
“拿去吧！都是些不值钱的破烂。”老头挥挥手，像是打发一个执着的傻子，“省着点用，别瞎鼓捣炸了。”
“谢谢老师傅！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耀振国激动得差点跪下，双手颤抖地接过那几颗“破烂”，如同捧着稀世珍宝！晶体管！真的是晶体管！探测仪信号放大的核心！
他千恩万谢地离开了小院，怀揣着“窝窝头电磁学”理论和珍贵的“破烂”元件，感觉胜利在望！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